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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了。头疼的让他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属于自己了,但是听到楼下热闹的声音,还是赶忙穿上了衣服下去看了一眼。
大门内,三个太师椅端端正正放在大厅内,几乎所有亲戚都到齐了,父亲知道这三个太师椅上做的是谁。
这三个人是整个庞大的徐氏家族资格最老的长辈,他们掌管了整个徐氏的去向,其他位置上坐着都是各种亲戚,彼此都拥有者正统的徐氏血脉。
他们就是我的大太公,太公,和小太公。徐冰坤,徐冰青,徐冰银。
父亲并不是为什么这种过年级别的会议今天突然会开到自己家,随便找了个位置就坐下了,可能是因为比较守旧,所以女人在这种会议里是没有座位的,除非是徐姓女子。
奶奶和其他妇人都去厨房为这些男人准备饭菜去了。
但是此时的父亲,脸上的尴尬比昨天教官那件事还要尴尬。
因为在座的所有人的眼睛都直勾勾的看着我的父亲,就连太师椅上的三位也同样看着父亲,本来吵闹的大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迪星家的孩子,你过来。”大太公冰坤发话的时候似乎有着王者般的威仪,所有人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他说话的声音虽然有着年迈的沧桑,但是用中气十足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父亲刚刚还在纳闷自己喝醉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大爷爷的一句话直接把他吓蒙了。
从他出生以来,大太公这些年一共对他说过的话不超过20句,今天这么严肃的会议上居然叫自己过去,今天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
“今天的这个会虽然不是关于你的,但是有一部分是因为你。”
“因为我?”
“对。你是冰青家唯一的男丁,我家的孙子都已经结婚了,冰银家的孩子也有了对象。你说说你这个家大业大的,别整天就知道喝酒抽烟,你爷爷你爹的家产都指着你去承担,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找个对象结婚吧,这不是开玩笑。你昨天当兵也没去成,你那个工作也没什么意思,赶集辞退了找个老婆去帮你爹管理家业。”
父亲笑着看着大太公,他以为自己的大爷爷是为了活跃气氛给自己开了个玩笑,但是他回头看见了全部人都很严肃的看着自己,三位前辈的脸上也没有笑意。
脸上的笑容再一起尴尬到爆炸。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是自己唯一的选择,也知道自己三位爷爷的意思是正确的,但是自己唯一心仪的对象张桦真的会同意和自己交往么?
看见犹豫的父亲站在原地不动了,就意思他坐回原来的位置。
“好了今天的会议,就到此为止吧,有事情的就赶紧去做吧,没有事情的就留在冰青家喝两口。”
好像整个会议都是大太公一个人在说话,其他两个太公都一直坐在椅子上听着自己的大哥吩咐一切。
听到散会的声音,他们仿佛松了一口气,如果有一个拥有如此威严的人坐在自己身边任谁都都会觉得不舒服的。
留下来的亲戚足足坐了五个桌子,妇人们准备了一上午的饭菜一个一个被端到了桌子上,父亲没有胃口吃饭就回了房间。
因为本来去当兵的,工作早就辞退了,所以现在一直在想要找个借口约那个姑娘见一次说清楚。
在喝酒的时候大太公才会放下自己身上的严肃,好好的跟自己的兄弟们喝两杯,一般这三个人的桌子上是没有其他人,谁会跟天天管着自己的糟老头子一起吃饭,估计就算是我坐在那里也吃不下饭,事实上,我对大太公唯一的印象只不过是他的葬礼。
“弟弟们,还记得我们年轻那会儿,这日子哪有现在过得那么好啊,有吃有喝,住着大房子,喝着老白干,关键是这个肉都是顿顿有。”
这三个兄弟每次见面都要提起这件事情,毕竟这也是真棒老头子唯一能谈的事情了,他们眼中的乐趣不是吃喝赌这么简单而已,年轻的经历是这帮年轻人永远感受不到的。
那个时候是抗战时期,战争时期跟大饥荒没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吃不到饭,饿了一顿饿下顿,指不定什么时候吃上饭,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的过明天。这三个兄弟从一个娘胎出来的时候就是在棺材盖上出生的,那个时候的人被战争折磨的连日子都过不了,什么馒头糊汤都是美味佳肴,柳叶子香土才是正餐,都是柳叶子是北方饥荒时候的特产,实际上这边的人饿的时候又有什么是不能吃的呢。
这三个兄弟从小关系就很好,长这么大都是相依为命,从来没有过争吵,在那样的年代除了自己的亲兄弟,谁也依靠不了。他们从小出生在战乱的年代,不管是二战还是内战,他们都经历了过来。大太公是当过兵的人,从小他就是这几个兄弟的主心骨,老二也就是我的太公从小就比较调皮,而三太公则是从小就比较聪明,比较文静学习也很好,毕竟后来也做了老师。
老大去当兵的时候,老二在家学着编扫帚,老三则家里学着当时的老文化。
后来的生活就慢慢变好了。老大当兵没有多久战争就结束了,没有混上个一官半职,老二在家学了编扫帚的手艺在外面卖着扫帚,老三则上了大学当上了老师。
但是最后混的最好的居然是老二。
三个兄弟几乎是同时娶的妻子,老大生了一个儿子,老三也是一个儿子,但是唯独老二生了两男两女。
本来以为收入不高的老二一口气生了四个,日子一定会很苦,但是没有想到两个男的两个女的长大以后都出息了,个个过上了快活日子。本来以为当老师的老三是最富裕的,但是他的儿子生下来好像身体就不是很对劲。
所以这么多年以后,最富裕的就是我们家,但是就算这样,这些兄弟之间已经没有嫉妒和攀比,这就是手足兄弟之间真正的亲情。
吃饭的时间不长,因为那个时候不是一个菜一个菜上的,十几个人一桌子,也就那么几个菜,一人一碗饭就这么过去了,毕竟都是有工作的,吃饱喝足就要去上班了。唯独三个兄弟说是要找个人一起打麻将,正好我爷爷很好赌,就唤来了我爷爷来了几圈。
和老人打麻将有个好处,就是他们玩开心了就不会顾忌祖辈之间的隔阂,什么难听的话都会从他们的口中说出来,但是这不就是男人之间的交际方式么。
妇人们只负责在他们吃完饭之后收拾完就可以去门口一人一把瓜子边嗑瓜子边谈谈家常。
可是父亲的心中却是十分复杂,他知道自己却是需要一个妻子来打理自己的事情,总不能一直做一个妈妈的乖宝宝。
但是如果像自己父辈那样不能和自己心爱的姑娘在一起,那么过一辈子又有什么意思,日久对他来说不能生情,最多生个孩子。
另一边是昨天自己做的怪梦,他很清楚自己梦里的画面,尤其是那一个触目惊心的名字,虽然他知道自己的爷爷总有一天要驾鹤西去,但是这个梦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另外两座墓碑到底是谁呢?
三个人,难不成是他们兄弟三个。
当三个葬礼出现在他的眼前,他仿佛感受到了这个房间压抑的气息,第一次心里感受到了由内而外的恐惧。
他逐渐睡着了。
牌局打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妇人们也把门口弄得满地都是瓜子,牌桌周围都是散落的烟头,那个时候香烟没有那么多选择,这几个人都是抽的哈德门,讲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父亲在自己最后的时候只抽哈德门这一种香烟,并不只是因为便宜,是想缅怀自己的祖辈吧。
大太公等到了自己儿子去接他,三太公离家不远就自己慢慢悠悠的走回去了,太公平时对自己的儿子话就不多,毕竟自己的子女计较多,如果要雨露均沾的话那一天要说多少话吗,对于一个老人来说还是安静点比较合适。
爷爷仿佛看出了自己儿子的心事,毕竟自己也曾经年轻过,想当年,杭州西湖边上那个姑娘……
想到这里他止住了自己的想法,他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经有了心仪的对象,所以他希望鼓励自己的儿子去追求属于他的幸福,自己的婚姻自己就很不满意了,不能让自己的儿子也不幸福。
“臭娘们,去帮我告诉你儿子让他追求自己内心的想法啊。”
奶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这个神经大条的男人莫名其妙的要自己去跟儿子说这些。
但是既然他说了,不去做那就又是一顿打。
父亲听到了母亲的转告,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意思。有了这句话,心里仿佛下了一剂定心良药。
这件事情,有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