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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琦没弄明白杀人诛心是什么意思,可听上去似乎很残忍,对左重如何处置调查室的人产生了好奇。
左重坐在车里看着远处的海潮庵,心里万分好奇,深苦被抓,那些被他善待的百姓们,会如何做呢。
此时党部调查室的行动队伍也到了普陀山,船还没靠岸,特务就簇拥着周主任和柳股长霸占了下船口,遇到拦路的,被他们直接蛮横推开,弄得船上鸡飞狗跳。
周文山对此早已习以为常,柳娟却感到新鲜,看着乘客们对自己又恨又怕的表情,瞬间有了满足感。
权力的滋味啊,这就是权力的滋味,柳娟一遍遍告诉自己,只要有机会,她一定要往更高的位置爬。
船一靠岸,柳娟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连周文山都跟在后面吃起了灰,周围百姓看到这一幕,纷纷猜测这个假男人是什么大人物。
羡慕、嫉妒的眼神像探照灯一样打在她身上,柳娟觉得这才是她要的人生,只求万众瞩目,至于遗臭万年还是流芳百世,重要吗?
周文山面无表情跟在后面,做个合格的跟班,心里对她的虚荣嗤之以鼻,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要是让她见到徐处长的威风凛凛,怕不是会当场扑上去吧。
想到这,他心里竟然有点酸酸的,不过转念又一想,那样他岂不是跟大舅哥有了同袍之谊,这可不得了,周文山莫名有了点骄傲。
再想想柳娟的手段,他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大,虽然她长得样貌平平,可经不住主动啊,俗话说好女怕郎缠,放在好男人身上更是这样,就算久经红粉阵的徐处长也是如此吧,看来得把这女人哄好了。
他竖起眉毛,呵斥着手下特务们:“一帮蠢货,两只眼睛是出气用的吗,还不赶紧去为柳股长开路。”
他这一出不但让特务们惊掉了下巴,就连柳娟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周文山搞什么,莫非又被她的魅力吸引想要回头,呵呵,迟了,柳娟看了一眼周文山,这个她眼中曾经的大人物。
党部调查室这帮人同样也有人接应,不过轿车就别想了,骑着自行车苦哈哈的往目标赶,柳娟无奈之余也庆幸自己今天没穿裙子。
忽然,众人身边开过了好几辆美国轿车,风驰电掣速度飞快,带起的大风把特务们搞得东倒西歪。
“md,呸,有钱了不起。”
“赤佬麻子,老子毙了你!”
柳娟和周文山也差点一头栽进路边的沟塘里,这让两位一处新贵气得暴跳如雷,恨不得立马开枪。
大人物的梦还没做完,就被两辆车给吹醒了,柳娟既羞又怒,抬脚就将无辜的自行车踢下了道路。
她叉着腰,指着周文山的鼻子骂道:“你还能干点什么,堂堂宁波党部调查室主任,连几辆车都安排不了,我看你真是一个大废物。”
周文山被说的哑口无言,如果这是在宁波,别说一辆车,就算十辆他也能凑出来,可这是普陀山。
他红着脸大声说道:“我的姑奶奶,你知道要把车送到普陀山有多费劲,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而且一旦要运车,左家定然能收到消息,咱们还怎么秘密行动。”
柳娟咬着牙,一转头步行向海潮庵走去,其他特务只好下车跟着步行,幸好普陀山不算大,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跋涉,调查室一行终于看见了海潮庵的巨大山门。
周文山和特务们眼泪都快出流来了,要是再不到海潮庵,别说抓人了,他们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柳娟掐着腰气喘吁吁,指着高耸的台阶喊道:“先冲进去封锁海潮寺,任何人都不得进出,违者扣押。”
特务们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要了亲命这是,刚刚走了这么一大段路又要爬山,可看着两个长官的脸色,只得咬着牙往上跑。
周文山是彻底走不动了,等手下们跑走,他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头上的汗跟水一样往下哗哗的流。
柳娟从他身边走过瞟了一眼,面露嘲笑:“没用的男人,别忘记徐处长的话,要是落在左重后面,咱们两个人都没好果子吃,快走。”
周文山脸上一会青一会白,颤抖着双腿站了起来,嘴硬道:“我是怕你累,先去把人控制住,我警告你,你说目标是有名的高僧,那你做事说话就不能太过线。”
他是老特务了,虽然废物,但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抓人是必须的,怎么抓,如何处理是另一回事,柳娟经验不足很容易坏事。
柳娟嘴角都快斜到天上去了,不屑道:“管好你自己吧,等会我来辨认目标,你要防止他狗急跳墙。”
周文山急得跳脚:“别说了,你说一位高僧是狗,是不是想被那些善众打死?我们商量好的,假意说目标与一桩案件有关,要礼貌的把人请走,态度要好要和气。”
柳娟恨不得给他一巴掌:“不把这件事弄得天下皆知,谁会知道我们这两个小人物?美名是名臭名也是名,骂名更是名,你懂不懂?”
周文山的一肚子话都收回了肚子里,他该怎么说,说他怕?说他的魄力连柳娟都不如?说他很在乎面子和名声,不愿享受这名声?
他哼哼唧唧了半天,最后一摆手:“你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可告诉你了,出了事情不要说我没劝过你,走吧,先进去找人吧。”
两人跨进寺门,此时寺门已经被特务们接管了,他们累得吐着舌头,手里的自来得发了疯一样的抖动,声色俱厉的对和尚吼叫着。
“不准动,党部调查室办事,识相的抱头蹲地,不准多说话!”
和尚们一脸茫然,党部调查室是什么东西,他们根本没有听过,不过他们认得手枪,以为是遇到海盗土匪了,乖乖蹲在地上,和跪在地上的善众大眼瞪小眼。
柳娟现在台阶上,挺着胸膛看了一眼所有人,大发雌威道:“把寺里的和尚都给我找出来,我要一个一个看一遍,谁敢徇私舞弊定杀不饶,快,现在进去搜查。”
特务们诺了一声,急匆匆地冲进了海潮寺,可惜历代备受朝廷优待的古寺,今日却被一帮流氓混混给祸害了,别指望这帮人的素质有多高,功德箱瞬间就被翻了个底朝天,也不知道这么小的地方能藏下几个大师,柳娟对这些视若不见。
年轻时行走在穷山恶水间,后来厮混在人渣败类中,她太清楚这世间运行的规矩,让人办事你就得给人家好处,或者让人捞好处。
很快,值钱的金银法器,看着不俗的书画作品,甚至连紫檀做成的床榻都给拆开分了,山贼都做不到这个地步,特务们离开后除了佛经,所有值钱的物件都消失不见,简直比搬家都干净。
周文山在一旁看得脑袋瓜子都炸了,他亲眼看到一块写有御赐的精美金牌被手下塞进了裤裆,一封带有云纹锦绣的袈裟被踩来踩去,他知道情况失去控制了。
顾不得跟徐处长有可能的同袍之谊,一个箭步冲到柳娟面前,抓着她的领子喊道:“柳娟,你是不是真的疯了,这是什么地方,你这是纵兵抢掠,是要杀头的!”
柳娟依然是面无表情,周文山气急抬起手,想给她一个巴掌,不过没打下来,他被人死死的拉住了。
周文山回头想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可结果让他大吃一惊,竟然是他的司机,这可是跟了他几年的老部下了,为什么要阻止他。
司机拉着他的手,低着头小声说道:“对不起了,主任。”
柳娟趁着周文山被人拉住,一把甩开他的手,冷哼道:“你只记得自己捞好处,他们都穷得当裤子了。”
只一句话就道明了,为什么司机敢于反抗的原因,柳娟不理面色苍白的周文山,慢慢走到僧侣之中。
她在一个老和尚面前停下,脸上露出自信的微笑:“深苦大师,或者我应该称呼你日本间谍,对不对?”
深苦一脸疑惑,他对特务们洗劫寺庙十分愤怒,还没来得及出面阻止,稀里糊涂就被扣上了这么一个罪名,日本间谍,真是笑话。
他颂了一声佛号:“老衲不是什么日本间谍,当年跟彩玉居士也有过几面之缘,女施主一定是误会了。”
彩玉?什么彩玉?
柳娟冷哼一声:“我不管你跟哪个娘们有什么私情,总之这次你是跑不了,乖乖跟我们走,否则姑奶奶的手枪不认人,来人,带走!”
被拦在外围的周文山听到了什么彩玉居士,总觉得有些耳熟,好像还挺重要,不过怎么也想不起来。
周围的的和尚和信徒们都惊呆了,深苦大师是日本间谍,天大的笑话,谁不知道深苦大师对贫苦百姓最好,那是真正的高僧大德。
这样的人都被冤枉,这民国还有道理可讲吗,也不知道人群中谁喊了一声:“打死狗特务,救出深苦大师啊!不要怕,咱们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