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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娜从厨房里出来,她端着一盘红烧鱼放在了餐桌上。
“起承,你以前最爱吃我烧的鱼。”
“谢谢,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问。
“你早上刚出门,小娜就来了。”母亲说。
“等一下,还有一个菜,红烧肉,要等一会。”周小娜说着去了厨房。
“起承啊,小娜真得不错,如果你没有出车祸的话,现在小娜就是你媳妇了。”母亲说。
“嗯。”
“你还想着海霞是吧,我看她是铁了心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吧。”母亲说。
“海霞是一时迷失了方向,我觉得她还是会回到我身边的。”我说。
“起承,上次海霞来带孩子的时候,我听她打电话说,好像要和那个毛五办结婚证。”母亲说。
“妈,不是毛五,是毛四,我和海霞现在还没离婚呢,他们不可能办结婚登记手续的。”我说。
“我看你和海霞的缘分尽了,离婚是早晚的事,要是离婚了,如果小娜愿意跟你,我就放心了。”母亲说。
“妈,不说这个行吗?”
“不说这个说什么?起承,你都现在这个样子了,一无所有,又是个搬运工,工作也不像样子,我们家里真是一贫如洗了,而你看看小娜,对你还是那么真心实意,不离不弃,你父亲有病,她把积蓄都拿出来了,你说这么好的女孩子上哪去找呢?你要对她好一点。”母亲说。
“妈,我心里有数。”
“吃饭吧,”周小娜从厨房里出来,“起承,你今天有吃福了。”
“辛苦你了。”我说。
周小娜笑了,“你还对我这么客气。”
“起承,丫丫刚才吃过了,我一点都不饿,我带丫丫去楼下晒晒太阳,你们先吃吧。”母亲说。
“我把菜给你拨出来。”我说。
“不用了,你们吃吧。”母亲说着抱起丫丫。
母亲和丫丫下了楼。
“起承,你妈真得很不容易,你爸有病,彩虹在闹离婚,而你又这样。”周小娜说。
“我知道。”我低头吃着饭。
“你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工作不顺心吗?”
“没有,没事。”我说。
“起承,不知道你有一天恢复记忆了,还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吗?”周小娜说。
“应该会吧。”我说。
“我很担心。”周小娜说。
“担心什么?”
“担心你变了。”
“我变了?变成什么了?”我问。
“说真的,我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挺好的,我心里很踏实,也有安全感,起承,你可能不知道,你身上没以前那么油滑,你以前就像是一个风筝,就在天上那么飘着,不知道哪一天,你就不见了。起承,如果你一辈子都不恢复记忆,也没关系。”周小娜说。
“我心里不踏实,更不用提安全感了,哎,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丫丫又小,父母身体都不好,现在赚钱更难了。”我说。
“起承,放心,现在不是有我吗?我觉得吧,只要两个人志同道合,甘苦与共,生活会一天天好起来的。”
“希望如此,小娜,你做得菜真好吃。”我说。
“是吗?明天我再给你做,起承,有个事在我心里是个疙瘩。”
“什么事?”
“就是你以前哪来的这么多钱?真搞不懂,好像天上掉馅饼一样。”周小娜说。
“我不相信什么天上会掉馅饼,我宁愿相信自己抢劫了银行,或许,我真的抢劫了银行,只是警察没发现而已。”我说。
“真的抢劫银行了?”周小娜问。
“这就是命,像我出生在这种家庭的人,如果想改变命运,除了抢劫银行,没有别的出路了。”我说。
“你突然怎么这么悲观呢?这可不是你,起承,你是不是这两天遇到什么事了,失业了?”周小娜说。
“没失业,小娜,如果我有一天出什么事了,你多来看看我父母,我先谢谢你了。”我说。
“起承,出什么事?不对,你今天是怎么了?你出事丫丫怎么办?”
“没事,丫丫会被海霞带走的。”我说。
“到底什么事啊?你快说啊,好像很严重啊?你不会想不开去,去,去跳楼吧。”周小娜说。
我笑了,“我胆子这么小,怎么会跳楼?我说得玩得,你还当真了,没事,我现在活的挺好的,或许过了明天,生活里就充满了阳光。”
“你吓死我了,快吃饭吧。”周小娜说。
一夜未眠,起来后我把丝袜叠好放在口袋里。
瘸老酱已经把出租车停在了银行门口。
那只仿真枪就在我的口袋里。
李连木示意我进银行。
银行里的人不多,有一个保安坐在椅子上打着还欠。
李连木冲我挤了一下眼睛,我知道这是让我开始行动了。我从口袋里拿出丝袜,迅速戴在头上,接着掏出仿真手枪。
砰地一声,刺耳的枪声传来,大厅里的人一阵大叫。
我打了一个冷颤,看了看手里的仿真手枪,这是真枪?不对,我没扣扳机啊。
“打劫了!快把钱给我拿出来。”一个头戴丝袜的男人手里拿着枪吼道。
我愣住了,这是谁啊?是李连木找来的专业人士?
银行职员很快把一摞钱拿出来,有两沓钱掉在柜台下面。
这个男人回头冲我叫道,“快拿钱。”
我急忙跑过去,把钱捡起塞进口袋里。
“把门打开?”抢钱的男子对着窗口吼道。
银行的门开了,这个男人冲了进去。
没多久持枪男子很快出来,他肩膀上背着个黑色大包。他冲我叫道,快走。
我急忙跟着他跑出了银行,我一路跟着他前面跑去,一辆面包车停在了我们面前,他迅速上了车,我也慌忙跳上了车。
上了车后,我心里平静很多,没想都一切都很顺利。
我把头上的丝袜拿掉。
坐在我旁边的两个戴丝袜的男人盯着我看。
“老大,这是谁啊?”
不知道。
“你是谁?怎么上来的?”挨着我的一个男人问。
“我,我是冯起承,李连木呢?”我问。
“什么李连木,没听说过?”这个男人说。
“不对啊,不是说好了一起抢劫银行吗?“我掏出仿真手枪。
“你也抢劫银行?”这个男人说着掏出手枪。
“是啊。”
“把你的枪给我。”这个男人说。
我把仿真手枪给了他。
“我靠,你这是假货啊!”他说道。
“对,是仿真手枪。”我说。
“老大,是不是遇到神经病了?”
“我看是的,这个男人说着把车窗户开,把我的仿真手枪扔了出去。
”怎么扔了?“我说。
“去你麻痹的,差点坏了我们好事。”男人说着打开车门,“下去。”
“下去?这怎么下去?这车还开着呢?”我说。
男人突然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朝下面推。
“不要啊,不要,我不是神经病,我真是来抢劫银行的。”我抓着车窗说。
“你个傻逼,给我下去。”这个男子掰着我的手指。
“别,我加入你们行不行?”我说。
“行你妈个比的。”男人说着用脚把我踹了下去。
我摔落在地上,感觉浑身像是散了架。
我抬起头,正要趴起来,突然有人把我的头按在地上,手臂被反转,手腕冰凉。
我看到警车闪烁,钞票洒落一地,一把冲锋枪对着我的脑袋。我被人架了起来,然后塞进了警车里。
“为什么抓我啊?你们抓错人了。”我大声喊道。
“抓的就是你。”一个戴着白色手套的警察提着一只丝袜在我眼前晃悠。
“这是误会,你们抓错人了。”我说。
“少废话。”我身边一个警察用手拍着我的脸。
我感觉自己的脸麻麻的。
进了公安局,两个警察把我拉到了一间屋里。
“坐那!”一个穿便装的男人说道。
“我没有抢银行,真的没有,你们抓错人了。”我说。
“坐好了,我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的,你说抓错了?好,那你给我说说,你今天去银行干了什么?”
“我没干什么?我,我就想取点钱用,我孩子还小,没钱买奶粉了,我就想取点钱。”我说。
“好,那你取钱,戴丝袜干什么?”
“丝袜?对,我是戴了丝袜了,是这样的,我口袋里有一条丝袜,我就戴着玩,对,戴着玩的。”我说。
“好,戴着玩,”他拿出仿真手枪放在桌子上,“这枪是你的吧?”
“对,是我的,仿真的枪,假的。”我说。
“你去银行取钱,也带这个?”
“对,戴着玩的,还可以当水枪玩。”我说。
“你是不是当我们都是白痴?你说?”
“不,你们不是白痴,我是神经病,我神经不正常。”我说。
“神经不正常就去抢银行?”
“我,我没抢啊?”我说。
“交代一下你的同伙吧?”
“他们不是我的同伙,他们才是真正抢劫银行的,我和他们不一路。”我说。
“不一路就上了一辆车?”
“我上错车了,我弄错了,不好意思。”我说。
“你小子还在顽抗是吧,银行的录像马上就调出来,你知道抢劫银行的性质吗?这是死罪,要被枪毙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如实交代,说不定还会有活路。”
“我,我,我交代,是这样的,我今天是想去抢劫银行的,就想弄点钱,给孩子买奶粉,没想到,我遇到另一伙抢劫银行的人了,我没抢成,对,那个人让我捡钱,我就帮他拿了,然后,然后就稀里糊涂的上了他们的车,他们发现我后,把我踹下车了,就这么简单,我说的句句是实话,如果有半句谎言,我出门就被车撞死。”我说。
“你没机会被车撞了,说说你的同伙吧。”
“我没有同伙,就我自己,我没有抢钱啊。”我说。
“这是你口袋里的钱?这是银行的吧?这叫没抢?”
“这是我捡的,我帮他们捡的,正好现在在你们手上了,你们可以还给银行了,我都说完了,什么时候放我走?”我说。
“你走不了了,我会通知你的家属给你拿换洗的衣服。”
“去哪?”我问。
“去你该去的地方。”他说道。
两个月后,判决书下来了,我被判两年有期徒刑,那天是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有大雁飞过天空。
“你们看着时间吧,抓紧。”警察说道。
“好的。”我说。
“海霞想和你办离婚手续。”周小娜说。
“可以啊,随时都可以。”我说。
“起承,真没想到你会抢劫银行。”周小娜说。
“我也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我说。
“你在里面好好改造吧,两年也不长,我等你。”周小娜说。
“嗯。”
“我走了。”周小娜说。
“嗯。”
我很快被转到青城第一监狱。
一个狱警把我塞进一个房间里。
屋里关着七八个人。
我坐在床边,看着门上的那个小窗口。
一个豁牙的男子走过来踢了我一脚,“什么事进来的?”
“我没犯什么事?我是被冤枉的。”我说。
“马勒戈壁的,这里的人都是被冤枉的,一看你就不是个好货。”豁牙男子说。
“这小子白白净净的,今天晚上归我了。”有人说道。
“老五,老大还没发话呢!”有人说。
“杨上迁!是你吗?”有人问。
“是,是我,你认识我?你是谁?”我回头看到一个男子很面熟。
“是我,花满楼你不会忘了吧?”
“你是钟老板,真的是你啊,老板,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我说。
“麻痹的,你小子也有今天,真是冤家路窄啊!”钟老板说。
“啊?怎么了?老板,我什么也没干啊。”我说。
“你没干?你还说你没干?要不是你和桑子搞鬼,我能进来?”钟老板说。
“不,这,这是误会。”我说。
“还在骗我?我在公安局也是有眼线的,你和桑子,还有那个姓熊的警察算计我,还以为我不知道?”钟老板说。
“老大,原来是这小子陷害了你,我收拾他!”豁嘴男子说道。
“不,不是我,误会,天大的误会。”我说。
“打!”有人喊道。
“照死的打。”有人又喊。
我急忙用手抱着头。
一阵雨点般的拳脚下来,我被打翻在地。
牢房的门开了,我被人架了出去。
进了另一个房间里,有人把我按在椅子上。
对面站着两个警察。
“你个狗日的,第一天进来就打架是吧?还斜眼看我?”一个警察说。
“不,不是,是他们打我的,他们都是流氓,我进去后,他们就打我,把我打成这样。”我说。
“是他们说你先闹事的,先打人的,你说,为什么要打人?”警察说。
“没有,你们警察怎么都这样啊?不能先调查一下吗?我进来这里就是被冤枉的。”我说。
“冤枉你?放屁!草你奶奶的!”警察说。
“你为什么骂人?警察也不能随便骂人。”我说。
“你好大的胆子,在这里来撒野?我看你是欠揍。”警察说。
“我没有撒野,我莫名其妙被人打了,你们怎么也不管?”我说。
“我操,你小子活腻了。”警察拍着桌子。
“活腻了又怎么样?老子现在是烂命一条。”我横下心说道。
“好,有种。”警察吼道。
“老子死都不怕。”我话音刚落,就感觉头被重重的击打了一下,倒地的时候,我看到一个男的在我身后举着警棍。
我觉得我的脑袋被砸开了,我似乎看到了脑浆洒了一地,我眼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像是掉进了无底的深渊,我想我应该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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