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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后有人问杜扬,青云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杜扬嘴角抽了抽,认真地回答,“他就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小孩儿。”
小孩儿不可怕,有能力也不可怕,但要是又有能力,又和小孩儿一样任性,那就十分的可怕了。青云子就是这样的人。
看着朝他极速靠近的杜扬,青云子只是微微一笑,腿部微微弯曲,开始用力。
一开始杜扬还以为是山风太大了,而且这一根铁索上吊了这么多的人,所以有一点摇晃是很正常的。但是很快杜扬就感觉到了不对劲。铁索晃动的方向好像不是左右,而是上下。更让杜扬觉得崩溃的是,铁索晃动的频率越来越大,刚才还只是通过内力来晃动的话,到了后面,铁索的已经出现了明显的波浪形状。
“师叔!不要晃啊!”
“青云师叔饶命!”
经历这样的晃动,杜扬都还好,只是很难前进。那些只用双手吊在铁索上的道士们就惨了,他们一个个脸色铁青,杜扬甚至看见好几个人有一只手都已经滑开了,眼看着就要从铁索上掉下去。
青云子这个始作俑者还是如履平地,不管铁索怎么晃动,他都站的稳稳当当的。
杜扬双手相扣,抬起头看着青云子,“青云子,你没有必要为了和我赌气,就把同门师兄弟都给弄死吧?”
青云子摇了摇头,纠正杜扬的说法,“我这不是赌气。天地万物都有它自己的道理。上这个铁索,就只能够用我们的方式来前进,这就是我的道理。现在你违反了这种道理,我就要实行惩罚。”
眼看着铁索晃动越来越大,杜扬心一软,将双脚从铁索上放了下来,只靠双手握着铁索。整个身体的重量,再加上晃动的力量,杜扬手臂承受了巨大的压力。现在他总算能够理解那些道士们慌张的心情了。这根本就不是坚不坚持的问题,只要稍微不留神,就会手滑。
杜扬喘着粗气,看了青云子一眼,“现在我已经按照你的规矩做了,是不是可以收手了?”
青云子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杜扬,“你现在是守规矩了,但是我现在准备任性了。兵不厌诈,这个道理你都不明白吗?”
青云子说完,整个人朝着铁索下面猛地一蹲。
杜扬脸色大变,低骂一句,腰部一用力想要将双脚给抬起来重新放在铁索上。
不过就算杜扬的腰部力量再好,也是需要一个借力点的。青云子在看见杜扬将双脚放下来之后,就没有打算再给杜扬借力的机会。杜扬这才反应过来这根铁索晃动的频率有问题。
自己手上才刚刚一用力,正好一个波浪就到了手握住的地方。杜扬想要往下拉的力量顿时被抵消掉了,更不要说将双脚重新放在铁索之上。
“啊!”
“坑爹啊!”
杜扬不是第一个坚持不住的人,在前面,三名道士尖叫一声,首先支撑不住,双手被弹开,整个人从铁索上落了下去。;
杜扬眼睁睁地看着三个人直接往下面落,随后消失不见。浑身一个激灵, 后背竟然起了一层冷汗。
之前杜扬还在想,青云子这个家伙就算神经再怎么不正常,也是不敢拿人命开玩笑的。但是现在看来,是杜扬太天真了。
这些道士是真真地落了下去,没有所谓的隐形丝线之类的东西挂在腰上。杜扬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体会到死亡的恐惧了。没想到再次回想起来这种感觉竟然是在这种情况。
所有挂在铁索上的人,不要说前进了,他们都咬着牙只求不要从铁索上掉下去。蹲在铁索上的青云子一个纵身,竟然从铁索上跳了起来!
以青云子刚才蹲着的地方为始端,铁索出现一个巨大的波浪,朝着两边荡来。杜扬看着波浪经过的地方,没有一个道士能够抓稳手中的铁索,全都是被一震,直接就朝着山谷中落了下去。
杜扬脸色一白,知道不管青云子抽什么风,总之自己要想办法度过眼前的难关就是了。眼看着波浪已经快要到自己的身前了,杜扬双手往下使劲一拉,整个人朝着上面蹿了一截。在整个人到达最高点的时候,杜扬将双手放开。
铁索在下,杜扬在上。这样的动作简直就是玩心跳。
不过同样在空中的青云子却是眼睛一亮,明白了杜扬的想法。
如果说抓住铁索就要承受铁索上面传来的巨力,那么只需要在这一股力量来之前放掉就可以了。这样的想法说起来很简单,也很通俗易懂,但真正敢这样做的人,没有几个。
毕竟下面就是山谷,铁索就是所有人的救命索,谁敢真的放手?更不要说放了手之后还要再抓住这种高难度的动作了。
在空中的杜扬陷入十分玄妙的状态。一方面他的身体因为恐惧,肾上腺素飙升,让他整个人的身体处于最佳的状态。另一方面,越是心中恐惧,杜扬整个人的头脑就越是冷静。他冷静地看着铁索的变化轨迹,几乎就在铁索达到最底部的时候,那边的波浪力量就传到了。
在这股力量之下,达到底部的铁索强势反弹,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朝着上面迅速扬起。
杜扬心中大吃一惊,手中的动作却是不慢,伸出双手将铁索给抓住了。
到目前为止,杜扬不管是预判还是整个人的行动,都达到了最完美的状态。但就像许老爷子之前说的一样,自己的完美,说不定在别人的眼里,根本就还不是极限,甚至十分的普通平常。
双手接触到铁索,并没有像想象之中将铁索给牢牢地抓住。铁索上的冲力在铁索达到最顶端后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达到了峰值。这样的情况就和人们用鞭子打陀螺一样。
鞭子虽然只有那么长,只能够打到那么远的地方。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在鞭子尽情舒展的时候,那种离心力是最大的。
杜扬的手抓住铁索,但又被这种离心力给狠狠地震开,再也没有抓住铁索的机会。
杜扬心一惊,眼睁睁地看着铁索飞到自己的头上,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下面坠。在这一刻,杜扬想了很多,过往就像放幻灯片一样,在他的脑海中过。
他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师父的时候,这个老头给了自己一个热乎乎的包子。
已经饿了好几天的杜扬将他给的包子几下就吃完了。舔了舔手指上的油,又将目光投到师父右手拿着的包子油纸袋上。
师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想要吃饱,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用你的能力,从我手上抢走包子。要么就听我的使唤,我可以保证你每天都有肉包子吃。”
杜扬是考虑过前者的。虽然那个时候的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孩。但那个时候的师父也并不高壮,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消瘦。白色的马褂都不是穿在他的身上,而是挂在他的身上。那种骨瘦嶙峋的样子,杜扬觉得自己只要上去踹一脚,他就会成为一堆碎骨头。
不过杜扬犹豫了一下,还是低下头选择了后者。
接着就是严苛到极点的训练,接着就是第一批暗影军团的伙伴……
“好想,吃包子啊。”
这是杜扬在不停下坠时,喃喃自语的一句话。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自己的脸上挂起了笑容。和以往所有的笑容都不一样,杜扬这一次的笑容十分的真诚,就像小孩子一样。
咔咔。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快要被崩断的声音,没有想象中的剧烈撞击。杜扬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给托住了一样,身上的冲击力正在慢慢地被缓解。
等杜扬再被拋起来的时候,他才睁开眼睛朝着身下看。原来在山谷之下,有一张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做的安全网。
发现自己没有死,杜扬差点感动得哭出来。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为什么青云子敢在铁索上这么闹腾,为什么这些道士敢学猿猴这样上演武崖。
“快点爬啊,待会儿青云师叔要是把网撤了,我们又要去床上躺几天了。”
躺在安全网上的杜扬听到内门弟子的吆喝声,忍不住转过头看着他们看去。之间那些内门弟子根本就没有像杜扬一样躺在网上,享受劫后余生的快感。他们一个个火烧屁股一样朝着安全网的尽头爬。
杜扬朝安全网下面看,这里其实离地面已经很近了,大约也就六七米的高度。发了一会儿呆的杜扬噌的一下从安全网上跳起来,也跟着这些内门弟子一起爬。就像他们说的,青云可能不敢把他们给弄死弄残,但给点小小的教训还是可以的。
要是青云子真的把安全网撤掉,杜扬摔下去也是一个七荤八素。
青云子站在铁索上,饶有兴致地往下面看。他没有真的跑下去将安全网给撤掉,而是从油纸袋中拿出一个馒头,狠狠地咬了一口,“这个杜扬,果然和师父说的一样,有点天赋。”
青云子仰天大笑,朝着演武崖一步步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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