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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长安沉默了一下,“雪儿,你先养好身体,这些事以后再说,早知道晚知道,都是一样的。”
我便没有再问他,但我心中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晚上我做了一个梦,苏裴珩身陷千军万马,最后被乱剑砍死,他死死地盯着我,眼里深黑得宛如地狱,流动着我无法描述的情绪,他向我遥遥伸手,声音喑哑,“雪儿……”
他的头被砍了下来,掉落在地上,我惊叫一声,一下子坐起身来,才发觉自己已经是汗水淋漓,一个黑影匆匆来到我的房间,掌了灯,把我抱在怀中,“雪儿,可是做噩梦了?”
我点头,“一个很可怕的梦。”
苏裴珩死了,我不但不高兴,不痛快,反而感到痛心,他毁了我的所有,为什么我的心,还在对他执迷不悟?
“你受了太多的伤,所以留下了阴影,雪儿,我会让你淡忘一切。”宁长安心疼地说。
“我真的能够忘记吗?忘就是忘,忘不了就是忘不了,痛也好,恨也好,我不想自欺欺人。”
我抓紧盖在身上的被子,想到过往,就要成为前尘旧事,心一阵恍惚,一种揪疼的感觉倏而掠过心头,浑身沁出了一层冷汗。
“雪儿,你可以做到的。”宁长安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以后,你的人生,都会有我陪伴。”
我看着他,灯光跳跃中眉目好似一幅画,温和,诚挚,仿佛藏着赤子之心,我知他对我是什么心思,只是倘若爱不起来,我便不会强求自己,我的心伤痕累累,对许多事情已经麻木,能活着,已经是勉强。
宁长安除了给我调理身子,还为我疏导心情,他经常带我到竹林和不远处的山水游玩,泛舟湖上,山中食野,我的情绪虽不算开阔,却也缓和了不少,但总有什么沉甸甸地压在心头,把我从夜里惊醒。
宁长安总会在第一时间赶到我的身边,后来又把床铺搬到我的房间里,好方便照料,我开始并不习惯,只不过我们都是和衣而眠,倒也没有什么。
阳光暖融,我躺在住屋前的藤椅上晒太阳,已经一个月过去了,我本来不太灵活的手在宁长安的治疗下终于完全痊愈,额头上大面积的疤痕也淡去,只是没有了那一朵鸢尾,从此遇人,再也没有人喊我“妖女”,没有人捡起石子要打我。
自从剜下鸢尾,苏裴珩再也没有找过我的麻烦,我有时在想,他究竟如何了,好不好?
年沐月正在恢复青春,又可以生育,说不定已经怀上了孩子,我可以想象苏裴珩看她的眼神究竟有多么宠溺,心头犹如被针刺了一般,痛得窒息,我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顺了过来。
我忘不掉,真的忘不掉。
“雪儿。”
兰草的香味袭来,宁长安不知什么来到我的身边,替我擦拭眼角的泪水,声音带着一丝叹息,“你还在想他吗?”
我自嘲一笑,“若以前是他对不住我,现在却是我作贱。”
如果苏裴珩来到我的面前,我想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只要我有这个能力。
“雪儿,来日方长,你只是习惯思念他罢了。”
习惯也好,怎么样也罢,还不是因为最初的情爱。
我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约莫两年半后,阳光初好的一天,我在竹屋外捡到了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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