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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肉店里，文少挺直了脊背，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门口来了又走的少女。
一个照面的时间，文少完全不记得少女身上穿了什么，只记得她那一头盘着古朴发髻又长得离谱的黑发。
刹那间，文少的记忆渐渐清晰，脑海里浮现出很多年前的画面——
那一天，烈日毒辣地烘烤着大地，球场上人满为患，十五六岁的少年成群结队，各占一块场地，围绕着篮球奋力地你追我赶，此时离下午第一节课还有不到个半小时，年轻的少年们只有一个念头——动作要快，姿势要帅。
三分线外，少年高高跃起，耍帅的后仰，华丽的投篮，篮球脱手而出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后……落在了场外，越滚越远，越滚越慢，最后停在了抱着一摞书，长发扎成马尾的少女脚边。
少女把书放到地上，长长的发尾滑到了身前，少女捡起篮球朝着向她跑来的少年扔了过去……
“想什么呢？”陈渊在文少对面坐了下来，“不好意思，小姐姐没了。”
陈渊：“刚才你该看到了吧？就是跟在我后面那个，我可没骗你啊，所以这顿还是你请。”
文少点了点头，在菜单上把原先勾好的“豪华套餐”涂抹掉，又在“商务双人餐”一栏打上勾，都没过陈渊的眼，就把菜单递给了服务员。
文少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开了口：“你是怎么认识靳童的？”
正要取下鸭舌帽的陈渊一愣，“你们认识啊？”
“不认识。”文少尴尬地抓了抓头，“或者说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
“服务员！”陈渊朝路过的服务员招了招手，“我这儿故事都要开始了，你们怎么还不上菜？”
“……你八卦的嘴脸完全可以再丑一点。”
文少的故事，压根儿就没他什么事。
有些事物总是很奇怪，当人们从未关注过的时候，它就像不存在一样，人们对它的印象基本为零，然而当它偶然之间引起人们的注意，之后，它便会随时出现。
靳童对文少而言，就是这样的存在。
自从靳童顺手捡起篮球还给文少以后……
周一校会上，国旗下讲话的人是她。
开个运动会，文少参加高一年级组男子100米的项目，帮忙检录把印着号码的红“肚兜”递到文少手上的人是她。
上个厕所，大排场龙的女卫生间门口，站在队伍末尾的人是她。
就连同班同学讨论的话题，都关于她……
【你听说没？隔壁班的邱晨退学了。】
【他那种人，退学不是早晚的事吗？】
【不不不，他是被老师气得退学了。】
【你是不是说反了？】
【哎哟！你知道初二四班的靳童吗？就那个头发长长的，瘦瘦小小的，上周在国旗下讲话的妹子。】
【知道啊，我妹她们班的学霸，每次开完家长会，我爸妈可以用‘你看人家靳童’为开头，连续不断地数落我妹几个小时，啧……我妹恨死靳童了。】
【对，是她没错，昨晚放学的时候，靳童被她们班四五个女生堵在足球场后面的卫生间里了。】
【那个卫生间很少有人会去啊！这是要搞校园霸凌啊？啧……就靳童那风大一点都怕把她吹倒的身板儿……她还活着吗？】
【活着，并且是完好无损地活着，巧就巧在那几个女生刚堵住门不让靳童走，就碰到邱晨从旁边的男卫生间走了出来。邱晨看不过眼，救了靳童，顺便凶了那几个女生几句，其中一女的估计被吓惨了，跑路的时候摔了一跤，左半边脸磕到花台上，青了好大一块，结果你猜怎么着？那几个女生居然跑去告老师，说是被邱晨打了。】
【？？？还有这种操作？老师信了？】
【就邱晨的风评，能不信么？】
【也太扯了吧？那靳童呢？靳童没出面给邱晨作证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昨晚发生的事儿，今早初二四班的班主任带着那女生来邱晨他们班对峙，邱晨才听了几句就被气得退学了，估计都还没轮到靳童出面。】
后来，学校里多了一个广为流传的故事，说的是一个校霸为了一个学霸愤然退学，故事越传越离谱，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学霸……
很多年以后，文少参加了一次高中同学聚会，偶然听人聊起邱晨和靳童，一个，在情理之中的因聚众斗殴判了刑，然而另一个，却意料之外的疯了。
“咳……”陈渊险些被刚吞下去的烤肉噎着，“神他妈的靳童疯了！她刚才不是还好好地站在门口吗？疯的是你那些高中同学吧！”
文少古怪地看着陈渊，“你这么护着靳童干什么？”
“这哪是护着她啊？”陈渊说得光明正大：“这是阐述事实，她不过是头发长了点，把自己倒腾得像古代人了一点，那是因为她是个茶艺师，高级的那种，嗯……这大概是混她那个圈子的职业需要吧。”
“哦……”文少把尾音拖得意味深长，这事实阐述的，怎么听怎么都像是在护着靳童，“那你是怎么勾搭上她的？”
“你还能不能说地道的中文了？什么叫勾搭？”
“听得懂就行。”文少夹了一块烤肉，蘸了料又顿在半空中，“她该不会是你女朋友吧？”
“靳童？是我女朋友？”陈渊被逗乐了，“朋友，你可能对我的审美观有什么误解，别瞎猜了，她只是我请来的茶艺师，泡茶就行，人就不泡了。”
“你那破地方高级到需要请茶艺师了？”
陈渊张了张嘴，到底是没把靳童不会做梦的事讲出来。
相处了三天，除了“非主流”的外表以及不会做梦，靳童的行为举止以及思维方式，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不，似乎要更单纯一些。
更何况他们现在是一伙的，陈渊自然不想因为他的一句话，旁人就把靳童当成异类，甚至是疯子。
瞧着陈渊欲言又止的模样，文少把烤肉连同筷子一并放下，一双眼牢牢地锁着陈渊，试图捕捉他接下来会出现的每一个微表情，“不瞒你说，靳童……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
“……”
“要不是当时学校里把靳童和邱晨强行拉郎配，又考虑到我可能会打不过邱晨，我估计早就表白了。”
文少睁着眼说完了临场发挥的瞎话，还没等到陈渊有所回应，陈渊的手机就震了起来。
【蒋宛舒：那个梦，又出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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