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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吕二人同为宰相,但在朝事上,两人很多时候却意见相左。吕夷简行事专断,不将李迪放在眼里,李、吕二人面和心不和。但朴忠的李迪在权谋机变上,和吕夷简相比差十万八千里,哪里能是吕夷简的对手?李迪争不过吕夷简,忍无可忍,不得已只好向仁宗请求辞职。仁宗问李迪为什么要辞职,秉性梗直的李迪实话实说:“老疾无堪夷简慢欺”,完全一幅受气包形象。
不能否认,如果没有吕夷简的再次入相,那么孤忠耿直的李迪,也许真能在宰相位上做出些成绩。但仁宗皇帝太倚重吕夷简了,或者说,权谋机变的吕夷简,其智谋和能力太让仁宗倚为左右手了,因而,一心想报效皇恩的李迪,面对仁宗对吕夷简的倚重、对自己无意中的冷落、以及吕夷简行事之专断,当然会感到强烈的失意,而这种失意引伸出的,理所当然是对吕夷简的不满。只可惜,论政治斗争手腕,十个李迪也不是吕夷简对手。比如李迪时不时会对朝政提出一些建议,而这些建议,就是让心思缜密、经验丰富的吕夷简看来也的确十分得体,哇塞!李迪这家伙还有这份本事?但精明至极、又颇识人的吕夷简立刻意识到,以李迪本人的才智,决不可能把问题想的这么周密,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李迪身边一定另有能人。后来吕夷简得知,这个能人原来是李迪的儿子李柬之,看来,李柬之的才智远胜其父啊。吕夷简于是就对李迪说:公子柬之才可用也,应当给他提供发挥才智的机会。李迪逊谢说不敢当,但吕夷简却正色道:进用才能,这是夷简应当做的事情,这件事李公你不用管了。而吕夷简也说到做到,不久便奏请仁宗皇帝,授李柬之两浙提点刑狱之职。
吕夷简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不动声色把李迪的智囊调离了京城,而李迪父子却不知这是吕夷简釜底抽薪之计,居然还暗暗欣喜。呵呵,汉刘备少了诸葛亮,又能成什么大事?如果此事当真属实,那李柬之的才智看来也不过如此。
吕夷简一直在寻找打倒李迪的机会。现在,庞籍和范讽的争斗让吕夷简意识到,借范讽除去李迪的机会终于来了。朴忠的李迪在处理范、庞之争时犯了大忌,他实在不该袒护范讽,以李迪和范讽的关系,这不是结党营私,打击持不同政见者吗?吕夷简怎么能放过这么好的打击李迪的机会?吕夷简,把庞籍对范讽的弹劾告诉了宋仁宗。
事实上,庞籍弹劾范讽的奏章一直被李迪给压着,不仅如此,李迪为了袒护范讽,还将庞籍予以贬官降职。但李迪忽略了庞籍此人的韧性。庞籍受了处分,反而对范讽死追不放,说他放纵性情、不拘礼法。而范讽也不示弱,连章反击,并请求和庞籍当面对质。
事情闹到了仁宗皇帝那里,李迪就是再想袒护范讽,此时也不好多说什么了,而且让李迪深感不安的是,事情的发展似乎正对李迪越来越不利——仁宗为解决庞、范之争,在延和殿召见吕夷简和参知政事宋绶,商讨如何处理,居然没有召他李迪参与。
吕夷简这边忙着给李迪挖了一个坑。而另一边,范讽也因为自己被罢免了代理三司使,咽不下这口气,上书仁宗,请求调离京城到外地任职。范讽这样做,实际上是想以退为进,向朝廷施加压力。但范讽却没想到,政治手段极为老练的吕夷简,竟然借此机会真的让他外放,出知兖州。
范讽计谋不成,反被吕夷简顺手推舟,气的在仁宗面前直言不诲:陛下朝堂之上没有忠臣!一旦纲纪败坏,到那时候再召臣回来又有什么好处?然而,仁宗皇帝已受惑于庞籍对范讽的弹劾,对范讽的话自然听不进去。范讽无奈,只好离开京城到兖州上任。
庞、范之争的结果,近乎于各打50大板,而李迪却为此丢掉了相位,幸而仁宗皇帝顾念这位老臣,没有因此让他离开京城。
李迪的罢职,为大宋帝国另一位政治上对韩琦深具影响、同时也是韩琦最佩服的三位宰相其中之一的人上位腾出了道路。
这个人就是王曾。
李迪罢职不久,王曾就从枢密使一职调为右仆射兼门下侍郎、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进入中书。
华夏自隋朝开始实行科举选拔官员制度,从唐以来,王曾可以说算得上是其中少数几个很牛x的人物之一了,王曾从乡试到会试再到殿试连中三元,都是第一。在韩琦心目中,王曾器德深厚,沉静少言,与吕夷简的处世老道、权谋机变相比,王曾完全是另外一种宰相风度。如果单单就事而论,尽管韩琦很理解吕夷简的为政处事之道,但相较之下,韩琦更佩服王曾的为人。王曾是那种士大夫忠正无私、刚毅质朴、君子心态的楷模。
做为帝国一代宰相,如果说吕夷简是韩琦仕途上第一个给他以帮助,足以让韩琦感谢的人的话,那么王曾就是韩琦仕途上以做人的君子风范,让韩琦目以为旗帜的人。事实上,在此后韩琦日臻成熟的仕途生涯中不难看出,韩琦既有着吕夷简的机敏老练,更有着王曾朴直、刚毅、沉稳的宰执风范。
关于王曾,多少年后,韩琦还由衷地感叹:“王沂公当宰相,没见他提拔过一个自己的门生,更别说是提到显要的位置了,范希文(范仲淹)曾找机会暗示沂公:‘明扬士类,是宰相职责,王公盛德中唯独缺少这一点’。沂公却淡然回答说:‘司谏(指仲淹)想过吗?当宰相的如果都让人觉得恩若己出,那怨将谁归?’希文恻然自失,背后感慨沂公‘真宰相也!’”
范仲淹是最为刚正、最为嫉恶如仇的人,能够让范仲淹感佩的人,终其一生也没有几个,王曾算是其中之一。
王曾对韩琦的影响,可谓是直至终生。
宋仁宗景佑二年的春天,帝国朝堂上似乎还在酝酿着另一个变化,它最明显的迹象,就是当初因反对废郭皇后被贬出京城的范仲淹,又被仁宗皇帝从苏州召回,以礼部员外郎担任了天章阁待制。相比于当初的左司谏,天章阁待制是一个更能亲近皇帝的职务。5个月后,当初和范仲淹同时被外贬的御史中丞孔道辅,也被仁宗皇帝调回京城,当了龙图阁直学士。当时,曾经有人向仁宗献诗百篇,执政(宰相)请仁宗皇帝授予献诗人为龙图阁直学士,仁宗皇帝却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他诗虽然写得不少,但却不如孔道辅一言。
真是天意从来高难问,很难说大宋帝国的这位天子当时是怎样想的,不过这从来都高难问的天意,事实上也只不过是缘于多情种子宋仁宗对郭皇后的一丝怀恋,由此及彼,想到了当时反对废后的这班谏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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