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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路百货商场这工作就算是能干下去,那也一定是极不情愿的,干脆我就随了平金梅的心愿辞职不干了。谁知小峰在我辞职几天后也整了个停薪留职,真跑去跟永利干了起来,做了永利的下家,在电信局门口专卖bb机大哥大。折腾出去一台机子就能挣大几百至一两千块,这等好事小峰是干的热火朝天。小峰拉着我也去试了几天。可我一台也没卖出去,这商场柜台里卖货和电信局门口卖货那真是两码事。
后来我索性不是窝在家里,就是跑去秀山玩弹弓,那日子过的也是随心所欲。可这日子久了,没有任何经济收入,这生活上有些地方实在是憋屈。虽然说父母也不需要我向家里交钱,可出去和朋友们一起吃饭闲玩,你总不能老让他们埋单啊!别人不说啥可我心里挺别扭的。有钱人吃喝别人的他随时可以请回去,可没钱的人吃喝别人的总觉得这没钱成欠钱了。
这天我闲逛到了西大街的花鸟鱼市上,卖花的、卖鱼的、卖猫狗、卖鸟虫的应有尽有甚是热闹。东哥的渔具店也搬到了这里。我一进门,东哥正在和几个渔友推销着自己的鱼竿,看见我进来招呼了一声,“亮子,你先进来坐,桌上有瓜子……”我点点头进去坐了下来。
东哥的渔具店越做越大,这些年虽然没有了白妞儿给他偷大洋。可钓鱼的人是越来越多,他这渔具店生意是越来越火,钱也没少挣。“哎!亮子,今儿咋有空儿来看看哥哥我了!”东哥忙完后走了过来坐下,手脚麻利的沏茶倒水。“没事儿,工作没了!闲的没事干,过来找东哥聊聊天。”我就直接说了来意,“唉……这就对了,在那破国营单位有啥意思,一个月就那点死工资,你看看哥哥我,虽说挣不了啥大钱,可这日子过的也算自在吧!也比原来在单位挣得多多了!”东哥说的很是得意。“我哪能和东哥您比,您这钓鱼方面的手艺在石家庄也是屈指可数!”“这话不错!可你小子这弹弓手艺在石家庄这地界也算是一枝独秀啊!如今动物保护法也出台了,枪也收了,这男人们没得玩了,……”东哥还没说完,我就说“可不是吗!猎枪都没了,人们都去钓鱼了!要不说您这渔具店能火吗!”东哥摆摆手接着说,“你听我说完,你这弹弓多做一些肯定有人要,你就把弹弓摆我柜台里,我跟你说,只要价格合理,那一准儿好卖!你也挣个手工钱。就单是用来钓鱼打窝也有不少人买弹弓。你看咋样!”我看看东哥,感激的说,“这还真是个好主意,我倒挺喜欢这挣钱的路子。”东哥一抚那垂肩的长发说,“哎!这就对了!你就这样干吧!一定行!再搞些泥丸皮筋啥的卖卖,就和卖渔具一样,时间长了那固定的客户都会长期来这店里找你买东西的……。”我微笑的看着东哥点着头……
我骑上车子奔向了秀山,和大鹏哥说了一下东哥的建议,大鹏哥诧异的看着我,那表情有些不太对劲儿,我知道他对弹弓绝对有着非常不一样的理解,在他的心里那弹弓就似一位老友,即使到了生命攸关的时候也不能出卖老友弹弓!我又和他解释着,也就是找些木叉或者用铁丝做上一些弹弓在渔具店卖卖,挣一些吃饭糊口的钱。他才勉强的点点头。随即我们钻进山边的酸枣树窠子里找起弹弓形的木叉子来。真是不好找,好不容易看到一个,酸枣的刺儿又多费劲巴力进去砍了下来。一下午才找了四支树杈,大鹏哥说还要阴干一段时间才能制作。我一看这情况可不行。回到市区后又找到一个家具厂,找来了一些他们做家具剩下的下脚料,他们一分钱不要都给了我。后来小峰又给我找来了一些细钢筋,我是费尽心思的能做木制弹弓就做木弹弓,能挝金属弹弓就挝金属弹弓,能把金属弓镶上木把就镶一个木把的弹弓。折腾了好几天总算是整出一批有些卖相的弹弓来。放到东哥的渔具店里,没几天还真卖出去几把。
后来永利把他以前骑的一辆雅马哈踏板摩托扔给了我,他说再不骑就生锈了,其实那车子基本全新的。有了摩托车我去秀山找大鹏哥更方便了,基本上也就半小时就能从家里到达秀山,大鹏哥做了很多泥丸,据他说是用了天一派的批量制丹法,每天都能做出一麻袋来。我就把晒好的泥丸装进麻袋,放在摩托踏板上带回渔具店。皮筋就买橡胶手套裁成条来用。别说,这一折腾,不仅每月我和大鹏哥的生活费用都出来了,还每月都能给东哥一部分租金,虽然他不要,说是自从我来了,没事儿帮他盯着店,他还能出去玩会儿已经很是知足,但我把钱也硬塞给他了。
做买卖不像上班,作息时间都是自己控制的,日子过的还算是舒服。但周末是必须要盯在渔具店里的,东哥一个人绝对忙不过来,这天,一个面黄枯瘦的男人走进店里,看上去比我大一些,应该是三十几岁的年纪,小平头一身的蓝灰色工作服脚穿黑皮鞋。进到渔具店就走到摆弹弓的柜台边上,仔细的盯着柜台里的弹弓看。
“这把弹弓给我看看。”他指着一把镶木把的金属弹弓,我麻利的把那弹弓交到他手上,那人的手上满是老茧,看得出他干的是个出力的工作。他用一只手抓着弹弓,另一只手拉拉那皮筋,摇着头说,“这太轻了!有没有劲大点的。”我一听忙解释,“您别看这弹弓皮筋拉起来不费劲,这皮筋是最好的橡胶手套上裁下来的,我们拿玻璃球试验过,比那量血压的止血带射出的子弹劲还大,啤酒瓶对穿,有时候止血带还打不穿这啤酒瓶!这止血带拉起来太费劲,有时候影响精准度打不准。我这皮筋不仅打出去的子弹劲大,更重要的是它拉着轻松还有准头儿,不信你试试。”他也不抬头,仍然怀疑的拉着那皮筋,“你回去随便试,如果这皮筋用玻璃球打不穿啤酒瓶,这弹弓我白送你。”“多少钱?”他突然问,“三十五块。”这是我柜台里最贵的弹弓了。他一听随即拿出了五十元交给我,“我给你五十元,再你再教教我这弹弓怎么打才准才狠!”他说话时眼神里似乎充满了仇恨,我被那眼神被吓了一跳。一开始我本以为他这身装束的人,一般也就买把五元的铁丝弓玩玩,没想到买了最贵的弹弓还多出十五元让我教他打弹弓。
我还是把那十五元找还给他,还耐心的教给他这种弹弓的玩法。临走我送了他一兜泥丸。第二天,他竟又来找我,说是对我做的弹弓很满意,又买了几幅皮筋装在兜里。待在渔具店里也不走,非要让我再教教他打弹弓。今天星期一人很少,只好和东哥打了招呼,带着他去了一处没人的地方,在树上挂了一个纸靶打了起来。那人话很少,听我教完基本的弹弓打法,就直勾勾恶狠狠的盯着纸靶拉满了弹弓皮筋向纸靶飞着泥丸,他学的很快,打了一会基本上就没有脱靶的现象了。但他似乎很不满意的样子,一直狠狠的打着那纸靶,直到把兜里的泥丸都打光。
晚上的时候,他非要请我去展览馆边上的红星饭店吃饭,还叫上了东哥,小峰来渔具店里找我玩,也死皮赖脸的跟着我们去了。酒桌上慢慢的我们知道了,茅天泽是棉一的一个普通工人,老家在天津,和东哥是老乡。名叫茅天泽,三十五岁,刚刚和媳妇儿离了婚,一个人整天除了上班回家后基本没有事干,星期天就来花鸟鱼市转转,到了东哥的渔具店一看这弹弓就想买上一把玩玩。
“茅哥!你这打靶的样子可不像是玩玩!我看你都想把那纸靶打着了火!”我借着酒劲儿对他说,茅哥一听突然有些尴尬,又笑笑说,“那怎么可能打着火,这个真行吗?你教教我!”小峰忍不住说:“听他瞎掰呼,他打着了火,我吃了这桌子上的盘子。”东哥也在一边笑着说不信。“你非和我较真儿!我告诉你,这报纸能划着了火柴你信不?”我对小峰说,小峰自是相信报纸上划火柴,可茅天泽说,“这报纸上能划着火柴和弹弓打上去可不太一样吧。”我又说,“这泥丸换成摔炮再加些磷粉,纸靶不烧起来也要被烧个洞吧,你看那小孩子玩的砸炮摔炮,摔在地上“砰砰”的直冒火就这原理。”“哦!亮子说的也是,不过我感觉这没啥用,聊点别的,比如让小峰来讲讲他和狐仙妹妹的故事!”东哥坏笑着举起了酒杯对着小峰,小峰一愣惊奇的看着东哥说:“东哥……你对女人也感兴趣了?这很难得……”东哥一拍他那亮亮的秃脑瓜子说,“哎!这些年终于想通了,男人和女人只要感觉俩人合适就在一块待着,别结婚也别要孩子,不高兴在一起了,好说好散,愿意了再换一个,谁也不难为谁!”小峰敬佩的捂着东哥的手,“东哥,说的太经典了!和我想的一样,就搞对象绝不结婚!想换就换,俩人互不干涉对方的自由。”我一听笑着说:“小峰啊,你说的这不是男流氓遇上女流氓了吗!”大家一听哈哈大笑起来,可边上的茅天泽抓起酒杯一口干下杯中酒后突然冒出来一句:“他妈的!女人!男人没事时一切都好,这男人别出事,一出事,她跑的比兔子还快!”我们都看着他,他的眼圈通红,紧接着眼中的泪水滑落下来,“十几年的夫妻,就因为一张医院的检查报告,就这样散了!”“茅哥,你咋了?你身体……?”我疑惑的问,“唉!没事儿!就一点小毛病!来来,再走一个!”茅天泽举起酒杯……
那天之后,茅天泽没事儿就来渔具店和我们一起研究弹弓的子弹和皮筋,只是他没事儿就愿意搞些破坏性的子弹,比如钢珠、螺母、轴承、碎玻璃等,有一次他还自制了一颗铁蒺藜,把自己手都扎破了,他还向路边的树干上不停的打着。我看着他打弹弓的样子和表情,有时总感觉他藏着什么心事,看他打弹弓总感觉是在发泄,似乎是想把心中的怨气发泄出来。
终于,茅天泽找到了他满意的一种皮筋,那就是我模仿友哥牛筋用三根皮筋编成的麻花辫状的皮筋,只不过他用的是大皮兜。他又在旁边卖狗的老刘那里买了一只成年的土狗,说是要吃狗肉,拉到路边的花池子里拴在树上,拿着弹弓在皮兜里装上一个直径有十五毫米的轴承,近距离冲着狗头就打了上去,那狗一声没吭倒在地上抽搐着死去了。他满脸兴奋地拎着死狗非说请我们吃狗肉,我和东哥推说有事,关了渔具店扭头回家了。也许是伤害了茅天泽的自尊心,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见过茅天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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