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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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连夜赶路，生怕被唐门捉了去。清晨时分，人马皆疲。

    好在已到了一个叫四通镇的小镇。

    芳草下了车就开始呕吐。秦玉问她几个月了。芳草说你非叫姑奶奶颠死才心安哪。

    两人驱车驶进小镇，清早的小镇到处都弥漫着豆浆油条和刚出笼的包子的香味。两人找家客栈打尖，秦玉特别吩咐小二要照看好他的马。吃过早饭，两人要了两间客房，睡下了。

    刚睡不久，秦玉就被大街上一阵破锣声闹醒。

    ≈ot;快来啊快来啊，红袖被杀了！被杀了呀！≈ot;

    秦玉心说，一个人被杀有啥大惊小怪的，又不是诈尸。可街上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整条街像开锅的水一样立刻翻滚起来。

    ≈ot;杀了？谁杀的？这人太过分了！我还没见过红袖哩！≈ot;

    ≈ot;死时穿衣服没？是先奸后杀吗？≈ot;

    ≈ot;这下可让翠月楼的老鸨难受啦！≈ot;

    ≈ot;唉！天妒英才！红颜薄命啊！≈ot;

    ≈ot;真后悔啊我！花几百两见一面也好啊，现在倒是不花钱就见了……≈ot;

    ≈ot;总觉以前的生活累，为养家糊口四处奔波，人活一世，图个嘛？还不是乐子吗？现在有钱了，可再想和红袖共度良宵，却是人鬼殊途了……≈ot;

    秦玉听着听着也来了兴趣，从听到的话中他做出以下推断：

    一、这个小镇上发生一件大事；二、出了命案；三、死者为女性；四、名叫红袖；五、是个妓女；六、长相可以；七、价钱昂贵；八、凶手尚未找到；九、一部分人很痛心；十、一部分人很自责很遗憾。

    秦玉很为自己的推断力满意，轻轻松松就得到了十个结论，如果自己当捕快，一定可直追当年的八大名捕。

    街上一直吵吵闹闹。秦玉无心睡觉，准确的说是无法睡觉。他坐起身，推开窗子，探出头去，发现芳草也在四处张望。

    芳草说：≈ot;你听到了吧。≈ot;

    秦玉说：≈ot;什么？≈ot;

    芳草说：≈ot;一个长相可以价钱昂贵名叫红袖的妓女在这个小镇上被杀了，凶手尚未找到。≈ot;

    秦玉心想，我精心推测的结论你一句话就说了五分之四。

    秦玉说：≈ot;你还知道什么？≈ot;

    芳草说：≈ot;听大街上人们的对话，他们好像很痛心很自责很遗憾。≈ot;

    秦玉把头缩回屋里，关上了窗。

    只听楼下有官兵的声音：≈ot;例行公事！搜！把所有嫌疑人带回公堂！他娘的！≈ot;

    凡是当天进镇的全被带到衙门审讯。秦玉芳草也难逃厄运。

    小镇名捕燕小七挨个盘问，不是进镇赶集的就是探亲的。经仵作验尸，死者是二更天被杀死的，这些天明到镇的人，其实嫌疑并不大，但燕小七为了显摆镇上唯一合法刑部的威风，就不厌其烦地询问每一个当天到镇的人。

    ≈ot;叫啥？≈ot;

    ≈ot;李四。≈ot;

    ≈ot;来镇上干啥来了？≈ot;

    ≈ot;卖果子。≈ot;

    ≈ot;家里几亩地？≈ot;

    ≈ot;五亩。≈ot;

    ≈ot;几口人？≈ot;

    ≈ot;两口。≈ot;

    ≈ot;谁？≈ot;

    ≈ot;我和媳妇儿。≈ot;

    ≈ot;成亲几年了？≈ot;

    ≈ot;八年。≈ot;

    ≈ot;咋没孩儿？≈ot;

    ≈ot;不会生。≈ot;

    ≈ot;家里不供孩子上学，没爹娘拖累，五亩地，居然还出来卖果子，很有可疑哇你！——来人哪！≈ot;

    ≈ot;大爷——≈ot;

    ≈ot;别叫我大爷！我姓燕！≈ot;

    ≈ot;燕大爷——≈ot;

    好容易才问到秦玉。

    ≈ot;叫啥？≈ot;

    ≈ot;秦玉——先祖秦无风。≈ot;

    ≈ot;你说这么多干嘛！来镇上干啥？≈ot;

    ≈ot;经过而已，看小镇上风物景画如此美好，民风又如此……≈ot;

    ≈ot;给我打住！家里几亩地？≈ot;

    ≈ot;百十来亩。≈ot;

    ≈ot;几口人？≈ot;

    ≈ot;三口，哦不，三十多口。≈ot;

    ≈ot;你几个娘？≈ot;

    ≈ot;一个。≈ot;

    ≈ot;几个爹？≈ot;

    ≈ot;一个。≈ot;

    ≈ot;怎么三十几口人？≈ot;

    ≈ot;还有丫鬟仆人。≈ot;

    ≈ot;原来是个大户之家，——从哪儿来？≈ot;

    ≈ot;洛阳。≈ot;

    ≈ot;到哪儿去？≈ot;

    ≈ot;京城。≈ot;

    ≈ot;——来人呀！≈ot;

    ≈ot;你要干吗？≈ot;

    ≈ot;——给他套上。≈ot;

    ≈ot;我犯了什么事？！≈ot;

    ≈ot;——押下去！≈ot;

    然后问芳草。

    ≈ot;叫啥？≈ot;

    ≈ot;我叫芳草——那个秦玉是我表哥，我们一起的，把我也押下去吧。≈ot;

    ≈ot;你可以走了。≈ot;

    ≈ot;你说啥？≈ot;

    ≈ot;——下一个！≈ot;

    暮黑时分秦玉才灰头土脸地从衙门出来。

    芳草问：≈ot;怎么说？≈ot;

    秦玉说：≈ot;姓燕的脑袋准是被门挤啦。≈ot;

    芳草打来水让他洗脸，刚洗完脸，小二便推开门，问：≈ot;秦公子在吗？≈ot;

    芳草说：≈ot;在啊，他就是秦公子。≈ot;

    秦玉说：≈ot;是啊，我就是秦公子。≈ot;

    小二见他俩说话很可疑，便说：≈ot;我去楼下，拿图对对。≈ot;

    过一会儿，小二上得楼来，说：≈ot;秦公子，有您一封信。≈ot;

    芳草对小二说：≈ot;小样儿，你新来的吧。≈ot;

    秦玉打开信，竟是燕捕头写的。

    ≈ot;秦兄，今早人多嘴杂，不免怠慢于你，闻令先祖乃剑侠秦无风，小弟心中甚是仰慕，但欢喜之情不可泄露，小弟佯装盘问，是为掩敌耳目，早日将其缉拿归案。秦兄贵为名门之后，想必定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见识更是胜小弟百倍，望秦兄能协助小弟侦破此案。如若秦兄同意，可搬来与我同住，省去不必要的花销。燕小七敬上。≈ot;

    芳草说：≈ot;这最后一句话可是画龙点睛之笔，他替你省钱。≈ot;

    秦玉说：≈ot;走吧。≈ot;

    芳草说：≈ot;咱们把信送到京城再回来帮他吧。≈ot;

    秦玉说：≈ot;人家都抬出先祖了。≈ot;

    芳草说：≈ot;那又怎么样？≈ot;

    秦玉说：≈ot;我若不去，人家能把先祖给骂诈尸喽。≈ot;

    燕小七果然在衙门口等着，似乎早已算定秦玉要来，见了秦玉，喜不自胜地走上前去，拱手道：≈ot;秦兄，今早多有冒犯。≈ot;

    秦玉也拱手道：≈ot;燕兄客气了。≈ot;

    燕小七的住处是个大宅院。秦玉和芳草一人一间房安排妥当后，燕小七已摆上酒席。

    燕小七问：≈ot;秦兄此去京城有何公干？≈ot;

    秦玉指了指芳草道：≈ot;替她爹送信。≈ot;

    燕小七问芳草道：≈ot;不知令尊大人是？≈ot;

    芳草本想说是推粪车的，可吃饭时说，毕竟恶心，便说：≈ot;父亲曾为武师，开馆授徒，后有他因，赋闲归田。≈ot;

    燕小七哦一声，说：≈ot;也算江湖儿女。≈ot;

    秦玉说：≈ot;我们要去京城，破案一事需从速。今夜我们就详谈一番。≈ot;

    红袖是镇上名妓，先前居京城，性格较烈，后因得罪朝中官员，在京城混不下去了，就来到这个穷乡僻壤，可翠月楼也算是京城妓院的一个小分号，直属京城老妓院管辖。镇上有两人与之关系甚密。一是画匠李大头，二是丝绸商王员外。据说，这两人见她的机会比老鸨都大。红袖见面最多的人除二人外，还有一个丫头和醉香阁的厨娘，所以初步的嫌疑就定在这几个人身上。

    秦玉说：≈ot;丫头的嫌疑基本排除。≈ot;

    芳草说：≈ot;不然，说不定是情杀呢。≈ot;

    秦玉说：≈ot;你说说。≈ot;

    芳草说：≈ot;有个客人很喜欢红袖，丫头又很喜欢那个客人，由妒生恨，又由恨起了杀心。≈ot;

    燕小七笑道：≈ot;你莫不是段子听多了？≈ot;

    芳草说：≈ot;女人无理起来，一切皆有可能。≈ot;

    秦玉说：≈ot;是啊，要是女人做的案子就不能用常理去推断。≈ot;

    芳草切了一声，说：≈ot;你才见过几个女人，好像你是个风月老手似的。≈ot;

    秦玉说：≈ot;见你一个就够了，推己及人的方法你不懂啊？≈ot;

    芳草说：≈ot;古人写的段子我可没听过。不知道推这及那的。≈ot;

    燕小七说：≈ot;芳草姑娘说的是，不能排除对任何人的嫌疑。≈ot;

    秦玉说：≈ot;红袖什么时候死的？死在何处？≈ot;

    燕小七说：≈ot;昨夜二更天死的，尸体是在镇上一个肮脏的坑边发现的。坑边没有搏斗的痕迹，不像是案发现场，倒像是抛尸现场。哦，忘了说了，红袖是被人掐死的。≈ot;

    秦玉说：≈ot;那就先从画匠李大头查起，两头查，再查贴身丫鬟。≈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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