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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玉挑着官道走,惟恐有人在大白天对他们下手,可他哪里知道,拦道抢劫杀人越货的事,都是在官道上发生。
不过别说,唐门还真没找过他俩。
马儿这两天没少吃苦,速度是越来越慢。
芳草说:≈ot;照这行程,啥时候能到家呀。≈ot;
秦玉说:≈ot;不急,不急,人生不满百,常怀千日忧,青春正年少,路当慢慢走。我们何必太匆匆呢?你难道真有了世俗之心么?≈ot;
芳草说:≈ot;你就掰吧!≈ot;
秦玉说:≈ot;你看,我们游览了好山好水……这境界≈ot;
两人说话间,忽听官道上一人怒吼:≈ot;下车!≈ot;
芳草一惊,秦玉的手已按上剑柄。
秦玉沉声道:≈ot;好人不当道,阁下是谁?≈ot;
那人一扯脸上蒙面布,喝道:≈ot;天下谁人不识君!阁下是否姓秦?≈ot;
秦玉奇道:≈ot;墙里开花墙外香,你咋知道我姓秦?≈ot;
那人哈哈一笑道:≈ot;踏破铁鞋无觅处,我可算找到你了。≈ot;
秦玉道:≈ot;洛阳亲友如相问,你到底啥事?≈ot;
那人道:≈ot;四海之内皆兄弟,在下并无恶意。≈ot;
芳草说:≈ot;你们累不累?≈ot;
那人道:≈ot;在下姓唐,乃川蜀唐门之人,门主特派小的来请公子去川蜀一聚。≈ot;
芳草说:≈ot;有你这样请人的吗?能把人给吃了。≈ot;
秦玉说:≈ot;我与唐门素无瓜葛,为何请我?你们门主是谁?≈ot;
那人说:≈ot;我们的新门主乃唐二先生幼子,唐鸣。≈ot;
秦玉的思潮霎时翻滚起来,幼子果然没死,而且当了门主,自己曾杀了唐门两个人,唐门一定风闻此事了,这唐门绝不能去!
秦玉说:≈ot;在下有事在身,无法前去,还望小哥见谅。≈ot;
那人说:≈ot;秦公子半月前是否在一个镇上杀过人?≈ot;
秦玉心想,终于说中要害了,当下心一横,高声道:≈ot;不错,人就是我杀的!你要怎地!≈ot;
那人长释一口气,说:≈ot;这就好,我还怕公子不肯承认,还得让我费一番威逼色诱,门主说公子光明磊落敢做敢当快意恩仇血债血偿……≈ot;
秦玉心道,又是个做出家人的好坯子,当下只说:≈ot;门主让我去做啥?≈ot;
那人说:≈ot;做证。≈ot;
秦玉发现自己不该来这个乱七八糟的江湖,不来,就不会碰见芳草,也不会碰上他爹,自然不会送信,那就遇不上唐门的人了,更不会被唐门请去做什么见鬼的证……有人说,进唐门时是活人,出来就成了花花绿绿的脓水……
那人见秦玉脸上包罗万象阴晴不定,以为他害怕,遂说:≈ot;公子莫怕,这有请柬。≈ot;从怀里摸出个请柬来,递与他,道:≈ot;接到我唐门请柬的人乃我门上宾,谁也不敢加害于你,否则,就是和我门过不去。……当今天下,只有三人接到过,一个是少林方丈慈玄大师,那是二十五年前,老门主病逝之时;一个是崆峒派掌门雨轩真人,那是十年前,门主的师父仙逝之时;再一个,就是公子您了。≈ot;
秦玉心说,两次都不是啥好事,这次我去了,不知道又会谁逝……说道:≈ot;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望好汉通融。≈ot;
那人很爽快地说:≈ot;公子请便,办完事情之后,请务必来我川蜀唐门一趟,事关重大,不可再拖。≈ot;
芳草说:≈ot;到时我们一定去,请你把我们的意思转达门主,莫让他担心。≈ot;
那人略一拱手,说:≈ot;后会有期,二位请。≈ot;说完,一让道。
走了好久,芳草回过头,看见那人还在原地,正望着马车。
芳草说:≈ot;他们似乎没啥恶意……还要去么?≈ot;
秦玉说:≈ot;去,当然要去,我还是证人呢。≈ot;
芳草不屑地说:≈ot;狡兔死野狗烹,你就不怕做完证唐门把你烹喽?≈ot;
秦玉傲然道:≈ot;大丈夫死且不怕,水烹安足辞!再说了,人家唐门是大门派,犯不着跟我这样的小喽罗动粗。≈ot;
芳草说:≈ot;动粗?你想不到唐门杀人的手法有多文雅,用一根很细很细的绣花针扎进你的皮肤……你慢慢浮肿,肿得晶莹剔透,像水母一样美丽……然后你就一点一点地破裂,让你破裂大半年,你能受得了?≈ot;
秦玉打个激灵,鸡皮疙瘩从百会穴起到涌泉穴。
既然唐门已打定主意要他做证,自然不会加害他们,故而两人这一路倒真是毫无压力地欣赏了山山水水花花草草。
行了十几天两人来到四通镇,秦玉提议去拜访一下燕小七燕捕头,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会被唐门请为上宾,想到唐门的请柬,秦玉心里不知道是啥味儿。
两人来到衙门口,守门人认识秦玉,当下寒暄一番,问及燕小七,守门人说燕小七在结案后就离开了。
秦玉叹道:≈ot;燕兄定是看破了世俗名利,隐居山林了,也好,也好,闲云野鹤,竹林清泉,未尝不是个好选择!可惜,可惜我呀,免不了俗气。≈ot;
守门人说:≈ot;秦大侠你这样想就不对了,人生于世,如何能永葆自然之本性而不被外界浸染呢!不都是随波逐流嘛!人都得吃喝拉撒不是?都有七情六欲不是?一个人跑到深山老林,不憋死也得闷死,所以啊,看不破名利不叫俗。孔老夫子是圣人吧,他咋不隐居?而且还办个培训班收学费,收完人钱不教人家,带着一大帮弟子七国挨着串,干嘛去了?说的好听,是传播学说教化百姓,以期达到上层更好管理的目的,其实还不是想让上边重视,给点钱花嘛……颜回知道吧,就是在路上颠簸死的,身子骨儿弱呀,经不起折腾,多好的孩子……孔圣人教书育人言传身教,到死都没整出一本书来,他门下弟子脸上也挂不住了,老师一生游历那么多国家,舌灿莲花纵横捭阖的,可书却没弄成事儿,干脆就把他的话整理一下,出版得了,免得后人耻笑他老人家瞎胡闹……您说说,这《论语》里头有几句是孔夫子的话呢?哦,对不起,跑题啦,圣人也俗,你我也俗,燕捕头不俗,饿死就成仙啦。≈ot;
秦玉说:≈ot;老兄生不逢时啊,若生在七雄之乱之际,什么老子庄子孙子都得去死,您是老大!≈ot;
守门人嘿嘿一笑说:≈ot;您骂我老庄装孙子是不是?≈ot;
芳草忍俊不禁。
秦玉慌忙辩解:≈ot;不是不是,绝无此意,绝无此意……≈ot;
谈笑间,一对老夫妻一路小跑朝衙门口奔来,秦玉心道,莫非又出了人命案?
老婆婆跑到守门人面前,一把将他拉住,恨道:≈ot;挨千刀的铁锤!又跑出来糊弄人!快跟我回家!≈ot;
秦玉忙拉开她,说:≈ot;这是衙门,老婆婆,你要干吗?≈ot;
老婆婆生怕守门人逃脱,紧紧抓住他的外衫,也不答秦玉话,狠劲凿了守门人一个爆栗,大声说道:≈ot;还偷人家衣服!快脱下来!该吃药不吃药到处乱跑!看我咋收拾你!快跟我回家!≈ot;
守门人的目光从老妪肘下穿过,对秦玉说:≈ot;看见没有,真是俗不可耐,天天让我吃药,我又没病,秦少侠,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你体会过没有?那是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寂寞啊!≈ot;
话刚落音,老妪已将其双手反剪背后,拉起就走,秦玉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老头向他解释:≈ot;小儿铁锤,自小就心智不全,疯疯癫癫,学人骑马佩刀,尤羡侠客武夫,目标虽好,就是本钱不够呀。≈ot;
老头儿叹息着,一路远去。
秦玉和芳草望着守门人四柱翻腾起的滚滚尘灰,兀自失了神。
闹剧的动静惊动了衙门里的人,有个衙役出来,看见铁锤走远,长吁一口气,对秦玉说:≈ot;他在这儿我们都得回避,他老是和人探讨人生的意义。≈ot;
秦玉问:≈ot;燕捕头离开了?≈ot;
衙役说:≈ot;离开了,他走后,马夫的尸体也失踪了,有人说是冤魂索命,谁知真假!新上任的捕头姓朱。≈ot;
秦玉两人找家客栈休息,用完晚饭,各自早早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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