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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师完成，又留观礼的众人吃过饭，待将客人送别后，陈重才随梁修回到书房。
“坐吧”
“是”
二人坐好，梁修喝了口茶说：“听说这家酒楼是你捣鼓出来的？”
陈重愣了愣，难道不应该是训话么？这老头思路跳的有点快啊。
又起身行礼“是弟子的产业。”
“行了，没有外人就不要弄这些虚的了。”
“呵呵”笑了笑，陈重坐下，算是默认了。
“弄的还不错，以后一天三顿接着往我府上送。”
“师父喜欢就好。”
梁修没有说话，又喝了口茶才道：“本来我是不想在收徒弟的了，何况还是个勋贵子弟，教你圣贤书那是对圣贤的侮辱，你也不会感兴趣。但是既然收你做了关门弟子，总要教你一点东西，所以打开我给你的那两本书。”
陈重很尴尬，取出两本书，打开红布。就见一本上书奸臣传；一本上书良臣传。
“这”陈重更加疑惑了，现在老师都开始交这种东西了么？儒家都这么开放了么？
“陛下对你寄予厚望，今后年少居高位是肯定的，那么这两本书就更适合你，我也就能教你这点东西了”。
陈重恍然，这哪是教书啊，这是要把他的官场经验和政治智慧交给他啊。
陈重又躬身拜道：“谢老师厚爱”。这一拜心甘情愿。
“行了，明白了就好，今后只盼你牢记本心，不要行差走错。”梁修摆摆手，换了一话题又说：“那日你是怎么知道我要到了的？”
“那日贺师兄来宣旨，告之师傅在春暖花开之时回来，因此年后我就派人天天去城外盯着”。
“你到有心了。”
“呵呵”陈重挠了挠头，做羞涩状，然后问道：“对了，还没问师傅，贺师兄是否回京了？可曾安好？”
“啪”梁修突然发火用力拍了下桌子，吓陈重一跳。
“不要再提这个逆徒，还有他已经被我逐出师门，不是你的师兄了，我也没有这样的弟子。”
……
……
三月前，上京，大朝会。
提辖御史青衣贺无忌面无表情的站在御史台的队列中。昨日他才作为钦差代表天子，从东线、北线两大都督府慰问完归来。差事办的很漂亮，让两大都督府顺利的完成了大都督变更、将官互相调换的过度。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贺无忌手捧奏章，出列：“臣贺无忌，有本奏。”
仁寿帝秦孝懒洋洋的看了眼他，道：“爱卿所奏何事儿。”
“臣弹劾午门枢密令公子羽，在任东线大都督时勾结敌国，密谋叛国，构陷忠良，贪腐成风，杀良冒功十条大罪，罪罪都该杀，此等罪大恶极之辈，不杀不足以正典刑，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请陛下明察。”
殿中就像被按了暂停键，所有人转头看着贺无忌，随后“哗”就像一场大风席卷而过，仿如菜市场，议论纷纷。
维持纪律的太监大喝一声“圣前肃静”。
声音慢慢低了下来，秦孝面沉如水，阴森森道：“贺无忌，你可知道构陷枢密可是重罪？”
贺无忌躬身：“臣知道，如所奏不实臣愿担受所奏之罪，绝无怨言。”
“贺小儿，你敢污蔑于我！”公子羽才反应过来，上前扭住他的衣领举起拳头就要打。
“够了！”秦孝怒吼：“好，如你所奏不实，朕就夷你三族！把奏章呈上来。”
有太监上前接过奏章，递给皇帝。
越看秦孝的脸色越差，翻看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越来越用力。
“啪”秦孝起身一把将奏章扔了下去，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公！子！羽！”
“扑通”公子羽跪地连呼：“臣冤枉啊陛下。”
“哈哈”怒极反笑：“冤枉？你自己捡起来看看，人证物证据在，还敢说冤枉？”
公子羽捡起奏章看了看，面如死灰，趴伏在地，口中喊道：“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勾敌叛国之事还请陛下明察啊！”
“够了，将公子羽下入大牢，朕不想听你的废话，着大理寺、宗人府、御史台三司会审，择日定罪！”
作为亲家周庆山不能再不说话了，“启奏陛下，公子羽之功有目共睹，在伪赵可止小儿夜啼，伪赵恨之入骨，怕不是敌国用的反间计，请陛下三思。”
皇帝还未说话，东极殿大学士杨寂出列反驳：“笑话，公子羽虽然有功，但陛下也对其恩宠数十年，有罪就要认罪，如果有功就不查，怕敌国反间就不查，那还要秦律做什么？”
礼部尚书也出列：“没错，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何况公子羽？三司会审不就是要彻查此事么。”
“没错”
……
一时间满朝文武竟站出来大半反驳周庆山，一时间公子羽被群起而攻之。
“就这么定了，退朝！”秦孝气冲冲的走了。
满朝文武面色各异议论纷纷，每个人走时都看一眼挺立不动的贺无忌，再看一眼被扒掉官服的公子羽。
待朝中人都散去，贺无忌才正了正衣冠，出门而去。
得益于大半朝臣的奔走，仅仅只是半个月后，公子羽就被三司认为证据确凿而被定罪，对于构陷忠良、贪腐、杀良冒功等罪公子羽也全都认了，但唯独对于勾敌叛国之罪宁死不认，直呼冤枉！但在证据面前他认不认并不重要。
被定罪之后，要求严惩、夷三族的奏章如雪片般飞进宫中，据说皇帝在御书房枯坐了一夜，第二日一早下旨将公子羽放回府中让其准备后事。
又过一日，有内阁和皇帝共同盖印的圣旨下到公子府：公子羽罪大恶极，本应夷三族，然念其于国于社稷于朕都有大功，朕伤心不已又于心不忍，故公子羽赐毒酒一杯，其爵降一等由长子公子羲之继承，念其与朕多年的君臣情谊，特赐其幼子公子庆之陈姓，朕收之为义子，入皇族。
当日，公子羽谢恩，饮毒酒而去，临死前仍念念不忘，让天使带话给皇帝，他对圣上对大秦忠心耿耿，苍天可鉴。
公子羽被赐死在民间和士林引起强烈的反响，有骂公子羽狼心狗肺的，有说陛下仁慈念及旧情的，有说皇帝因私废公无视秦律的。
但在朝臣眼中这即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在意料之中是因为大多数人都知道，公子羽别的罪名像贪腐和构陷忠良是真的存在，不说别的全上京有谁不知道当年明祥一案疑点重重？
但要说他勾敌叛国朝中大臣是没有人信的。赵国恨公子羽恨到愿意拿出十座城换他的命。
但意料之外的是皇帝竟然如此就定了公子羽的罪，以公子羽被宠信的程度按说不可能这么轻易，这些年弹劾他的奏章都快堆满御书房了，全被皇帝压下，而这次竟然这么容易就赐死了，简直就透着诡异。
真正知道皇帝早就起杀心的除了秦孝自己，可能也就首辅、首令和赵王看出点儿端倪。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贺无忌也算出了名，鄙视者有之如师傅梁修，认为他不择手段，公开宣称将他逐出师门，公子羽是太子的岳父。嫉妒者有之如御史台之人，谄媚拉拢者更是数不胜数。
但无论如何所有人都知道贺无忌将要一飞冲天了。
……
……
公子羽被赐死后原本车水马龙的府门前瞬间冷清了下来，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出殡之日除了周庆山和太子秦弘竟无一个同僚前来相送。
但却有两个少年人不顾风向，仍然前来拜祭。
一个是赵王世子陈述，一个是安南伯的幼子赵纯。都是公子庆之的朋友。
二人拜祭完公子羽，来到好友身前，陈述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赵纯平日与公子庆之关系最好，看到好友如此也很难过：“庆之，你你节哀吧。”
“哈哈”公子庆之惨笑一声，悲切道：“没什么，没想到你们二人还敢来看我，特别是陈述，以前我竟看低你了。”
陈述拍了拍他的肩膀：“公子公子大将军泉下有知也不希望看到你们这样。”
“哈哈，我没什么的，我应该高兴啊，我被圣上收为义子了呢，陛下仍对我公子家恩宠有加，看看我可入了皇族，是被赐姓陈了呢，与你陈述一个姓氏，国姓！这是多大的荣耀，这是我公子……不，是我陈庆之几辈子修……”
话没说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人也倒地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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