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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快地冲出李府，马不停蹄地朝天门关外跑去，李安歌此时势若癫狂，皎洁的月光下，似乎只看得见他一人狂奔。
直到第二天金鸡啼晓，月夕节才算过完，到时候八轮明月落下，朝阳才会升起，在此之间，浓郁的月华会如潮水般将世界笼罩。
他现在去的地方，是天门城外一处山丘，寻常人站在这个地方，可以一览无遗地看到天门城的景致，平时许多小情侣或是一家人外出游玩的时候会来这里。
这是黄不易兄妹二人每年月夕都会来的地方，果不其然，在一颗高大的榕树下，背着月光，可见阴影后正坐着孤零零两个人影。
……
一道人影窈窕，一道人影魁梧，二人就这么愣愣地坐着，眼中倒映出如翡翠般亮丽的天门城景致。
听着城里欢快的吆喝呼喝声，其中魁梧的人影揉了揉眼睛，声音有些低落道：“小妹，不会来了吧？”
窈窕的女子摇了摇头，一双明媚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天门城城门，倔强道：“老大说了，要和我过月夕的，他不是失信的人。”
呵呵一笑，黄不易打趣道：“找你过你干嘛非拉着我来，这不是吃饱了闲得慌么……”
回应他的是一道坚定倔强的眼神，让他咧开的嘴渐渐合上，他叹了口气，脸上露出落寞之色。
他苦涩道：“他是李家公子，五品根骨的天才，李家有好几百号奴才婢女，他哪还会记得我们？再说了，他把自己关了十多年，你就不能让他多快活一刻，非得叫他和我们俩出来吹冷风……”
黄如心重重地哼了一声，目光坚定地道：“他要是想要这些荣华富贵，一年前就回去了！我相信他不会忘了我们二人的！”
“呵呵……”黄不易嗤笑一声，他随手捡起一根草根放在嘴里，用残破的牙咬着，说了两个字：“天真。”
“那你为什么不走？”黄如心看着他，目光锐利道。
听到这话，黄不易冷笑一声，他突然道：“黄如心，你该不会是假戏真做，真把自己当成他妹妹了吧？”
“你什么意思？”
“你我二人也是从小开始跑江湖的，什么人情冷暖没见过？做好你该做的，别痴心妄想。”此时黄不易的眼中格外清明，他嘴角露出的笑容不再憨傻，带着一种久经人世的沧桑。
“你放屁！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无情无义！”黄如心如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一声。
“无情无义？”黄不易咬了咬牙，目光阴沉地盯着远方的天门城道：“你我都是一路人，谁也别说谁好歹是非。”
“黄不易！”黄如心赫然站起，指着眼前魁梧的汉子道：“整整九年风风雨雨，你对老大就真没有一点感情吗！”
“感情？”冷笑一声，黄不易也赫然站起，看着冷清甚至没有一个城守的天门城城门，一字一句道：“江湖走马，多少人死在这两个字上，没有我黄不易，你死多少回了？”
“那好！”黄如心死死地盯住他道：“今日破晓之前，要是他来了，怎么说？”
阴影中的黄不易冷笑一声，道：“来不了了，你又不是不清楚无定。在他手上，就算李安歌是长了翅膀，也走不出这天门城！”
“铮！——”
软剑如游龙，出现在黄如心手中，她手持细雨剑，声音冰冷道：“若是不来，我们便去找他！你若是不去，我先杀了你，再去找他！”
黄不易冷笑，他深吸一口气，看着天门城中万家灯火，沉默不语。
……
足足过了许久，终于出现两道人影，黄如心双眼一亮，就连黄不易背在身后的一只胳膊，也微微打了个哆嗦。
但定睛一瞧，原来是两个关门的城卫，此时子时已过，正是关门的时候了。
“走了，关门了，早点回家睡觉吧。”黄不易转过身，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憔悴。
突然！
只听到一声喜极而泣的惊呼，黄不易脚步一顿，沉重的呼吸声传来。
黄如心突然哽咽，长剑跌落在草地，她捂着脸蹲下，道：“来……来了……老大出来了……”
只见那正要合上的城门突然一停，一个芝麻大小的人影势若癫狂地冲出，看他奔跑的方向，正是这片种满榕树的山丘。
“唉……”
长长地一声叹息，黄不易转过身，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说了一句道：“不该出来的……”
……
不出片刻，气喘吁吁地李安歌便来到了这片山丘。
他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穿着一身翠绿色碧水薄烟衫和淡蓝色鹅白百褶裙，盘着高高飞天髻的黄如心，还有眼神沉重，仿佛失了神的黄不易。
他突然露出笑容，朝兄妹二人招了招手，道：“等了多久了？”
“老大，你说说你！你不老实待在城里喝酒吃肉，你跑出来干啥？喝西北风？”黄不易突然瞪了他一眼。
李安歌轻笑一声，道：“我这不是怕你们俩无聊嘛，就出来了。”
看着月光下头戴金箍的李安歌，黄如心突然后退两步，道：“那我们……走了……”
“这就走了？”李安歌似乎有些纳闷，道：“我说好的和你们过月夕的，你看，酒都带出来了。”
说着，他从身后拿出一壶酒。
“不了，我不喜欢过月夕……”
黄如心摆摆手，拉着黄不易就打算走。
可是黄不易却一瞪眼，挣开她的手道：“你不是盼着他来的么？怎么？想走了？”
看着二人的异常，李安歌却并未意外，他朝黄如心招了招手道：“小妹，出来，来看看月亮。”
“不去……”黄如心突然犟起来。
“出来！”李安歌暴喝一声，突然翻脸，双目滚圆，面红耳赤。
见到李安歌突然暴喝，黄如心眼眶中突然溢出了泪水，而黄不易则重重地叹了一声，拽着黄如心，一步步走出树林。
踏入月光，熟悉的‘呲呲’声突然再度响起。
只见兄妹二人此时浑身上下仿佛燃烧起来，浓稠地月光泼洒在他们身上，仿佛烈火中添了一桶油。
面对如此异状，黄不易忍不住咧了咧嘴。
就是这一咧嘴的功夫，只见他满嘴的残牙突然开始蠕动起来，原本空洞的牙缝中渐渐钻出锋利的利齿，那颗金牙则被一颗如白玉般的獠牙硬生生挤下来。
他的脸上开始长出浓密的黄毛，他双手上的指甲赫然暴涨出几寸长的利爪，一条毛绒绒的长尾巴从他的身后弹出。
而黄如心，则是双目变成了竖瞳，她的皮肤开始变成青色的鳞甲，她的面纱被撑开，露出了左脸颊上三道可怕而狰狞的刀疤。
对李安歌来说，类似这种的生物他见过不知多少，因为这简直就和第九区里的妖人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第九区的妖人灵智低下不能修炼，而黄不易二人却能够修炼罢了。
“老大。”明媚的月光下，狰狞丑陋的黄不易说话了，他咧嘴笑道：“意外吗？”
“意外。”李安歌笑了笑，他又道：“不过让我意外的是，你竟然是一只黄鼠狼。不都说黄鼠狼只会偷鸡摸狗吗？”
说完，他不顾黄不易惊愕的目光，伸手抓过黄如心的手道：“我就是没想到，小妹这么好看，为什么总喜欢带个面纱呢？”
“我……我……”黄如心被李安歌抓着，颤抖着道：“老大，我一直以为……你也是……”
“我也是妖人？”李安歌站在月光下，笑了。
“如果不是……为什么无定要带你去西岐山？只有妖人才能去西岐山，从没有人类能在西岐山活下来……”
“糟糕！”说到这里，黄如心似乎突然想起什么般，眼中突然露出一丝骇然道：“老大！你快跑！有人要抓你去西岐山，你要是被抓去就必死定了！快跑！”
站在一旁的黄不易一拍脸庞，仰天长叹道：“来不及了……跑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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