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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诛雨的脸清晰的呈现在我的面前,带着浅浅的僵硬微笑,开始一点一点开始腐烂。成片掉落的脸皮之后,露出另外一张面孔,直勾勾的看着我,阴森而得意。
我想挣扎,却没有力气,好像全身的力气都随着血液从那伤口中流逝了。无力挣扎,那就张嘴发出一点声音吧!拼死,我也要提醒一下背对着我们站立的白近寒。
假的尚诛雨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在我刚要张嘴的时候,迅速伸出手捂住了我的嘴。另一只手伸出食指在嘴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随后用那根手指勾住脸上正在掉落的一块腐皮,往下用力拉,刷的一下露出另外一张脸。同样是个女人,面白如纸,双目凸出。同样高高凸出的颧骨上抹着两团腮红,这家伙跟那爬尸姥姥是一伙的!
这时候她把凑到了我的耳边,小声说的:“杀了你人的,是爬尸姥姥的大徒弟,坏源!去吧,活着时候是个糊涂人,死了就做个明白鬼吧。”然后她用两只手捧住我的脸,与此同时刺入我体内的弩箭又递进了几分。
这时候我有一个奇妙的想法,这个叫坏源的家伙用两只手捧着我的脑袋,那么她是如何继续使用弩箭刺伤我的呢?
答案很简单,坏源有三只手!第三只要命的手!
不过,坏源第三只手这次没有得手。弩箭没刺穿我的我身体,而是在我体内深处遇到了某种坚硬的东西……我甚至听到有细微的金属撞击声从我的胸膛中发出来。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我只觉得一股火焰从我胸膛处的伤口中涌出,舔舐着那根弩箭。原本拿着弩箭的坏源无法承受弩箭骤然升高的温度,猛地松开手往后退去。
“你是什么怪物?”坏源一边往后猛退一边叫喊着。
我无力回答,只觉得胸膛中满是烈火,瞬间把我的身体和灵魂燃烧殆尽。那火焰或许来自平安,可是这一次怕是他也救不了我了,毕竟弩箭造成的伤口太深。
白近寒听到坏源的声音回头一看,看到了胸口冒血、跌坐在地上的我,以及退到一边烂了一边脸的坏源,瞬间明白了一切。他手中的符咒耍的一下子打向了坏源。
坏源哀嚎了一声,以极快的速度跑向了爬尸姥姥那一边。
然而这一切我都是看不见听不到的。我的世界里,现在是一片被隔绝般的死寂。甚至连整个世界的颜色都开始褪去,变得落雪般惨白。一切离我远去,时间在这一刻被扭曲的格外漫长。原来这就是人垂死之际的所见啊,可是我已然无法思考,整个人如同在一个缓缓下沉的深渊里,永恒即一瞬,开始连接着结束。
“滴滴……滴滴答”
“燕”
“滋滋滋……滴滴……”
“信”
一阵奇异的如同旋律的声音挽留住了我最后的一丝意识,强硬的让我不再继续睡下去。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从被动的倾听者到主动的参与者,我的一切感官都沉浸在这首无名之歌中。那感觉十分奇妙,就好像不用脑子去思考,全世界的信息就往我的脑子里灌输着。
炽热的火焰在我的胸膛里熄灭,四肢中却生出了一股奇妙的温暖感,我觉得那是属于我的、适合我的诸炎之力。
可是我是究竟是谁呢?记忆就如同这首无名之歌,开始于一片荒诞的重生之中,让我再一次顽强的存活下来。我像一个新生的婴儿,这里的黑夜是我的胎衣,风吹如脉动哺育着我。这是新生的开始么……我感觉到自己胸膛处的伤口正在以夸张的速度愈合着,而那埋藏在身体深处、坚硬的神秘东西被层层包裹,再次陷入了沉睡。
这不仅仅是一次伤口的愈合,我清晰的觉得,自己的身体再一次发生了变化,十分明显的变化。我的思维存在于身体,却又高于身体,这个身体支撑着我的存在,我又能清晰的看清楚它的构造、监视着它的运行,却又窥不见它全部的秘密。
就在我神游天外的时候,坏源已经连滚带爬的跑到爬尸姥姥那了,一对师徒汇合到了一起,实力大增。坏源偷袭我一击成功,现在只要再拿下白近寒,她们就完全胜利了。虽然都是被动祭人,但是这一对师徒并不想联合其他被动祭人对付主动祭人,而是以另一种方式对待主动祭人而活下去。
来到悬虚大祭成为被动祭人的原因其实并不多,绝大多数人都是被骗进来的,也有一部分是被逼进来的,不过还有极少数人是主动成为被动祭人的。被动祭人在悬虚大祭中基本就是主动祭人的消耗品,而真正打败主动祭人而存活下来的被动祭人在历史上都是少数,但是还有一部分被动祭人,他们不需要和主动祭人发生冲突,就可以活下来,事后也会获得很大的好处。他们被称之为中介祭人,身为被动祭人却专门对被动祭人下手。他们的套路基本混进被动祭人的队伍里然后偷袭队友,将队友打伤至没有反抗能力之后控制起来,最后交给主动祭人。这样即帮助了主动祭人,自己也活了下来,悬虚大祭之后还会得到很大的好处。
爬尸姥姥和坏源师徒俩就是打着这种主意的中介祭人。她们在斗魔界原本就是臭名昭著的邪派术者,爬尸姥姥以折磨他人吸收怨气进行修炼,而她的徒弟三手坏源是个天生的畸形儿,被抛弃之后由爬尸姥姥捡走收养,也是修了一身邪术。
斗魔界中修邪的术者很多,但是不一定修邪者必行邪事,所以斗魔界中正邪术者之间并没有太大的矛盾。但是行邪的人就不一样了,以术法行邪害人是天地难容的,一旦被人发现,就会被群起而攻之。爬尸姥姥和坏源就一直被不少术者围剿,最终不得不主动投身悬虚大祭,希望活下来之后从主动祭人背后势力那得到庇护。
两个人在进入悬虚大祭的时候,还拐带了一个一直追着她们不放的围剿术者,也就是退魔师尚诛雨。悬虚降临之际,悬虚镇与外界开始隔绝,师徒俩立刻回头反击,重创了尚诛雨,再由坏源扮成尚诛雨寻找其他被动祭人,引到爬尸姥姥这里设计埋伏。
“三手儿,你把那小子弄死啦?”爬尸姥姥看我坐在那半天不动,以为坏源下手太重把我杀了,她们要被动祭人的尸体可没用。
“不可能啊姥姥,我可是用手指捏着尺寸捅的,只会伤到他的内脏使得他丧失活动能力,短时间内绝对不会要他的命的。”三手坏源解释说,此刻她已经把脸上的伪装人皮全撕了下去,漏出了原本的面容,是个很丑的中年女人,倒是和爬尸姥姥颇有几分相似。
“邪魔外道,你们应该也是被动祭人,为什么对我们下手?”白近寒怒道,此时他已经笑不出来了。
“哈哈哈,神院白族怎么会出了你这种没见识的人,不过也对,恐怕就是因为你没什么价值才会投进这悬虚大祭!主动祭人是杀人的,我们啊,是卖人的!”三手坏源得意洋洋地说。
“我先对付这个白家小子,你趁机去把那个大个子抓过来,用尸扣锁起来,再一起对付白家小子。”爬尸姥姥对三手坏源小声耳语。
两个人分工完毕,爬尸姥姥立刻动手。此刻她是一直抱着一具女学生的尸体躺在地下的,只见她抱紧尸体,身子猛的从地下弹起来,两个身子在半空中对调了一下。爬尸姥姥以术法控尸,女学生的尸体站在地上向前弯着腰,爬尸姥姥稳当当的坐在上边,骑驴驾马一般指挥着女学生尸体冲向白近寒。
白近寒看到这一人一尸冲了过来,心中一紧却不能退。飞快的从身上存放符咒的地方取出十张金边硬纸大符,用双掌夹住,在半空中排开成一列,十张金边大符连在一起,术力融会贯通形成循环,一把符咒术剑成型了。
白近寒手持术剑,凌空舞动,半空中隐隐出现雷电之音,并且不时亮起星点的雷痕。对付尸体怪物,雷之力量是最有效的。爬尸姥姥倒也不怕,阴着老脸拍着双手嘿嘿怪笑,驱使着女学生尸体就继续往前冲,那副模样在黑夜之中十分狰狞。她每拍一次手掌,就有大把大把白色的黑色头发自双掌之中涌出,不一会整个人都陷在了大股大股的头发中,在夜色的掩护下几乎失去了踪影。
爬尸姥姥和白近寒动起手来,三手坏源也该行动了。其实她虽然是爬尸姥姥的大徒弟,但是并没有学到多少本领,手里的本事多是欺诈障眼法之术。坏源迈着小碎布来到我跟前,转了两圈发现我除了陷入昏迷之外没什么异样,于是想搬动我。
而一直神游天外的我,在坏源的三只手触碰到了我身体的时候,立刻有了感应。首先是那遥远迷幻的无名之歌忽然消失了,一直缭绕在我身边的死寂也被打碎。仿佛我的灵魂顺着身体的感觉回到了身体一般。
三手坏源的两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在她要把我推倒的时候,我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能力。依然闭着眼,我还在回忆那绽放如星辰的盛景,生怕睁开眼睛之后就此遗忘。我刷的伸出右手,搭在了坏源的手上。心思神动,一股热浪从我的手中释放而出,三手坏源立即发出惨叫,松开我的肩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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