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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中跟着教习嬷嬷学了一个月,媚央与胭华对于宫中的规矩都有了了解。彼时已经入夏,媚央与胭华乘着与当初殿选所乘同样的马车去了皇宫。
新晋小主入宫皆可带两名婢女,那岚依姑姑便自荐与媚央最信任的云绾同去。媚央却点了一个与岚依一同入浅湄阁的丫鬟。那丫鬟名元翠,不过七八岁,心思简单得很,但做事却机灵,且由于她的年龄,刘氏与嫡姊也是不敢将什么事交付给她的,故而媚央对她却是放心。另外,媚央便是看中了她的年幼,容易培养。
朱胭华因其嫡女身份,又得太后喜爱,封的是从六品的御媛,乃是新封小主中第二高的分位。而媚央却只封得从八品的御女,与采女平级,是最末的位分。谁叫媚央庶出身份,容貌得了皇帝的青睐,却也只能封个如此低的位分,这皇家还真是在乎身份。
此次选秀算上媚央共有十人入宫,其中安如钰封得最高,为正六品的嫔位,且得了皇帝亲笔御赐的封号——“芙”。朱胭华与洛绮盈并列,朱胭华为御媛,洛绮盈便是御婉,二者皆为正六品,虽说御媛在前,可二者的地位到底是没什么大区别。
柳氏封了贵人,戚氏封了才人,苏氏封了与戚氏同级的美人,宝林一位上有两人,陆氏与何氏,与媚央同级的还有一位采女章氏。
媚央与胭华下了马车,马上有小太监恭恭敬敬前来领路:“御媛小主的居所是沉锦宫的含珠殿,离太后娘娘的令慈宫只有几步之遥,是个顺风顺水的好地方;御女小主的居所是重华宫宛仪殿,虽有些偏远,可却是个安静雅致的好地方。”
媚央点点头,重华宫虽偏远,可若是皇帝真宠爱自己又怎会过多在乎距离?她不信皇帝在殿选中对自己有所嘉奖,选入后宫后却将自己扔到一个偏远的地方由着自己自生自灭。
即便真是那样,她也自有手段。
况且她从前便有所耳闻,那重华宫虽说偏僻,却也是个正经的宫殿,五王爷的生母兰昭仪便曾住过此宫,只是以媚央的身份,尚且不能是一宫主位。却不知还有什么人同住。
小凳子领着媚央去了那重华宫。路上道:“本次选秀入宫的何小主也住在重华宫,御女小主安置好一切后可去与何小主相见。”
是二位宝林之一的何氏么?宝林位分比御女高半阶,确实该去拜见。媚央想。
这重华宫果然偏僻,宫路曲折,小凳子与媚央走了良久,路上只见周围精致的景色越来越荒凉,总算是到了重华宫。
重华宫周围的院子杂草丛生,可那宫殿的样子却恢宏,仿佛与一路上走来看到的宫宫苑苑都不同。小凳子说,这重华宫是本朝开国之后几年建的,其他宫苑大多是后建的,自然是不一样。
媚央点点头,从荷包中掏出一块银子交给小凳子,带着身后的云绾与元翠踏入重华宫。何宝林还未到,媚央便走入那宛仪殿。
一入宛仪殿,便看见一众丫鬟、内监跪成两排。
“奴婢玲珑琉璃琳琅拜见御女小主。”
“奴才小镜子小盒子拜见御女小主。”
媚央打量了一番这五位宫人,十分有威严地道:“起身吧。”五个宫人起身,齐齐道:“谢小主。”
媚央问道:“谁是这宛仪殿的掌事?”
玲珑与琉璃互相看了一眼,只听玲珑道:“小主来前,宛仪殿并无掌事,大小事情都由奴婢指挥。琉璃与琳琅都是三等宫女,奴婢是二等宫女,奴婢指挥她们,她们都是心甘情愿的。至于小镜子与小盒子都是小主要进来前调来的。”
媚央点点头,问道:“也就是说从前宛仪殿中只有你们三位宫女?”
玲珑答道:“倒是有几名做粗活计的四等宫女,可小主瞧这宛仪殿不过这点大小,自然是不用太多宫女的。”
媚央环视一周,发现这宛仪殿也确实不大,便又点点头,吩咐道:“按例从八品小主可有两位一等宫女,玲珑,本小主瞧你对宛仪殿中的事宜比较熟悉,便封你为宛仪殿的一等宫女,掌管宛仪殿事物。云绾,你如今也是一等宫女,便与玲珑一同掌管,并且还要负责我的饮食起居。至于元翠,你年纪还小,便在玲珑身边多学一阵子,待到我的份例再多一名一等宫女时,你便也做一等宫女。”
玲珑、云绾、元翠皆点点头,表示明白。元翠虽是跟着媚央进宫的,却也不觉得自己的身份就必须要主子厚待。毕竟元翠本就年纪小,从前又不如岚依姑姑那般在朱府得势,如今能进宫做二等宫女,于她已是极大的满足。其实当初谁也没想到,媚央不带岚依姑姑,也不带其他的机灵丫鬟,偏选了元翠这样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跟着一起进宫。
媚央下了命令,叫几位宫女与内监一起收拾行李。玲珑叫来琉璃一同收拾,那琳琅却走了出去。媚央问起,玲珑却道:“叫她去外头看着,若是何小主进来了咱们也好知道。御女小主的东西不多,咱们几个也能收拾好。”
媚央对于玲珑绕过自己做决定的行为十分不满,然而她并没有发作,只打算先观察一阵再说。
不一会儿,琳琅走进殿内,恭敬地对媚央道:“小主,那何小主来了。”
媚央道:“何姐姐想来也要吩咐下人一些事情的,咱们别先急着跑去拜见,先把东西收拾完再说。”
一切都安置好后,媚央带着元翠去了何氏初云所在的清合殿。只见何宝林坐在清合殿内,她衣着装扮皆是平常,想来何家并不显赫,容貌也只称得上是清秀,与其他新晋的小主比,怕只是个平常的。可瞧她望着远方静静沉思的模样,又觉得是个心思缜密的。
因御女与宝林只差半阶,媚央并不用行太大的礼,然而饶是如此,媚央这一礼还是行得十分规矩,想来是在教习嬷嬷那学了许多。
何宝林知晓面前这位是朱家的庶女,虽是庶出,可朱家的显赫又岂是小小的何家能比?且何宝林并不知道媚央实则被胭华嫌弃,于是便一派友善地说:“妹妹何须多礼?姐姐不过是比妹妹高半阶,怎敢在妹妹面前摆架子?今后咱们二人还要好好互相扶持呢。”
媚央诧异于何氏的态度,转念一想,却也想到了朱家上。心里不由一笑,这朱家待她极为不好,入了宫反倒给她添了许多好处。
媚央自然也不会对何宝林摆架子,她道:“原本还担心同宫的姐妹是个不好相与的,没想到姐姐如此客气,那妹妹自然也愿与姐姐真心相交。”话虽如此说,可未必是真心,若这何宝林是个好的,她自然做好了与她互相扶持的准备,可若不是个好的,自然也有对付的办法。
只是不知,知晓自己与胭华关系并不好后,这何宝林还会不会想与自己交好。媚央只好祈祷胭华没那么蠢笨,入宫之后还叫人笑话朱家两姐妹不和。
位分最高又有封号的安如钰自是第一天侍寝。她先侍寝,众人都是心服口服的,毕竟她是安国公家的嫡孙女,又最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第二日,各位新封的小主便要前往凤鸣宫拜见皇后。皇后沈颐乃是太傅嫡女,身世显赫,举止又端庄。虽不是皇帝最最宠爱的女子,可皇帝待她亦是极好。这些年,她一直默默地掌管后宫,使后宫井井有条,想来是有能力在的。皇后膝下又有着皇长女与皇次子。皇长女玉娴早就被封为昭懿公主和亲远嫁,皇次子允晔还小,依旧养在凤鸣宫中。虽没有得皇帝册封太子,在旁人眼里,却也与储君一般无二了,毕竟他的生母乃是大景正经的皇后。
与何宝林一同踏入凤鸣宫,胭华已经在了,媚央先是参见一番,又与胭华打了个招呼,胭华却置之不理。媚央心中恼怒,却也知道不能在凤鸣宫发作,便仿若无事地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媚央乃是最末的御女,坐的位置自是离皇后的位置远些,在她后面的就只有两位采女小主,一位是新封的章氏,另一位是原本就在宫里的,宫女出身的胡氏。
皇后的位子与皇后下首的那个位子都是空的。想来是那仅于皇后之下的嘉贵妃还未到。听闻那嘉贵妃温婉儿乃是皇帝最最宠爱的妃子,因此也多有恃宠而骄,好在没有太过逾矩,平日皇后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嘉贵妃膝下也有一位公主,名玉妍,封号宛月,在帝姬中排行第三。这位公主尚且年幼,却十分得皇帝的宠爱。
嘉贵妃对面便是太后的表侄女,昌妃陈德怡。昌妃其实年纪已经不小,容貌早已衰老,这么多年并无生育,怕是以后也不会有了,只抚养着从前难产过世的秦侧妃留下的皇长子允晖。靠着与太后的关系,在宫里过得亦是不差。
再之下便是瑾修容与慧贵嫔。瑾修容宁氏膝下有着皇三子允曜,她虽是王府侍妾出身,身份低微却也母凭子贵,封了九嫔之中的修容。媚央瞧她的脸上,却是一副精于算计的模样。可媚央觉得,这样的人,必不是那顶会算计的,真正的心机之人,是不会叫人看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机的。
而慧贵嫔林氏则是一副淡然到极点的模样。林氏的容貌淡得出尘,不算是绝艳之色,却如一株清兰一般,清高过人。林氏膝下无一子半女,家族也早已落没,又听说并不得宠,早年以侧妃的身份嫁给景弋,如今却也只得封了一个贵嫔之位。可媚央深信她定有她过人的本事的,不然怎能以一个这样的身份安安稳稳走到今天。皇帝若是真不在乎她,可她所居的漪兰宫怎的比嘉贵妃的丹芍宫还要雅致,离皇帝的昭元宫还要近呢?况且,她的位分,的确是无子无女的妃嫔中的第一人啊。
媚央大胆猜测,这慧贵嫔林芷茵,大概是景弋真心相爱之人。因其无子女无家族又性子清高,景弋对她也十分放心,并不担心她为了权势而祸乱后宫。而为了保护她,景弋才不会表面上给她太多宠爱,使她成为众矢之的。
正五品以上便只有这些。之下便是向婉仪。向婉仪是皇次女的生母,媚央瞧着普普通通,没什么动人的容貌也没什么独特的心思,容貌倒是不差,看着却像是个胆小懦弱之人。听说当初只是皇帝的侍妾,不过是凭着女儿坐到了婉仪的位子。然而帝姬与皇子到底不同,若她产下的是皇子,想来如今也与瑾修容一般坐上一宫主位的高位了。接下来便是婉仪之下的嫔位,乃是被封为芙嫔的安如钰。接着便是媚央的嫡姊朱御媛,与她的死敌洛御婉,然后是柳贵人,与柳贵人同级的还有一位陈贵人,是去年太后下旨选入宫的,是昌妃的亲妹妹,太后的另外一位表侄女,可惜也并不得皇帝宠爱。接着是苏美人、戚才人、陆宝林、何宝林,这才到媚央,最后是两位采女小主。
“贵妃娘娘驾到——”这嘉贵妃,到底也没有来迟,毕竟第一天见这些新晋的小主,怎么说也不能来得太迟了。媚央瞧着那衣着华丽妆容精致的妖娆女子向凤仪殿中扫视一周,一副不悦的样子,便知道,这也不是个善主。
众位妃嫔连忙起身,道:“参见嘉贵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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