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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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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和母亲赌气,还是真心喜欢媚央,总之皇帝这几日来宛仪殿,或是召媚央去景元宫侍寝愈发频了。嘉贵妃那边生气,可皇帝到底也没冷落了她,她又忌惮着先前的事,怕若是刁难了媚央,媚央这几日得宠怀了身孕,可又要麻烦了。并且,嘉贵妃觉得,媚央可不似安如钰那般好吓唬,若是她真的找了媚央的麻烦,媚央说不定第二天就跑去皇帝那里告状了。

    “芙婕妤的身子似乎又不好了呢。娘娘,您说芙婕妤不会说出去吧,若是皇上知道咱们那日罚了她和朱御女,会不会怪罪到咱们身上来?”花盏问嘉贵妃。

    嘉贵妃心里不安,她知道以皇帝对她的宠爱即便安如钰真在皇帝面前说什么她也不会如何。可是她就是怕皇上对自己有一丁点儿不好的想法,哪怕很少,哪怕他也不会做什么,可就是不想。于是心里开始自我安慰,想着安如钰大概是个安分的,并不会到处乱告状。

    瞧着安如钰的肚子一天天鼓起来,嘉贵妃总是摸着自己的小腹叹息:“这么多年了,怎么除了景妍,我就没别的孩子呢。”

    花盏道:“许是生育二公主那时候伤了身子,过几年就好了。”

    “过几年?过几年本宫就人老珠黄了,”嘉贵妃扶额,“皇上连看都不会看本宫,还哪里能够生育?当初本宫生景妍的时候,特意请了钦天监的人来看,他们都说景妍这个女儿命硬。她这命硬是克在自己母亲身上了么?人家都说女儿后边跟着儿子,怎么我如今什么都没有呢?”说着说着,心里也讨厌起宛月公主来。

    正巧宛月公主进了花婉殿,笑嘻嘻地捧着盛满水的荷叶对她的母妃道:“母亲,你看我拿了什么?”

    嘉贵妃正烦恼,看到女儿进来,不仅半点开心没有,还气上心头,斥责她道:“你这个不上进的,不去好好学琴,偏偏跑去摘什么荷叶,还带着这么多水。快拿走,别弄湿我的波斯地毯。”

    话说宛月公主本来是看嘉贵妃这几日苦夏,想弄些夏日里荷叶上的露水给嘉贵妃清火。可被嘉贵妃这样一训,也不敢解释,只好委屈地退出去。走时有些不稳,那荷叶里的露水洒出来了一些,滴到了地面上。嘉贵妃“哎呀”一声,又训斥宛月:“你说你,做什么行哪?拿个东西拿不好,就连学琴还学不过比你小一岁的妹妹。唉,花盏,你说我生的要是个儿子该多好,皇后娘娘有儿子,瑾修容有儿子,那昌妃也抱养了一个。偏偏本宫没儿子,还摊上这么个没能耐的女儿,真是倒霉。我当初就应该求皇上把秦氏的景曜抱来,真不该心气高以为自己以后迟早能生养。”

    宛月公主捧着荷叶小心翼翼地怕再洒出去一点,走得很慢,她母妃这些话她一个字也不差地全听见了。心里无限委屈,把荷叶一扔,不顾里头的水洒了,便跑出了丹芍宫。

    宛月公主跑着跑着,不知为何遇到了正准备去找母妃的皇三女。皇三女为向婉仪所出,不如皇后的昭懿公主和嘉贵妃的宛月公主,皇三女景婧没有封号,也没有被封公主,旁人只能帝姬帝姬这样叫着。

    宛月见皇三女过来,又想起方才母妃训斥自己之事,心里不痛快,便骂道:“景婧,好狗不挡道知不知道,可别挡了本公主的道!”

    皇三女自然委屈。毕竟她也没惹宛月公主,宛月公主就这么一副脾气。小孩子有气性,便还嘴回去:“既然狗才不挡道,我是人,我自然要挡你的!”于是便掐腰站在宛月面前,不让宛月过去。宛月往左,她也往左,宛月往右,她也往右。小道一共就那么宽,她这么挡着,宛月肯定是过不去了。

    宛月心一急,气冲冲地上前去,一把将皇三女向后一推。皇三女瘦弱,比不上宛月身子强健,一被推就倒了,急得直哭。偏偏宛月没想到皇三女被推就倒了,心里也害怕,也哭起来。

    安如钰挺着肚子,与柳芊環刚好也走到这里,恰好就看到了宛月推倒皇三女的那一幕。心疼皇三女,也不管宛月是不是嘉贵妃的女儿,二人就急急走上去,训斥宛月道:“宛月公主,你怎么能这样欺负妹妹?”

    宛月一看来人了,怕被责怪,就一溜烟跑了,剩下皇三女在这儿哭。二人好不容易把皇三女安抚好,叫人送去了向婉仪所居的启祥宫。

    这边宛月哭着跑回了丹芍宫,见到嘉贵妃就扑到她怀里。嘉贵妃虽说刚刚生过气如今也缓了不少,再看到女儿哭泣心疼不已,急忙问道:“妍儿,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宛月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嘟囔着:“芙婕妤和柳贵人……”嘉贵妃并不知宛月欺负皇三女的事,只觉得是安如钰和柳芊環仗着自己年龄大欺负她的孩子,气冲冲地就跑去凤鸣宫找皇后。

    而那边安如钰把皇三女送去了启祥宫,向婉仪感谢万分。柳芊環说:“今日宛月公主这样欺负帝姬,想来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吧,婉仪姐姐还是去找皇后娘娘做主得好,毕竟总不能叫帝姬一直挨欺负。”

    向婉仪性子一贯懦弱,总是抱着一副息事宁人的态度,只道:“嘉贵妃那边哪里是惹得起的,我与婧儿忍忍便是。”

    然而柳芊環真心心疼帝姬,安如钰也觉得柳芊環说的对,二人便拉着向婉仪与皇三女去了凤鸣宫。一到凤鸣宫,发现嘉贵妃却也在那里。

    小小的皇三女见到了宛月,吓得怯怯地躲到向婉仪身后。嘉贵妃见安如钰与柳芊環来,气冲冲地喊:“方才还说要皇后娘娘召你们两个来呢,没想到你们倒来了,本宫倒要讨个说法,你们两个凭什么欺负我的宛月?是以为本宫聋了瞎了,不知道你们所作所为吗?”

    安如钰这边也委屈。向婉仪瞧女儿怯怯的模样,心疼起来了,再不打算息事宁人,只以控告的语气道:“皇后娘娘,您要为嫔妾做主了,嘉贵妃明明是恶人先告状!她的宛月推了我家婧儿,要不是婕妤和贵人相救,我还不知道我的婧儿要被宛月欺负成什么样呢!”

    嘉贵妃其实心里也怀疑是宛月推了人家瞒着自己,可事情都闹到凤鸣宫了,她也怕理亏掉面子,便一个劲地咬定是安如钰与柳芊環找事,而非宛月推了人。安如钰那边把景婧推出来,叫皇后看她身上的尘土,不是被推到地上去的最好证据吗?嘉贵妃则说小孩子摔倒了不是寻常事吗?一定是安如钰撺掇着人非要与她作对。

    最后还是宛月急了,指着景婧,哭着喊了一句:“她弹琴比我好,母妃就不喜欢我了,我推她不行吗?谁叫她害得母妃骂我……”

    嘉贵妃心中大怒,眼看着皇后就要责怪自己,不知是怎么想的,竟跑到宛月身边,一巴掌重重地打在她的脸上。疾声道:“你这个不懂事的东西!”

    宛月哭得更狠。景婧被嘉贵妃的模样吓到了,也哭了起来。嘉贵妃身边的花穗忙劝道:“娘娘,您打公主这么狠做什么呀……”向婉仪与安如钰她们忙着安慰着景婧。凤仪殿中乱作一团。

    皇后只觉得脑仁子疼。她大喝一声:“够了!你们再闹,本宫叫皇上来了!”

    嘉贵妃怕皇上觉得自己教女不善,连忙请罪,向婉仪也怕事情闹大,遂与嘉贵妃一起。皇后道:“本宫乏了,嘉贵妃,你教女无方,罚两个月的月俸吧,向婉仪照顾帝姬不周,罚一个月月俸。宛月公主欺负妹妹,罚抄佛经十遍,抄完送去佛堂烧了。都回去吧。”

    几人也无不服,便都各回各宫去了。可嘉贵妃回去,训斥了宛月一顿之后,气呼呼地对花穗说:“宛月小孩子不懂事罢了,又不关安氏什么事,她却非要闹到凤鸣宫去吗?若是向氏,她才不敢呢。”

    花穗只觉得主子想多了,毕竟今日在凤仪殿中向婉仪那心疼孩子的模样谁都看见了。可嘉贵妃却说:“安氏与柳氏没事管宛月和三帝姬做什么?定是对本宫有仇恨在心,才故意把事情闹大。还有,她们肯定也刁难宛月了,要不然宛月怎会哭成那样?”

    那边花盏哄着宛月,不知哪句话说得不好,宛月又哭起来。嘉贵妃不耐烦道:“她又哭什么?还让不让人活了?都是八岁的孩子了,怎么还那般不懂事,给我找麻烦。”花穗不敢说嘉贵妃今日在凤鸣宫打宛月那巴掌实在重了些,只道:“娘娘,宛月好歹是您的亲骨肉啊。”

    “对,宛月是本宫亲生的,本宫如何也不能委屈了她,”此时嘉贵妃仿佛全然忘了自己是如何打宛月的,只听她恶狠狠的道,“那就是安氏和柳氏的不对了。这笔账,本宫记下了。安氏如今肚子里还一个呢,本宫叫她也尝尝心疼孩子的滋味!”

    花穗吓了一跳,道:“娘娘,这可做不得啊,万一被发现……”嘉贵妃打断了花穗的话:“怕什么,这种事本宫又不是没做过,像上次那般做得天衣无缝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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