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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个月十五,太后寿辰,像往年一样,泽睿把府中大小事物交给了蒋淑洁大理,并嘱托她好好调教妫希,不能出一点差错。
说到蒋淑洁,那可真真是一个飞扬跋扈,刁蛮任性的悍妇。此人身份背景也大有来头,父亲是当朝战功赫赫的大将军蒋成,姑妈则是后宫三千之中正春风得意的舒贵妃。
话说当年,这大金虽然还未统一,但胜利之势已成定局。有一天,泽睿无意中捡到了蒋淑洁的手帕,自然,物归原主。本来只是一件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到了蒋淑洁这里,情况就不一样了,毕竟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自此以后,她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成天在父亲姑妈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费劲了心思与口舌,千方百计的谋划着怎样嫁给泽睿。
起初,蒋淑洁的父亲是反对的,将军认为二皇子泽睿虽然才智过人,但毕竟因为生母的缘故不得皇帝赏识,甚至受到打压,太子之争,获胜的几率可谓是渺茫得不能再渺茫了。若是将来被其他皇子登基,生命都有可能不保,在这样的情况下,有谁愿意把自己的孩子交给一个没有出路,甚至是连是死是活都不能预料的皇子呢?可正因为如此,蒋淑洁的姑妈却异常支持。
舒贵妃认为,母凭子贵,如今皇帝的年纪越来越大,可自己膝下却无儿无女,而二皇子泽睿雄韬武略,恰巧生母又被打入冷宫,既然如此,何不顺水推舟,借势与泽睿结盟,拉拢他一把,以便将来不时之需呢?
一番商讨,将军终于打消了疑虑。
贵妃极力在皇上面前撮合这对年轻人,但皇上并不是个没有头脑的人。他明白,一旦让泽睿取了将军的女儿,那么泽睿的力量势必将空前绝后的壮大,到时候对自己最为宠爱的三皇子泽明来说,情况极为不利。而自己为泽明在政治道路上做的铺垫也全都白费了。
到底是不愿意答应这桩婚事,但又不希望贵妃为此感到难过,这么一来,皇帝不得不苦思冥想了几日,好不容易,心生一计。
听说自允姒嫁给泽明,泽睿就发誓终生不娶,原来皇帝并不在乎这个,可现在知道了这一点却大有用处。他让公公把这个消息传到贵妃耳边,打着尊重孩子想法的旗号,封蒋淑洁为泽睿的侧房。
一来打击了将军的气焰,遏制了贵族势力的发展,二来一定程度上也阻止了泽睿和将军贵妃的结盟,虽然这只是短暂的,但船到桥头自然直不是吗?
受到泽睿如此信任,蒋淑洁满心欢喜。
当泽睿刚要踏出蒋淑洁寝宫门槛的时候,蒋淑洁焦急的脱口而出,“王爷,今天不在妾身这儿留宿吗?”
话都已经说的这么明了了,可泽睿却一点儿都不近人情,以去书房看书为由,回绝了。
“娘娘,王爷说的是真的吗?他怎么又去书房,会不会是往那边那位那儿去了?”蒋淑洁的贴身婢女紫檀疑神疑鬼的问道。
“说什么呢!”蒋淑洁气急败坏,“王爷怎么可能看得上那小贱人?你也不想想,她来府里都多长时间了,王爷在她那边留宿过一次吗?”
“一次都没有,可是娘娘,王爷也只在咱们这儿留宿过一次,而且还是您下药,他才就寝的。”
这句话真的戳到了蒋淑洁的痛处,她狠狠地揪着紫檀的耳朵,那气势像是要把人吃了一般。
“哎呦,娘娘,疼,轻点儿,您又不是不知道,紫檀自幼与您在一起,对您的忠心,日月可鉴,实在是紫檀不会说话,请娘娘放过紫檀呀!”
求饶声穿到了屋外,为了以防别人说三道四,蒋淑洁这才松开了紧捏在紫檀耳朵上的手。
“娘娘,今晚要叫荣格来吗?”
这荣格乃是王府里的一个带刀小侍卫,因长着一张俊秀面孔,加上紧致有型的身段,很快就吸引了独枕难眠的蒋淑洁的注意。他成了蒋淑洁在无数个孤单落寞的深夜里不为人知的秘密。
蒋淑洁用手指绕着头发,尽情卖弄着风骚。不说是,也不说不是,但看的出来心情很好。
“娘娘为何如此开心啊?”
“我说你是不是蠢,你没有听到吗?王爷刚刚是不是让我好好调教调教那贱人痞子?我啊绝对是不会辜负王爷期望的。”
“哦~我知道了,娘娘是要把那小贱人折磨的死去活来是吗?”
“什么死去活来,我是要好好教导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说我爹,当时怎么会看上你?笨死了,以后,不会说的话就不要乱说,听到了没有!”
“娘娘,老爷可是很有眼光的,奴婢虽然愚笨,但是奴婢会看人脸色,什么人面前该说什么话,奴婢是有分寸的。您看,奴婢从来没有在王爷面前暴露了您白莲花的本性和母老虎的形象吧。”
“什么白莲花,什么母老虎,你都说的什么话,我可是出淤泥而不染,有魅力有魄力的好吗?”
“对对对,出淤泥而不染,魄力十足,奴婢学会了!”
脸上都乐开了花,荣格到底有没有来,可想而知。
……
次日,天刚亮,妫希便被门外咄咄逼人的敲门声惊醒,丫鬟跑去开门。
“呦,妫希妹妹,还没起床呢!”
门外是拿着又长又粗的木棍站在门口故作姿态的蒋淑洁。
“姐姐来找妹妹,不知所为何事?”
“怎么,妹妹还不知道吗?下个月十五是太后娘娘的寿辰,王爷啊,让姐姐过来好好教教妹妹你大金的礼数,免得到时候,落人口舌,贻笑大方。”蒋淑洁说着说着就毫无顾忌的大声笑了起来,“不过,怎么难道王爷没把这件事情告诉妹妹吗?看样子,王爷是真的不把妹妹放在眼里了啊!对吧,紫檀?”
“奴婢看,是的呢!娘娘。”
妫希觉得眼前的这两人很是无聊,她无心搭理她们的自娱自乐,“难为姐姐特意过来教导妹妹妹礼仪,妹妹自然不敢怠慢,还请姐姐稍等片刻。”
没等蒋淑洁和紫檀反应过来,妫希就一把关上了户牖。感觉像吃了闭门羹的蒋淑洁是万万没想到妫希会有这种举动,瞬间傻了眼。
在颖容碧荷的帮忙下,妫希迅速的换好了衣服。
“王妃,外边的那位特意登门拜访,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吧?”颖容忧心忡忡的问。
“可不是嘛,一大早就跑过来,搅了人美梦。”碧荷一脸不开心,继续道,“王妃,您是不知道,她啊,简直就是个河东狮。您以后说话什么的可千万要小心,别被她抓了把柄!”
妫希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
“哎呦,不过是换件衣服,怎么这么慢啊!”
“先学什么?”
“首先,我们来学端茶倒水,身为王府的女人,绝对不能丢了王府的脸面,行为举止要落落大方,其次,在此基础上的每一个端茶倒水的步骤都要完美无缺,动作要标准到位,最重要的是还要表现自己温婉动人的一面……”
“姐姐,妹妹愚笨,还请姐姐直接开始,实地教导。”蒋淑洁像只苍蝇一样在没完没了的聒噪个不停,实在是让人觉得烦心。
被怼,心中自然不是滋味,但无奈,一时半会儿,蒋淑洁又找不到合适的语句去反驳,没办法,只能心生怨气,决心暗暗报复。
“阿福,东西拿过来。”蒋淑洁颐指气使,指着妫希说道:“你,半蹲!胳膊向前伸直,双手握拳,手背向上。”
按照要求,妫希做了,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蒋淑洁拿着长条棍,又让阿福把刚装满滚烫茶水的茶杯放在妫希手臂上。
“娘娘,这,这,这里面毕竟盛的是刚刚才煮开的茶水啊!”阿福有些犹豫。
“怎么,你担心王妃?我可告诉你,要是她现在不吃点苦头,到时候把太后得罪了,那可就了不得了。”
“娘娘,王妃的身子骨可经不得开水烫啊。”一旁的碧荷急忙插嘴说道。
“你这个小丫鬟倒是挺喜欢多管闲事,行,我可以不难为你的主子,但太后怪罪下来,到时候我就说是你不让我教王妃的好吗?”
权势面前,微不足道的碧荷虽然一腔正气,但是真的不敢言语了,毕竟,她只是一个丫鬟,没有能力和这些权贵抗衡。
妫希看懂了眼前的一切,清楚蒋淑洁表面上是打着太后的幌子,实际上是想趁机刁难自己。可明知如此,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接受了,凡事,大局为重,只有在太后面前表现好了,禽兽泽睿才会尽可能的远离自己。
沉顿了片刻,妫希让阿福奉命而为。
“听到了没有,这可是不是我说的,是王妃自己说的啊,让你给她端过去呢!”
阿福慢吞吞的向妫希走去,将盛满茶水的杯子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妫希的娇嫩白皙手背上。
手背瞬间被烫得通红一片,妫希下意识的缩回了双手。
杯子摔落在地,碎了。
“妹妹怎么回事?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真没想到,蒋淑洁居然当着众人的面拿着棍子朝妫希狠狠的打了两下。
“娘娘怎么可以打王妃呢?这种事情我们丫鬟也不一定能做好,更何况是王妃呢?”
棍棒落在娇嫩的皮肤上面,发出了刺耳“啪啪”声响,疼痛了妫希,也疼痛了碧荷。忍不住,看不惯。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我顶嘴?我告诉你,我今天不但打你的主子,我还要打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鬟。”话音刚落,蒋淑洁又朝着妫希和碧荷一人一棍打了上去。
然而这次妫希也火了,她一把从蒋淑洁手里抢过木棍,蒋淑洁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说时迟那时快,妫希抓住机会,反手给了蒋淑洁两棍子:“姐姐恐怕也忘了自己的身份,妹妹这一棍算是给姐姐提个醒,还望姐姐回去好好领会。”
动手动脚,本不是妫希所愿,以她的性格,是能忍则忍,但若是真的欺人太甚,连无辜的丫鬟都不放过,妫希就不能忍了。
从小到大就没被人打过的蒋淑洁竟然在众人面前被妫希打了,娇生惯养的她怎么能咽得下这一口气。想要抢回木棍,准备还击,可木棍却被妫希死死的握在了手里,根本抢不过来。
“你放肆!你不要忘了,我父亲可是战功卓著的大将军,姑妈是舒贵妃舒娘娘,这府里上上下下,谁不得对我礼让三分,你一个有名无实的破王妃算个什么东西,吃了豹子胆了,也敢来打我?”
“姐姐的娘家虽然身份高贵,可姐姐既然已经嫁入王府,就是王府的人了,就应该遵守王府的规矩不是吗?万一姐姐的言行传到了外头,丢的可不只是王府的脸面,这点,姐姐心里应该清楚。”
“你,你!”蒋淑洁气得说不上话来。
“姐姐,妹妹身体不适,还请姐姐体谅,请回,颖容碧荷,送客!”
蒋淑洁气得直跺脚,还没等颖容碧荷说话,就带着仆从摸摸屁股,拍手走人。
从决定反抗的那刻开始,妫希就清楚的明白,她的王府生活开始了。
这小小的府邸虽比不上诺大的皇宫,却也处处充满了勾心斗角。
……
一层一层的脱去身上血迹斑斑的衣衫,透过镜子,妫希看到了自己后背上两条鲜红的伤痕。
见此情景,碧荷和颖容都心疼的落下了眼泪。
“好了,别哭了,我不过是挨了几棍子,很快就好了。”顿了顿,继而又嘱托颖容去药房取药。
抹着眼泪答的颖容点了点头,出去了。
看着哭红了双眼的碧荷,妫希心疼的说不出话来。
碧荷的心甘情愿,是基于妫希的友善博爱。天大的荣幸,心高气傲的主子竟然在王爷面前忍气吞声,只为了救她们两个区区小丫鬟。试问,哪里会有这样好的主子?从那时起,深受感动的碧荷便发誓要一辈子效忠妫希。
匆匆忙忙的颖容,一个不小心,撞上了迎面而来的泽睿,巴掌大的小脸瞬间绯红一片,心里一阵窃喜,真是天降的机缘,猴年马月,终于等到了,哪怕只是片刻。
“王爷赎罪,奴婢不是故意要撞到王爷的。”
“谅你也没那个胆。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说话者,是泽睿的贴身侍卫天龙。
虽然泽睿没有同自己说话,但是只要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就好了,颖容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启禀王爷,刚刚王妃被娘娘打了,奴婢是去药房取金疮药的。”
话音落,只见泽睿眉头紧皱,神情凝重,他打发掉身旁的随从,独自一人快步朝妫希的卧室走去。
忽然,卧房的门猛然开了,毫无准备的妫希和碧荷吓了一跳,慌忙的抓起了可以蔽体的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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