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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静水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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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王府里到处都是亭台楼阁、假山水榭,依山筑台,凭水造楼,整个府邸宛如世外仙境,端的是懂得生活享受的高人。

    走在蜿蜒的水榭长廊上,到处可见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嬉闹、或闲谈的人堆,拐过一道弯,长长的回廊尽头,是一座别致精巧的临水小亭。

    众侍女纷纷径直走到栏杆处站定不动,元非罗领着我们一起朝着那已经挤满人群的湖中小亭走去,岂料刚踏上台阶,那边就传来一阵轻呼。

    “哎呀,公主殿下到啦?”

    话音一落,众贵女中一位身穿湖色衣裙的小姐站起来,快步走过来,行至元非罗面前,亲切道,“殿下终于到啦?我们方才还在谈论你呢……”

    从元说着,又对我笑道,“哦,珠珠也来了?来来来,赶快入座吧?”

    待我们入座后,那边,还是一身红衣的安琳一手搭在位子的扶手上,歪过半边身子打趣道,“云姐姐,你来的正好,我们正好要问您一件事儿呢!”

    云宜接过奉茶婢女递过来的茶,嘴角含笑道,“你这丫头,想要问我什么?”

    安琳与另外几位小姐对视一眼,才道,“云姐姐,我们听说,安陵君新秀中的那个叫李誉的,与云姐姐有婚约?”

    我端茶的手一顿,目光无意瞥到身侧的元非罗,就见她眼神一暗,眸中一丝不悦的情绪飞快闪过。

    “是啊是啊,云姐姐,这个是真的吗?”另一道充满好奇的声音接着响起。

    “天啊,听说李誉已经被陛下安排到长风军啦,这对于武将而言是很不错了……”凭栏坐的一位小姐思忖着开口。

    坐在安琳身边的一位小姐轻笑道,“这倒是真的,”她指了指身边的安琳续道,“安琳妹妹的二位兄长不就是长风军出来的少将军吗?”

    “所以说啊,云姐姐真是不够意思!这样的大事也要藏着掖着,要不是这次碰巧听到一位也是来自定县的人说起,我们都还不知道呢……”

    我将茶盏不轻不重地放到案几上,接着不轻不重道,“这是哪位同乡,不仅知道的多,话还真不少……”

    “……”

    “……”

    此话一出,场面霎时静了一瞬,方才说的起劲的几位小姐神色各异地看了看我,我一一微笑回应。

    “哦,这只是曾经罢了……”一道平淡的声音响起。

    我猛地回头,就见云宜放下一直端在掌心的茶盏,也不看其他人,目光不知盯着哪里,神色漠然道。

    场面一时间凝滞片刻,这时,后来一直没有开过口的从元环视一番,再次笑道,“哎呀,这是怎么,对了殿下,时辰也差不多了,咱们要不还是先动身吧?”

    元非罗并未马上理她,握着茶盏的指尖微微泛白,手掌松了又紧再缓缓松开,连神情都越发不可捉摸。

    从元脸色不变。

    我微微皱眉,刚想开口,忽然“咚咚咚”,那边传来一阵急速的脚步声,亭中之人的目光似乎纷纷被这道突兀的声音给吸引过去。

    紧接着,一位侍从跑过来,停在亭前的台阶下,看见坐在中间的元非罗,一愣,随即拱手笑道,“原来殿下到了,那正好,公主殿下……”说着他朝元非罗一礼,又接着对众人一礼,才道,“诸位小姐,连王殿下有请,请诸位殿下、小姐随小人一道移驾樊无泽……”

    见此,从元瞬间笑了起来,”这下可巧了!殿下?“说着她一脸笑意盎然地看向元非罗。

    众人也纷纷看着元非罗。

    这时,元非罗微皱的眉头骤然一松,她看向众人,缓声笑道,“如此,诸位便随着本宫一道前往樊无泽吧?”

    原本还略有忐忑的几位瞬间笑了起来,“是是是!去樊无泽吧……”

    “公主请!”

    “殿下先请……”

    元非罗

    淡淡一笑,率先出了亭子,云宜看我一眼,也跟着出了亭子,其他贵女陆陆续续地动身。

    从元拉过我的手,和善道“珠珠妹妹就跟着我一起走吧?”

    我面露感激之色,点了两下头道,“如此多谢姐姐了……”

    霎时间水榭上方,万紫千红齐齐穿廊过道。

    “樊无泽是连王殿下宴请宾客的场地……”一边随着大流走,从元一边对我道。

    我颔首,跟着她穿过一道月亮门,踏入另一方境地的那一瞬间,我的脚步不禁顿住。

    我微微睁大眼睛。

    眼前到处是雕刻精致的假山,一望无垠的湖水中,漂浮着绿茵茵的水草,看不见尽头的睡眠上氤氲着朦胧的水雾,水雾中间,若隐若现的亭台楼阁如世外仙府。

    绿荫小道两旁,吐艳正娇的桃花探枝绽放,湖边杨柳亭亭玉立,微风过处,极尽婀娜。

    从元伸出一只手,移开挡路的桃花,笑着我对说,“珠珠,听说元郡君在东临的府邸,也很是精美,不知比之连王殿下的这座府邸如何?”

    我收回远眺的目光,颔首道,“殿下府邸宛如仙境,匪府哪里能与之相比?”

    从元笑睨了我一眼,摇了摇头,往前走去。

    “珠珠!”这时,云宜在一座假山旁边轻轻喊了我一声,我顿住脚步,回头面露疑惑之色,她使了个眼色,然后身子隐入假山之后,我看了眼身旁欣赏周遭美景的小姐们一眼,又与不远处的元非罗对视一眼,元非罗不着痕迹地点点头,我缓缓抬步朝着云宜的方向走过去。

    “这么多人,你干什么?”穿过蜿蜒繁复的假山肠道,我找到靠在一面墙壁上的云宜,疑惑问道。

    云宜放下拢着袖子的手,走过来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随即朝着假山深处的洞穴看了一眼,走过来拍了拍肩膀,再不动声色地离开。

    我见此一愣,目光缓缓地朝着那幽暗的洞口看去。

    一步一步地走过去,渐渐地,那洞穴的全貌逐渐显露出来,洞穴口,背对着我站着一个人,许是听见脚步声,那人身形一动,但并未立即回过头来。

    这背影……

    我站着不再动了。

    那人缓缓回头,随着他的动作,他的肩膀,面孔慢慢显露出来。

    我惊讶不已,“段子韶?你、不,子韶兄你为何会在这里?”

    我一愣,快步走上去,急急发问,“你为何会约我在这里见面?这里是连王府啊,有什么事情不能到了安陵府说吗?”说着我心虚地看了看周围,确定这里很是偏僻后,才暂时安下心来。

    段子韶脸色有些不对。

    “你怎么了?”顿了顿,我担忧道,“昨天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段子韶目光闪了闪,嘴唇蠕动几下,还是没有作声,只是眼神中不断有痛苦之色在闪动。

    我心下疑惑,但更多的是心疼,若非极度痛苦难以等待,他不会这般不顾场合。

    这时,他似是下定决心,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目光深深地看我,轻声道,“珠、珠珠?”

    我嘴角微微扬起,“哎!”

    之前就要他这样叫我,可是这家伙怎么也不肯,但现在,在这样的场合,他却主动开口,难道这家伙喜欢这样寻找刺激吗?

    我暗笑不已。

    他道,“我……”

    “嗯?”我微微扬眉,笑眯眯地看着他,将一切的耐心都用在这一刻。

    他又是抿了抿嘴,酝酿一番,才道,“今天,我……”

    “今天,我会离开安陵君的门下了……对不起,我……”

    沉默片刻,我抬头问他,“为何?”这样突然,这样措手不及,这才一个晚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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