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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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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有好一阵子没有硝烟了,但稻叶山城依旧笼罩在一片紧张与不安之中。残暴的斋藤义龙死了,无能的斋藤龙兴逃了,织田信长为人如何,豪族与富贾们面对这漂泊不定的时局感到无所适从,惶惶不可终日,愈发怀念起斋藤道三了。只有农民和工匠并不在意这些,只要是在没有刀枪相见的日子里,城外的稻田,城内的店铺,到处都是忙碌而其乐融融的身影。 就这样,织田信长来到了这座斋藤家的居城。

    “当前美浓局势不稳,人心惶惶,需要有人来前来主持,试问织田大人真的担当得起?”安藤守就开门见山问道。

    “安藤守就,你这是什么意思!主公可是把整个美浓都打下来了!”前田利家不禁怒火冲天。

    “就是说,我们是道三公的家臣,只是协助织田大人打败斋藤龙兴而已,从来没说要投靠织田家。”稻叶良通倒也毫不客气。

    “混蛋!可恶!”利家恨不得冲过去给稻叶良通几拳,只是被佐久间信盛拦腰抱住,不好发作。

    “当务之急,还是得找到斋藤龙兴,他毕竟是道三公的孙子,斋藤家的唯一血脉,当以他的名义来稳定人心。”老将氏家直元也发话了。

    “岳父大人有你们三位忠臣,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定会喜笑颜开啊!”信长笑了笑,“不过,看来你们三位还是不太了解岳父大人啊!”

    “织田大人,此话怎讲?”

    “就由在下来为三位大人来作个说明吧。”森可成走了进来,“直元大人、守就大人还有良通大人,久违了!”

    “啊,这不是可成大人吗?真是好久不见了!”三人忙向森可成行礼。

    可成向众人说道:“斋藤义龙叛乱之日,是在下护送道三公逃出稻叶山城,这三位大人可是有目共睹的。”

    “不错。”三人齐齐点头。

    “道三公在临终之前,曾写下遗嘱交予在下。”

    “有这回事?”良通疑惑道。

    “千真万确!道三公说归蝶小姐出嫁置办得寒酸,心有惭愧。如今自知命不久矣,便把整个美浓国作为嫁妆,赠与贤婿织田信长。只要织田信长能夺取美浓,打败斋藤义龙一族,为道三公报仇,便可成为美浓之主。现道三公亲笔所写遗书在此,还请诸位大人过目。”

    “这……”三人小心翼翼地接过可成从怀里抽出的书信,打开来仔细研究了一番。那弯弯曲曲,有如雨后蚂蟥的字迹,的确像是斋藤道三的风格。

    “这封书信……”

    “道三公生前每每向我们提起信长大人时,就会脱口而出‘我的几个儿子,将来恐怕要在门口为他牵马了!’,想必三位大人还记忆犹新!”可成打断了面露疑色的稻叶良通。

    “确有其事。”三人毫不犹豫地答道。

    “那么,为什么还要对道三公最后的遗愿抱有疑问呢?”

    “只是……”

    “我们明白了。”安藤守就和氏家直元拉住了稻叶良通,三人齐向信长跪下,“既然是道三公的遗嘱,我等必定遵循,从现在起,拥护织田信长为美浓之主!氏家直元、安藤守就、稻叶良通就拜见主公,我等愿为主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关于这份遗嘱,在攻略美浓才开始时,森可成就已经在美浓几个有实力的地方豪族间运作了。因而当信长入主时,消息能飞快传遍整个美浓,人们都自然而然地接收了它。所有的迷茫与躁动都消失殆尽,美浓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蝮蛇统治的时代,不同的是,斋藤氏的气息似乎慢慢随风而逝,织田家的烙印已逐渐根深蒂固。

    经多方指证,被柴田胜家活捉的那个假扮富家小姐的人,被确认就是斋藤龙兴。胜家将他牢牢地锁在囚车中,开进了稻叶山城。

    “啊,这不是森大将吗?”龙兴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从身旁驶过,便兴奋地喊住了他。森可成停下马,转过头来,看见了囚车里颓废不堪的龙兴。

    “是我啊!斋藤龙兴啊!您不记得我了?想当时我常跑到爷爷那玩耍,您还抱过我呢!”龙兴兴致勃勃地说着。

    “哦,的确是龙兴孙少爷。”可成冷冷回道。

    “您还记得啊!太好了!快把我从这破玩意里弄出来,还有给我找件干净点的衣服!”

    可成一动不动,直直盯着龙兴。

    “还有,记得在姑父面前美言几句,我不指望要回稻叶山城,给我个小城主做就成!”

    可成已经无动于衷,任凭龙兴对着自己大喊大叫。囚车开始缓缓移动,待离自己渐渐远去,可成便转回了头。

    “喂,森大将!你听见我说的了吗?你可一定要帮我啊!看在斋藤家,不,看在爷爷的份上,你一定……”看到可成没有任何表示,龙兴心急如焚地大喊大叫起来。

    “斋藤大人,请您记住!在下现在是织田家臣森可成,不是什么斋藤家的森大将!”可成大吼一声,驾马离开了,再也没有看龙兴一眼。

    龙兴被吼得愣了许久,才对着早就寻不着人影的可成骂道:“森可成!你这个混蛋叛徒!”

    “都要被砍头了,话还这么多。”胜家哈哈大笑。

    “什么?砍头……”听到这两个字,龙兴眼前一黑。

    囚车终于来到了稻叶山城的主城,这半个月前还是龙兴乐土的地方,如今已处处插满了木瓜纹旗帜。

    “我不要被砍头……我不要被砍头……啊……我不要!”一进城门,龙兴便大哭大闹,死的恐惧使他变得神志不清。

    “归蝶姑姑!归蝶姑姑!姑姑救我啊!救救龙兴吧!侄儿就要死了啊!姑姑!姑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量,让他发出了嘶声裂肺地悲鸣,唤起了那个恨透了自己父亲的女人,声音悲戚不已,让听者都不禁以衣襟拭目。

    “大人!”早早跪在门外的浓姬听到龙兴在喊姑姑时,禁不住哭成泪人,亮紫的眉毛也被冲得乌黑不堪。

    “求您放过我的侄儿吧!”门内依旧没有动静。

    “臣妾恨斋藤义龙,他是杀害父亲大人的仇人,臣妾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来祭奠父亲大人的在天之灵。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啊!龙兴还小,他什么也不知道!他可是臣妾唯一的侄儿,斋藤家的唯一血脉啊!求您看在臣妾,不,是父亲大人的份上,饶恕他吧!”门内安静得可怕,风起了,沙沙的在浓姬耳边划过,仿佛是斋藤龙兴面对屠刀的悲鸣。好像一下子便见到刀口落下,龙兴那小小的身躯刹那血肉横飞。

    “啊!”浓姬惊得大叫,声音嘶哑了,眼泪干了,身子再也没有力气直起,埋在了地上。

    “你也曾算是斋藤龙兴的家臣吧,不为他求求情?”信长对一旁的安藤守就道。

    “杀不杀他,想必主公心里自有定夺,各路大名也一直关注着,我们做臣子的也自然是看在眼里。”守就平静地回答道。

    刷,织田信长终于拉开房门,将倒在地上的浓姬抱起,进了里屋。

    “大人…”

    “阿浓,就把斋藤龙兴流放吧。”

    “啊?”

    “给你们美浓人做个人情,反正就算把稻叶山城给那小子,他也不会有什么作为。”

    “大人,大人!”浓姬紧紧贴着丈夫的胸口,再次痛哭不已。

    待美浓的一切都安稳下来,信长便将母亲土田夫人隆重地迎接到稻叶山城,正式将居城移到此处,林通胜和丹羽长秀等重臣也接踵而至。

    “稻叶山城这个名字要改改了。”在上席如岩石般的信长开始发话了。

    “什么?”群臣都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作为我的居城,从今日起,这里就叫岐阜了!”

    “啊?”大家还是一脸的疑惑不解。

    “当初周文王就是以岐山为根基,完成讨伐商纣的。”首席家老林通胜摸着修长的胡须解释道:“阜为山丘之意,改稻叶山城为岐阜城,看来我们的主公要以美浓为出发点,成就一番大业了!”

    “是吗?主公!”家臣们都不由得热血沸腾起来,稻叶良通兴奋道“主公,美浓拥有良田万亩,城中商业发达,且西接京都,是成就大业的绝佳之地!道三公生前就常说‘得美浓者,得天下!’啊!”森可成、氏家直元、安藤守就等美浓旧臣也忙附和着。

    “主公,干吧!我等即便粉身碎骨也再所不辞!”柴田胜家等人激动得热泪盈眶。“愿为主公成就大业而肝脑涂地!”气氛一下子空前高涨。

    北风狂作,一向欢快的鸟儿如今窝在巢里一声不吭,树木也冷得不停哆嗦着身子。木下秀吉却是心情大好,在岐阜城的庭院内吹着口哨。他将怎么夺取这个地方的一五一十向信长作了汇报,并将竹中重治和堀久太郎推荐给信长,因此还获得重赏。

    堀久太郎这个侍童,信长在见过一面后,就对这个满口傲气的小子很是投缘,欣然接受了。而竹中重治却是以政务繁忙为由,将洽谈的日子一拖再拖,直到秀吉百般请愿之后,今日才得以会面。

    “怎么样了?主人给了先生什么职务?一定是很了不起的吧!”秀吉瞅见重治走出来,便赶紧凑了过去。

    “军师。”重治毫无表情。

    “哦,织田军的军师啊!那可真是了不得啊!”重治瞟了瞟兴高采烈的秀吉,冷冷道:“是你木下军的军师!”

    “啊?木下军的军师?那不就是我的家臣……”秀吉怎么也没想到是这种结果,一时懵了,重治一把甩开他,扬长而去。

    心灰意冷的竹中重治不顾秀吉的百般挽留,跑到了近江国的伊吹山隐居。一度有消息称,浅井长政欲用东浅井郡草野三千贯的封地为聘礼,请重治出山。闻讯的秀吉焦急万分,把大小事务交给弟弟秀长和蜂须贺正胜打点后,便马不停蹄,日夜兼程来到了伊吹山脚下。

    “竹中重治先生!竹中重治先生!”秀吉在深山里的唯一一间茅屋前,不停地敲着门。“是我,木下秀吉啊!我知道你就在里面!请开开门吧!”秀吉望着房顶的缕缕炊烟,敲得更加响了。

    门终于开了,竹中重治看了看眼前这个在刺骨寒风中汗流浃背的男人,冷笑道:“原来是木下大人,啊不,按理来说我应该叫您声主公了?”

    “先生您同意效忠织田家了?”秀吉喜出望外,紧紧抓住重治的双手又蹦又跳。

    手被毫不留情地甩开,重治二话不说,转身准备关门谢客。

    “等等!请等等!”明白过来的秀吉慌忙大喊道:“先生,难道您真的打算去投奔浅井长政大人吗?”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这与木下大人无关吧。”说罢,重治便将大门重重合上。

    如果让竹中重治去了浅井长政那,对于志在夺取天下的主人织田信长来说,可是天大的损失!秀吉顿时六神无主,不知所措。“先生,您还是和我一道回岐阜吧,我家主人十分需要您的力量来夺取天下啊!我秀吉求求您了!我给您下跪了!”秀吉扑通一下便跪在地上。

    门还是没有打开,茅屋的顶上炊烟依旧缓缓升起。不知过了多少个时辰,跪在地上的秀吉身旁飘落了几朵晶莹的雪花,顿时寒意四起。可秀吉并没有因此而起身,而是依然一动不动地跪在重治门前。

    时间一天两天的过去了,片片雪花已长成鹅毛,重治一觉醒来,不由得打个哆嗦,赶紧生上火,待身子暖和之后,便拉开窗帘,发现外面已是一片银装素裹:草儿被冰雪所囚困,大树被压得弯下了腰,万物都焕发不出一点生机,包括茅屋门前多了的那尊不倒的雪佛。

    “啊!不是吧!”重治大吃一惊,赶紧推开门,连大衣也顾不得穿,冲入雪地之中,艰难地托起满身是冰还跪在地上的秀吉。

    “啊……先生……终于肯……”秀吉有气无力道。

    “傻瓜!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重治使出浑身力气,终于将冻得僵硬的秀吉推到了火炉旁。

    “真是个大傻瓜啊!织田信长就值得你这么为他卖命吗?”看着稍微缓过来点的秀吉,重治大喊道。

    “我本来就是农民出身,命贱,这根本不算是什么。主人却不嫌我地位卑贱,对我屡次提拔,从奴隶到家臣,这是我做梦也没想到的事,就是赴汤蹈火也报答不了主人对我的大恩大德。”

    “所以你就自作主张来挽留我?”

    “先生真是什么都知道啊!”

    重治转身,再次打开浅井长政的书信,上面写满了要与他一道完成大义之词,末尾的署名连软禁的父亲浅井久政也搭上了。

    “哼,大义,说的好听,谁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连这点事也要把毫无作用的父亲搬出来,真是个不堪大任的小子!”重治双手一用力,便将书信撕成两半。

    “木下大人,啊不,主公!我竹中重治决定和您回岐阜!”重治郑重地向秀吉拜上一拜。

    “啊,真的吗?先生,这是真的吗?太好了,我一定会尽全力请求主人重用先生的!”

    “不要误会了!”重治大喊道,“我不是要回去当织田信长的家臣,我竹中重治是木下秀吉的军师,我所侍奉的主公就是您!”

    “先生这真的可以吗?”秀吉受宠若惊道:“我现在每月俸禄只有五贯文 啊!做我的家臣太为难先生了!”

    “不!钱财本来就是身外之物,您的诚意已感动了我,我愿意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而且我坚信,主公以诚待人,机智聪明,绝对不只值这五贯文,将来一定会有大作为的!”重治再次向秀吉深深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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