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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杏儿不过十岁,梳着两个小辫子,厚重的头帘挂着额头上,看着不太机灵,实际上却是个机灵的丫头,脾气跟个炮仗似的,也不知道像谁。
“大姐,小宝也来帮忙!”
陶小宝才五岁,傻乎乎的,全身裹得跟一个球似的,鼻子下挂着被寒风吹出来的鼻涕水,走了几步没留神,哧溜一下差点滑倒。
陶念青急忙用力端住木盆:“二妹你扶着小宝,这些还是我来拿吧。”
陶杏儿牵着小宝的手,就跟在她身后,一边走路一边道:“大姐,我刚刚看到小香儿跟张家那人走在一起了。”
陶念青脚步顿了一下,她二妹说的张家那人正是退亲的里正家大郎张子峻,也就是她本来以为是自己未来相公的那个人,而小香儿是村里最好看的姑娘,那日她在河边质问张子峻时,隐约看到小香儿的背影,后来她站在河边偷偷流泪,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
她不知道是谁推她下河的,但是她觉得小香儿有很大的嫌疑。
陶杏儿偷偷看了一眼自家大姐,见她面色冷淡,就义愤填膺道:“我看见小香儿把一个香囊送给张家那人,呸,真真是一对狗男女!”
陶念青并未对此发表什么言论,她连里正儿子的容貌都记不太清了,走了一会,陶家院子就在眼前,还没有进去,就见陶家三婶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条半湿的褥子和一盆尿布,见她进来,随口道:“阿青,帮三婶洗一下。”
陶二妹闻言面色一变,陶家一共三兄弟,并没有分家,陶念青她爹排行老二,五年前被征入伍,上战场打战去了,至今没有消息,她娘又常年生病,毫无依靠,以至于大房和三房的人都欺负她们一家。
不说别的,就说今日,原本各家的衣衫向来都是自家洗,结果大伯母直接把他们一家的衣服都给大姐洗,说前几日她的活计都是他们帮忙干的。
呸,那些活大部分都是她和她娘干的!大伯母不过是多烧了两餐饭,就觉得吃亏死了,使劲使唤大姐,把全家没怎么穿的外袍都找出来了,大姐从早上洗到现在,手指都长冻疮了,她大病还未全愈怎么能受得了这么多粗活呢!
陶家三婶见大娘家使唤陶念青这么顺手,自然心里不愉快了,这便宜别人占得,她也占得,所以才来了这么一出。
陶二妹刚想拒绝,陶念青却先一步开口了:“三婶,马上就要烧晚饭,还有今日奶奶药还未熬,那就麻烦您了。”
陶家三婶一愣,顿时不乐意了,要知道熬药是件费时费力的活计,不仅要顾着火候还要记着时辰,还要烧一家人的晚饭,她怎么会乐意呢。
陶三婶顿时眉头一皱,瞪了陶念青一眼,转身回了自己房间,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陶二妹冲自家大姐露出一个笑容,刚想说话,就听到陶三婶在屋里咒骂:“干点活还推三阻四,也不知道是谁被投河,还不如死了干净。”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是却清楚的
传入陶家姐妹两个的耳中,陶二妹顿时黑了脸,顿时脾气一爆,就要上去拍门。
陶念青连忙拉住她,道:“杏儿,你帮我晒衣衫,我去帮娘做饭。”
陶杏儿一顿脚:“哎,大姐,她这么骂你——”
陶杏儿是个暴脾气,不知道因为脾气被罚了多少次,陶念青知道她是护短,但是三婶毕竟是长辈,二妹跟她杠上,到头来吃亏的肯定是她们。
陶念青心中有其他打算,轻推了一下陶杏儿:“快去吧,看着小宝。”
陶杏儿只好恨恨转身去晒衣衫,陶念青看了紧闭的房门,转身走进厨房。
她进门的时候,陶许氏正在蒸馒头,热气氤氲着陶许氏憔悴苍白的面容,想到她几日既要照顾自己,又要干重活,陶念青心中有些心疼,她娘本来就身体不好,有喘疾未愈,如今熬了几夜,病又加重了一些。
陶念青急忙上去:“娘,你休息着,让我来吧。”
陶许氏摆摆手,咳嗽了两声,看到她红肿的手,脸色闪过心疼的神色:“快去烤烤火,要是落了冻疮,就得年年都长了。”
陶念青没有去休息,帮着她娘择菜切菜,弄完了又去生火煎药,忙忙碌碌了半个多时辰,两人已经把陶家一家人的晚饭做好。
陶家在宿水村其实算是比较富余的农户了,每月都有两三日会有肉菜,这一日正是陶家有炖肉的日子,过年没有吃完的猪头肉留了三分之一,切成片下锅用热油翻炒,待肉变焦黄酥脆时,加入雪白的豆腐,还有腌制的鲜嫩竹笋,煮小半个时辰,打开锅盖时,肉香和豆腐香混杂着一股竹笋清香扑鼻而来,让人口水直流、食欲大增。
陶许氏不仅有一手刺绣的好功夫,还有一手好厨艺,陶念青上辈子在尚书府当了五年丫鬟,也吃过不少美食,却依旧觉得她娘做的饭菜是全天下最好吃的。
陶许氏劳累了一天,到了晚上却是没有什么胃口,只吃了几口饭就身体不适回房休息了,陶三婶在饭桌上冷嘲热讽,什么真是小姐的身子丫鬟命之类云云。
陶念青心中气得禁,直接把碗一放,说了一句我吃饱了,转身就走。
陶三婶在身后道:“哎呀呀,老太太你瞧瞧这大妹真得越来越厉害了,敢当着这么长辈甩脸,也不知道是谁教的。”
陶念青只当没听见,心中担忧她娘的身子,进了房间之后,见她娘面色雪白,一直捂着嘴巴在咳嗽,她连忙过去,替她倒了一杯热茶:“娘,你没事吧?”
陶许氏冲她摆手:“无碍,可能是今日在院中吃了冷风,有些受寒。”
陶念青十分担忧她娘的身子,上辈子她娘身子一直很不好,直到洪灾到来之前,她娘卧病了半个多月,还隐约有咳血之症,她娘却是一直瞒着她。
陶念青出门给陶许氏煎了药,又替她盖了被子,看着她睡下,然后才躺到了自己的床上,这时候跟她一张床的陶杏儿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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