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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落花穿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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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iframe frameborder="no" border="0" marginwidth="0" marginheight="0" width=330 height=86 src="//music163/outchain/playertype=2&id=27506597&auto=1&height=66">

    女主不在的章节里竟然有一种写着写着突然基了的感觉……

    沈时笙不在了,复惜阑不在了,苏彦也不在了,上一个三九还紧热闹的南殊王府,这一个三九便削减得分外冷清,容汀上次因沈时笙的事被复季珩吓得颇狠,脾气大有收敛,加之找不到人同她针对,复珅将她作一个花瓶供着,复季珩将她作一团空气晾着,是以日子过得十分恹恹。

    景琉替了沈时笙与苏彦待在复季珩身边伺候着,每每遇到有关苏彦的边边角角,便免不得黯然落泪一番,复季珩念在其心赤诚的份上,虽然这赤诚的心肝委实脆弱的不像话,倒也由着她去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得十分波澜不兴,他四下派人打探着沈时笙的下落,却是天涯茫茫无所踪,海角迢迢无所得,她化成了一缕烟散到了不知哪里。

    于是,这样又熬过了个把月。

    程言卿携言照来府里拜访的时候,复季珩就晓得他同程言卿怄的那口气怎么着也该消了,事后想想,程言卿他并未做错什么,他只是站在了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完成了他认为合适的事情罢了,诚然他是欺骗了他,可程言卿不单单是他复季珩的朋友,他更是瑞王府的世子,他对他的应允,已经是到达了所能为沈时笙争取的极限,无论是谁,都认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复惜阑在沈时笙成婚那日对他如是道,不过是他当时听不进去而已。

    复季珩待他们落了座,便让景琉去上茶,程言卿捂着嘴嘿嘿嘿的笑,言照不知所然,有点懵懂地望着二人,懵了一会儿被程言卿用扇子骨当胸那么一敲,灵光乍现似的拍拍大腿,才对复季珩道:“哥们儿俩来你府邸是给你带好消息来的。”

    屋外天寒,复季珩一张脸窝在白狐围巾里,就露出一双凤眼,他懒懒地抬起眼皮,示意言照说下去,言照不愧是练家子出身的,在军队呆惯了,反应迅速奇快无比,他得了令便十分飒爽的讲了一通,讲的是手舞足蹈十分动情,程言卿咳了一嗓子,又用扇子骨当胸给他来了一下子,这便才堪堪打住。

    “咳,第一件是皇上他老人家打算给宣宁公主选驸马了,”程言卿客客气气的拱手,“第二件是……你姐她身怀有孕了,”这句还稍稍压着些,“我的小舅子!我要当爹啦!”这句彻底便是扬了上去,四分激动,六分炫耀,复季珩眼风里流出了一个大写的鄙夷,哦一声,连个恭喜都不想同他道。

    正巧景琉端着茶水前脚迈进来,后脚就被复季珩挥挥手拦了回去。

    “你这人实在是不地道,”程言卿一把捞回景琉,从她手上取回三盏热茶,挨个放在茶几上,摸过来最满当的那盏咕噜咕噜喝下肚,“你也不想想,你与我闹脾气那段日子,我是多么不辞辛劳百折不挠的一趟趟跑到你府门口吃你复小侯爷的闭门羹?这情分!这关系!咱俩远了说是兄弟,近了说是亲戚,你一脸的拒我于千里,我忒委屈。”

    “三九天还使扇子撑风流的人,也就咱们瑞王世子独一个,”言照心直口快,也摸了茶来喝,喝得见了底,抿抿嘴才插上话,“小侯爷你别信他鬼话,他来时候还同我说,这一遭是嫂子让他来与你叙上一叙,若是叙的不得人意,他今晚就得自个儿去书房卷草席。”

    复季珩一听点点头,赞复惜阑果真是亲姐。

    程言卿被言照掀了老底,面子讪讪有点挂不住,噙了丝笑,见四下无外人赶忙扔了扇子,凑到复季珩旁边对他好言相语地劝道:“我的亲小舅啊,你是不晓得你姐姐怀孕了最近脾气多大唷,她说一我不敢说二,她说往东我哪能往西?你就看在你姐姐的份上,别让你姐夫去隔壁卷草席了吧?据说,皇上老人家打算把这些王孙贵胄的公子都叫上去吃他那御用鸿门宴,”他瞥了言照一眼,泄愤道:“你瞧瞧,连咱们小言将军都能被拉去吃酒了,这得是个什么规模?这得是个什么场合?广撒网啊!”

    言照耳尖,这话听了还得了,登时跳下椅子要去捉程言卿练练手,两人你来我往斗得十分欢畅快活,复季珩打了个呵欠,摇摇手,百无聊赖道:“宣旨的公公还没到,你们倒先传话来了,看来这么多年的皇粮也算没白吃,有点用处。”说罢又将半张脸重新埋进白狐裘中暖着。

    “那元夜,咱们不见不散,你可别辜负了姐夫折腾得这么多趟啊。”

    复季珩挑了眉,拎着程言卿的扇子朝他比比门道:“散了吧散了吧。”

    ……

    一晃眼就是新年元夜,宫廷四处流光华彩,花灯结了一盏又一盏,将隆冬寒夜点缀成了繁花盛开的五月春,该是言照倒霉,御宴上的软垫子还没坐热便被人匆匆使唤走了,程言卿掐指估算他出门也有几个时辰,还是不见行踪,多半是回不来了。

    复季珩不喜热闹,寻了个把边的隐蔽位置,程言卿笑嘻嘻的打趣道:“言照不在了,咱们小侯爷可少了一个劲敌啊。”

    他瞥他一眼,不动声色道:“说话慎重些,不然晚上卷草席睡还不知为什么就不妙了。”

    程言卿惊道:“你怎么能威胁我?”

    复季珩嗤笑一声,抿了口酒,没回他,只默默将在座的世家子弟扫了一圈,容貌俊秀,身家清白,官途顺达的未婚男子占了这宴席的多数,像身旁程言卿之流有了家室的,被召请过来无非是凑个数陪个酒,让皇上择婿的意图不显得那么赤/裸尴尬罢了。

    “啧啧,”程言卿趁着觥筹交错之际,用那宽大的袖子挡了挡,侧着脸对复季珩低语,“这三公主年龄小,架子却够大的,开宴这么久也不见飘个香风钗影儿来。”

    复季珩斜他一眼,问他这回怎么记着遮挡了,程言卿的目光赶忙从席间西域舞娘的胸前收回来,他揩了一把嘴角道:“小舅提点得有理,说话得慎重些,在皇家的地盘说公主的是非,我哪敢大张旗鼓,不要脑袋了?”

    他明

    白程言卿向来是精明的人,不用自己提点,也知道该如何自处,并且会自处的很好,只不过是怕自己因为沈时笙的事见物感怀,这才作一副大咧赏玩的模样给彼此图个乐呵。

    这份良苦用心复季珩明白,人生短暂,得一知己太难,他很感动,觉得自己不能辜负他,所以事后便将程言卿在宴席上盯了几个舞娘的事一五一十都对复惜阑讲了。

    至于程言卿究竟睡了几天草席卷,这就是后话了。

    酒过三巡,身旁有人颂着皇上励精图治,有人颂着山河壮阔,颂着海晏河清,深得龙心遂举杯相邀,复季珩挂上笑容与众人同样跪叩在地,三呼万岁。他锦袍于身,环佩香囊,嘴角的笑看起来干净而爽朗,

    “你可真是变了心性。”程言卿拍拍复季珩,敬了他一杯,“早前那个一意孤行,谁的话都听不进的复季珩,今儿可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从前我就那么惹人不快?”复季珩晃了晃酒杯,微啜一口,舌尖是辛辣,喉间是香醇。

    “不然你以为你是个香饽饽?”程言卿扯了串葡萄塞几颗在口中,才道:“就你那脾气,若是生了一张元宝的脸,就言照他那么个不解风情的脑子都能比你招姑娘喜欢。”

    “元宝,言照,我,”复季珩数了数,“一口气拐弯抹角的埋汰了三个人,姐夫你很会说话啊。”

    “唔,”程言卿的葡萄噎了,干巴巴咳几下,“过奖过奖。”

    从前那样的自己,除了沈时笙以外真心爱着的还会有谁呢?而今爱他的人不在了,他却终于变成了所有人都期盼的模样。

    究竟是谁亏欠了谁,又是谁成全了谁?

    一个人的时间久了,就会滋长出这样的感觉,依稀是认识越来越多的人,寂寞就越来越多,他们的面孔不清晰的也越来越多,直到鼎沸处,才恍然,原来越是喧闹,越是寂寥。他本不愿来,只是承不住天子威严,遂至也是意兴阑珊,喝了几盏后,他慢慢地踱出门,宫廷堂皇幽深,交错的路口甚多,他不识,却只向着月亮走。

    月色纯粹,不及琳琅,寒梅千朵,在晶莹柔软的雪地里发着香。

    复季珩有意去触那花树,堪堪落指的刹那他忽而收手,迷茫又诧异地望向前面,正背对他踮脚摘花的身影,烟碧色裙衫,纤细的手腕……

    很久以后复季珩想,一定是那时的花香太撩人,月色蛊惑了他的眼睛,身体里所有的酒意都缓缓挥发起来,他才会不顾一切的抱住了那个不见正脸的女子。

    又或许,这些都是借口,他只是被蛰伏在心底的思念逼得无处可逃,他太想她了。

    只是这样。

    “大,大胆!”被惊呆的女子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挣扎着转身推了复季珩一把,不成想男子纹丝不动,自己倒是一个趔趄,重重地后摔在了雪地上,痛的龇牙咧嘴。

    “你是什么人呀?本——”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改口压低了声音,“皇宫重地,你这样成何体统?简直放肆!”

    复季珩瞧她说话左闪右避的,又是一脸的素面朝天,以为是新晋的女官,遂也压低了嗓子说话,边说边拉她起来,“是我冒犯了,方才喝了酒,认错人。”

    “胡乱轻薄了别人,就说喝醉了?被人家看到了正脸,就说是认错了?”女子不依不饶,片刻眼珠子转了一圈,饶有兴致的问他,“这儿是皇宫,你看着人模人样的,竟然如此放肆,衣冠禽兽啊?”

    “……怎么,要去御前告我一状?”复季珩嘴角一抽,没了好态度,“皇上就在大殿设宴,你想来便来罢。”

    女子见他冷下脸,心里头觉得委屈,抬脚踢了复季珩一下,然后痛得自己吱呀咧嘴,全没了个什么仪态。

    “你这人冰块儿做的啊?”

    复季珩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官,“脚能走么?能走我就先告辞了。”

    “当,当然不能,害我扭到了,又轻薄我,你这么两袖一甩的走了,往后我若是烙下什么病根,找谁说理去?”她苦大仇深地埋怨他,那双眼珠子却是灵动得黑白分明,全不似个病痛模样。

    竟遇到个胡搅蛮缠的女子,复季珩心里叹,见她伸了一条胳膊朝自己,像个太后一样要自己去搀。

    “……”

    “诶,你多大了?是哪家的儿子?姓甚名谁?可有娶亲?没娶亲的话,今儿赴宴是为了娶公主当驸马?你见过公主么?你觉得公主怎么样?你……”女子一瘸一拐走得慢腾腾,嘴巴却不添栅栏口若悬河似的一直不停,在复季珩耳畔问个没完没了,问到兴起,还会抓住复季珩的胳膊可劲儿摇,复季珩不喜欢别人这样碰他,告诫她再叽叽喳喳,就把她甩在原地自己走掉。

    “衣冠禽兽啊你,人家好端端赏梅花,你突然来轻薄了人家一下,还这么一脸有理的,我活这么大还是头一回遇见!”

    “你是做什么的?”复季珩扫了她一眼,口气跟冷风一样。

    “怎么啦?”她不高兴的嘟囔了几句,撇撇嘴,吞吞吐吐地道:“……给皇上端茶送水的。”

    “像你话这么多,皇上能容你活到今日,可算天恩浩荡不是?”话语中夹杂着嘲讽,可却也因端茶送水四个字,手上的力道不易觉察的轻柔了起来。

    “你……”她气鼓鼓地推了复季珩一把,弯下腰捡了一把雪团就砸向复季珩,“哪有你这样咒人的?!”

    “看你的脚也好的差不多了,我就不送了。”复季珩躲得容易,像散步般,歪歪头就避了过去,掸了掸被她攥过的衣袖,转身准备走。

    女子盯着复季珩,被揶揄得连柳叶眉都绞在一起,咬牙切齿喊他:“你敢把名字留下么?”

    “告御状?”复季珩背着她摆摆手,“老实安分些,才能活的长久。”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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