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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女嗔怪的瞪了一眼丰晓晓,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了,一边埋怨着自己爹爹跟一个十来岁的小屁孩儿一般见识,另一边又责怪着少年不识好歹,自己爹爹这么厉害的人想教他医术居然还拒绝,要知道就是她自己每次想学都被笑着拒绝了,反而要每天练武辨识药理。
看着浑身缠满绷带还要站在水里不断练习拔剑收剑的丰晓晓,缘女有些心疼的架住他的胳膊,硬生生将他拖上岸来,“你也是的,不过告诉你一句东瀛有一招能切开海面的拔刀术你就要每天待在溪水里面练习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样子啊,快来吃饭了。”
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伸手摸了摸等在一边的小黑,不知是吃了什么,这几天个头一直见长,七八天的功夫就从原来腿弯的高度到了腰胯这么高。虽然是亲眼看到,但是还是有种自己的狗被换了一条的感觉,而且小黑身上本来柔软的皮毛也变得坚硬,摸起来微微扎手。
不知道自己变硬的皮毛让主人微微有些嫌弃了的小黑蹦蹦跳跳的还想钻到丰晓晓怀里,却被丰晓晓一手按住,让它小眼神有些委屈的抬头看看,但是一转身就奔着一副文艺范似的嗅着新海棠的小白去了。两狗冲着对方叫了两嗓子,仿佛达成了共识,各找了朵就撕咬起来。
“你们两,”缘女将扶着丰晓晓的胳膊一松,赶紧去驱赶两头祸害,“这是大壮哥要用的东西,不要再咬了啊。”
捡起岸边一把丑陋的木制剑鞘,原来的剑鞘已经不知道丢在了什么地方,这是缘女给他做的,虽然不太好看,但是比原来倒是合用了很多,而且不知道用的什么材质,锋锐的剑锋收进去也是稳稳当当,只是看起来就像是有了个赤红杖头的丑陋拐杖。
跟着赶走了一黑一白两条狗的缘女进了屋,正在放着碗筷的缘沛冲二人一笑,“来了,练完剑了?”
“练完了,先生教的方法很好用。”丰晓晓走到自己的位置,简单的青菜,只有少许肉食,再加上白米饭,与自家肉类为主的吃食不同,但是却没有不习惯,更没有不好意思,一切都像习以为常仿佛他天生就在这里,而不是一个过客。
“最近感觉怎样,还想杀人么?”缘沛端着饭碗,虽然是对丰晓晓说话,但是双眼却盯着自己夹的一根青菜,似乎人命并没有比这口菜更值得关心。
“想,但是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丰晓晓扒着白米饭,“虽然偶尔想要拔剑,但是没有人可以动手,也就没什么冲动了。”
“那就好,再过两天你的伤势也就差不多了,有什么想法么?”没有管女儿欲言又止的模样,缘沛将筷子放在桌上,盯着同样放下碗筷的丰晓晓,语气拉的有些长。
“韩国挺远的,其实要是可以,我并不想去,”丰晓晓低头盯着饭碗,然后将头抬了起来,“但是我还小,我得听爹娘的话,以前没怎么听过,但是总得让他们放心些,所以还是得去啊。”
“那你过来。”缘沛向丰晓晓招招手,却被女儿压下了。
“阿爹,晓晓他伤还没好呢,再过几日不迟。”一直面对丰晓晓表现很坚决的缘沛,终归是抵不过女儿的强硬,只好摆了摆手,“那便算了,等你伤愈了再说吧。”
一顿饭,结束在了有些尴尬的气氛里,吃完后,带着还没干透的一身绷带又进了溪水。在收徒的想法被拒绝后便对丰晓晓无论做什么都不管不顾,只是在一天晚上休息前帮他换药的缘沛问过他一个问题,“你知道怎么练剑么?”然后就好似无意的提了句“我年轻的时候去寻过海外蓬莱仙山,可惜并没有找到,倒是去了一个岛国,那里的武者都练习着一种特殊的剑法,其中佼佼者甚至有不借内力一剑劈开海面的能力,若是你能熟练到在海水里出剑收剑,想来剑道基础也会足够扎实了。”
于是丰晓晓就有了每日都在溪水里练剑的习惯,这父女两个对于伤口是否会渗水加重伤势的事情也一点不关心,依然是每天晚上帮他换一次药便算完事。
溪水清冽,半个身子浸入的丰晓晓好似没有半点凉意,一口血玉似的长剑横在腰间。
“不需要斩断流水,”丰晓晓默念着缘女从父亲那儿打探来的消息,“剑之所以是剑不是刀不是枪,自有它的道理,不用劈不用砍,也不是挑更不是蛮横的扫,剑是君子,君子自然有君子的作态。”
“君子的作态?”丰晓晓下意识的想到了被称为谪仙人的缘沛,于是一直用着使刀的法子运使着长剑的他扎的四平八稳的马步收敛,还未痊愈的伤势让他被溪水冲击的有些晃动。
从容一些,也不用太过强硬,刻意向缘沛模仿的丰晓晓仿佛真的捉摸到了一丝意境,刻板的表情有了一些变化,变得柔和,虽然还不是很自然,但是却先天带了几分稳重,晃动的身躯也渐渐平稳了。
“接着,我不要去斩断流水,”站稳的丰晓晓又摸上了剑柄,“我要做的是融入它,然后分开它。”
手腕稍稍往外拔出了几分,却把本来还算平静的溪水激起了一抹浪花来,“不对,不该这么拔剑。”于是又把剑顺着水流推了回去。
“就是这个感觉,不需要自己出力,我只拔剑,收剑,如此便是了!”猛的将手中剑柄重又拔出一截,好像鱼儿逆水而行,虽然起了波纹却是半点浪花也见不得。
“成了!”连日死寂的心情终于有了点涟漪,然而,本该是幸事的波动却让手中剑又击碎了溪水换来一捧飞沫。
“这是?”意识到了什么的丰晓晓心里却是一寒,“这是要让人心如死水的剑********仙人么?”双眼微微一眯,看了眼举着水壶给药圃浇水的缘沛,丰晓晓握剑的手又是紧了两分,仿佛认命的闭上眼睛,“如此也好!”
再出剑,一抹尖细的水浪分开身前小溪,却是激不起半分浪花,转而又渐渐消逝,仿佛从未出现。
而此时,丰晓晓不知道的郑家庄却在大肆举办着一场丧事,年纪老迈的郑老太爷终究没有熬住,在弥留之际交代了一些什么的他此时躺在了冷冰冰的棺材里,棺材前约莫二三十个从老人到孩童均有的只穿着内衣的丰姓人跪拜着。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他们,就在一声“送老太爷的”喊声里,失去了知觉,而他们看到的最后一眼,大多是自己已经没有脑袋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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