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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的本能排斥,远远比大脑的反应快得多,黎向晚垂在一侧的手抬起来,想要推开裴修远。
到底男女体力悬殊,他抱得她那么紧,就快要把她的腰直接给掐断了。
陆庭深走过来的时候,浑身都染着冷厉的森森寒意,冰冷的雨珠顺着他倨傲的下巴线条向下流,雷声霹雳,在青苍色的天际滑过一道亮白的痕迹,衬地他那张苍白的脸有种惊心动魄颓唐。
“你,给我放开她……”漆黑的眼睫抬高,他仰起脸,站在裴修远面前,眼神中的那种不屑和冷傲,像是利刃一样投射向他。
裴修远搂着黎向晚没有看他,给怀里的人撑好伞,低头对她说,“我们走……”
黎向晚的整个纤瘦的身子都是僵硬的,裴修远可以忽略陆庭深,她却没有办法,被他带着走,只能做到的是控制自己不去看他。
裴修远感觉到他抱着的人,身体有多僵硬,按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轻抚了一下,算是安慰。
但是,还没等两个人走几步,就被人直接阻碍,站在了原地。
陆庭深沉着脸,走过去,一把扯住了黎向晚的手腕,裴修远没想到他会这么做,揽着她肩膀的手一个用力,冲突间,另一只握着雨伞的手顷刻间就掉到了地上。
大雨倾覆而下,他们三个人都站在雨地里。
陆庭深死死扣着黎向晚的手腕,漆黑幽深的眼眸,眼眶眦裂通红,“跟我回去……”
她看着他,冷笑了一声,缄默。
裴修远冲过来,直接挡在她的面前,“陆总,你一个有未婚妻马上要完婚的人,现在想要带走向晚,大概不合适吧。”
陆庭深细长的眸微眯,“合不合适,跟你有关系?”
“当然有关系。”裴修远挑眉,“陆庭深,你他妈怕不是忘了,上一次你和她在一起我就说过,你要是和乔静好纠缠不清,就别来烦她。”
“那你呢?”他扯着向晚和眼前的男人对峙,依旧不肯放手,“你不是和白家小姐闹得挺欢的吗?现在又过来,挡在她面前冒充什么情圣!”
裴修远脸色迅速阴沉,开口怒愕,“我他妈和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五十步笑百步?”陆庭深那张脸在冷雨的洗涤中,有种惊人的厉色,“我结不结婚,和谁结婚,找不找她,都不关你的事儿。识相点儿,就滚……”
“看不透局势的是你。”裴修远言辞肯定又犀利,“我是不会让你带走她的。看清楚了,这里是虞家,不是你们陆家,该趁早滚蛋的人是你!”
说完,他又伸手去揽黎向晚的肩膀,却被陆庭深一把狠狠推开,“裴修远,我再说一遍,你他妈别给我碰她,别以为把她接过来藏到这里,我就找不到。”
一直静默的黎向晚,听着他的话,淡淡开腔,“是我自己过来要住这边的,和远哥他没关系。”
“你自己要过来的?”陆庭深低头,看向她,森薄的唇勾起阴戾的笑。
指甲嵌入掌心,她努力强撑自己抬头,遏制住内心撕裂的痛,保持着冷静和镇定,“是,是我自己要过来的。你到底有完没完,还想要怎样?”
“好,很好。”
他眼瞳骤然紧缩,今天晚上为了找她,差点没把他逼疯,她倒是一副神态自若的冷淡模样,这么快跟别的男人混到一起了,还问他要怎样。
“我不想要怎样。”他漆黑的眼睫湿漉漉地向下滴着谁,全身卷携着冰冷的森寒气,“招惹完我,我没让你走,你敢走?——”
他咬牙切齿,握着黎向晚细白的腕子,那力度遏制不住地快要把她手腕给掰断了。
裴修远看到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走过去解救她,想要帮她把陆庭深推开,“你没听见她不乐意跟你待在一起才走的,你又找上她干什么?”
听到他的话,陆庭深冷冷笑了,“我找她干什么?你问问她不就知道了。”
黎向晚站在雨中,听着他的话,像是被惊雷劈中,脸上浮起愠恼。
他握着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扯过来,任凭她怎么挣扎颤抖,也不放开。
冰冷的长指拂过她没有温度的脸蛋儿,黎向晚直接别开,又被陆庭深掰过来,哂笑,“乖,告诉你竹马哥哥,他出国这阵儿,你最近都跟我鬼混在一起干什么了?我们怎么玩儿的,在床上玩儿了多少姿势?一五一十地跟他说清楚,说!——”
裴修远听着,瞳孔紧缩,脸色阴郁到发沉,发黑,眉眼深处犹如卷携了极寒的暴风雪,攥紧的拳头想要一拳挥过去。
已经有人早他一步提前出手,随着“啪”地一声,陆庭深的那张被淋得冷透的脸,被黎向晚打得偏在一边。
时间仿佛在一瞬间静止,连淅淅沥沥的冷雨声都变得幽远到隔绝了人的耳膜。
黎向晚的这一巴掌打得极用力,仿佛耗费了她这一生所有的勇气,手被打痛了,痛到麻木,手指却还在不停地颤抖着。
明明打得是他,为什么她的心像是被撕碎了一样的疼。
仿佛被死死地扼住了喉咙,就快要疼到不能呼吸了。
“说够了吗?”她哑着嗓子,看向他。
纵使内心已经痛到血流成河,脸上依旧平静的无风无波,她其实也曾是个傲慢的人,为了追求他,喜欢一个他,磨平棱角,丢弃傲然,甚至不惜拔掉自己所有的刺,无条件的妥协,爱到疯狂没自尊。
可他呢?
黎向晚想要冷笑,可她笑不出来,因为心太疼了,为了自己,也为了陆庭深。
“……你说够了没?说够了,就放开我,我们还要去给随心阿姨买药。”
她语气嗓音沙哑的厉害,竭力保持着镇定不去看面前男人的这张脸,但是没人知道她垂在一次的手指,抖得有多厉害。
我们,她说,她和裴修远是我们。
那他,又算什么?
陆庭深抬手,蹭了下唇角的乌青,阴郁的脸有种惊人的颓废美感,眼瞳紧紧深缩,不论她说什么,手腕上的力度都没有放轻。
“打得爽吗?”冷冷哂笑,“有你竹马哥哥撑腰就是不一样,脾气见涨了是不是?”
不要说陆庭深,大致连裴修远都没有想到向晚会这样决绝的动手,旁观者清,他知道她对这个男人的感情。
索性,这次没有上前。
“放开——”黎向晚仰起头,看向他,杏眸圆睁,“陆庭深,你他妈放不放手?”
“说不放就是不放!——”对方眼神凛冽,黎向晚死死咬着下唇,拍不开他的手,直接扬起手又给了他第二巴掌。
“打上瘾了?”男人狞笑,凌乱的黑发遮眸,一字一句对她道,“想打,给你打!”
“你以为,我不敢吗?——”
她眼眶通红,心里痛到极致,已经不想和他纠缠在一起了,她难过的厉害,揪心的厉害,再也不想和他回到之前那种混沌不堪的关系里。
爱一个人,不该是这样的。
索性狠下心,手指颤抖着,继续朝着他的脸上打过去,一连下去不知道打了他几巴掌,把她的手打得都痛了,可他依旧那么站在冷雨里,死死地握着她的手腕没有一点松开的迹象。
“陆庭深——”
他嘴角在流血,她的心在流血,打到最后,黎向晚直接哭出来,叫他的名字,“我拜托你,算我求你,放过我,行吗?”
他的鲜血混着雨水,她的眼泪混着雨水。
奔腾而下,掉进雨地里,带走地是绝望。
陆庭深看着她掉眼泪,那一刻,握在她手腕上的手指下意识的放松,很轻易的就被她挣脱开。
第一次,她说求他,她说放过我。
像是被她的话刺激到,他怔怔地站在原地,昏黄的街灯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被他放开后,黎向晚几乎是拼命地向前走,从雨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那么竭力,不想停下来,也不想给自己大脑半点想他的机会。
不能再留恋,更不能再反悔。
她咬紧嘴唇,直到把嘴唇咬破流出血来,加快脚步,亟待离开,强忍着内心深处,一刀刀割着她心脏脉络的那份歇斯底里的痛,她走得是那么快——
没人知道,她在转身的瞬间,再也压不住地泪流满面。
裴修远站在不远处,将地上的伞捡起来,没有再看淋在大雨中的男人一眼,自黎向晚的身后追了上去。
陆庭深站在原地,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离开的身影,俊美阴翳的脸上勾勒起嘲弄讽刺的笑。
她拜托他放过她?
那谁他妈又能放过他?
既然敢招惹过来,他们之间就该没完。
可她还是走了,放走了徐立,失去了牵制她的筹码,她走得是那么快。
陆庭深望着她背影消失的方向,四周空荡荡的寂静到可怖。
纵使不愿意记起,可脑海里还是忍不住闪现出四年前他和她的婚礼,他一个人也是这么在原地站着,等着。她却最终只给他一个背影。
这算什么?
他嗤讽着冷笑,利落地转身离开。
这一次,他不等,也不犯贱。
……
黎向晚不知道自己在前面走着,后来开始跑,一下子跑出去多远,被裴修远追上的时候,她已经彻底哭完了,不再掉眼泪了。
“抱歉——”她嗓子哑的厉害。
裴修远什么都没有说,将她拉到伞下给她撑着伞,紧紧抱住她。
黎向晚下意识的挣扎,却听他沉声道,“已经可以了,向晚。”
她的身子在他怀里不停地颤抖,纵使是再恨,也控制不住那种能将她湮没的痛楚,“……我刚刚打了他……”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深褐色的眼瞳空洞到没有焦距。
“……你要为此感到自责?”
她摇头,再摇头,没有自责,其实也没有恨和愤怒,她只是感觉到了痛,打他的时候,那种深入骨髓歇斯底里的痛疯狂地折磨着她。
压得她完全透不过气来。
“既然他只能给你带来痛苦,就不要再想他。”揉了揉她湿漉漉的长发,他嗓音沉稳,“你做得已经很好了,别再强迫自己,也别再为难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裴修远一直在雨地里抱着她,直到她所有的情绪被带走,渐渐恢复平静。
雨不知不觉间小了,他拉着她的手,就像是小时候黎司南拉着她一样,把她带到一处夜间还在营业的咖啡店。
雨夜的咖啡店,客人不多。
他给她选了一个僻静的卡座,让她坐在里面,起身将大衣脱了搭在一边,沉声问了句,“要喝什么?”
原本闹胃积食的她,被这么一折腾,倒是也不觉得胃难受了。
“一杯美式就好。”
她很冷,身体凉到透骨,需要靠热饮才能驱走刚才被陆庭深扯在怀里的森冷。
那个男人身上的寒气很重,重到将她冻僵了,已经再无法忍受。
裴修远起身去帮她到吧台前点了杯热饮,再回来的时候,从一旁的便利店买了毛巾丢给她。
“自己擦擦,照这么下去,今天晚上非感冒了不可。”
她难得提起精神,反驳,“我体质也没那么差劲。放心,不会传染给随心阿姨的。”
提到虞随心,裴修远眼皮掀了掀,开口,“最近就住家里吧。”
“还是不了,我住景湘那边。”那是黎家名下的房产,她不想给虞随心添麻烦。
“过几天,我还要出国,以宁不在家里,我妈需要有人陪着。”他说得语气平淡到一本正经。
黎向晚其实明白,裴修远这是在给她台阶下,方便她住到虞家去。
“我会过来经常看看随心阿姨的,你不用担心。”
裴修远直接打断她,“你想让我和你哥,担心你吗?”
她失声,拒绝的话被卡在喉咙里,没有说出来。正巧服务生过来,把热饮送过来。
一杯热牛奶。
热牛奶被推送到她手边,让她直接怔了怔。
“我说了我想要的是咖啡,不喜欢喝牛奶。”
“晚上,还想不想睡觉?”被他一句话顶回来,她只能坐着捧着那杯牛奶,暖暖手。
雨还在下,打在他们一侧的玻璃落地窗上,外面行人不多,阴冷的夜晚,明明已经攥着一杯热饮了,可这杯牛奶的温度只能熨烫过她的手指,却暖不了她此刻冰冷如死灰的心。
“今晚,见到司南了?”他坐在她的对面,跟她提起来。
“嗯。”她点点头,如果不是一下子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她大概一见到裴修远,就会跟他提起这件事。“还有,我也见到以宁了。”
裴修远骤然蹙眉。
似乎顷刻间就能想明白,他们是怎样悄无声息地见到面的。肯定是有人谈了筹码,不然,北城不会这么平静。
“……远哥,你和我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怎么这么问?”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以宁出了状况,你们到现在都不打算跟我说,是不是?”果然,她还是知道了。
迟早的事情,既然司南让她见过了,就该和她说清楚,“以宁出事以后,就被司南带着,在国外复健治疗,现在已经好很多了,你不用多想。”
“可她不记得我了。”她闭了闭眼,被陆庭深扰乱了思绪,再想到以宁,只会觉得更加绝望。
裴修远盯着她这张苍白到没有血色的脸,对她道,“向晚,你太累了,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好好谈。”
她知道自己的情绪,也不大适合再和他深谈下去。
“把牛奶喝光,我们到药店去买药。”
他们已经出来太久了,裴修远不言明,她明白他是怕随心阿姨一个人待在家里再担心。
……
等到药店买了药再回去,走在路上,裴修远看她一直低头走路的沉静反应,问她,“担心,再碰到陆庭深?”
被戳中了心思,她没有说话。
裴修远揽住她的肩膀,对她说道,“不用担心,有我陪着你。”
黎向晚抬头,看向他撑在自己头顶的那把伞,还有为了她,自己淋在雨中湿透了大半个的肩膀。
相比黎司南,其实裴修远倒更像是那种普通人家里,哥哥该有的样子。
黎司南对她太好,有时候过多的纵容,会让她感到不真实。
倒是裴修远,明明表面上对她和以宁都很凶,但是只要是她们两个闯了祸,还是会不生不息地帮她们收拾烂摊子。
永远是说的少,做的多。
不觉间已经到了虞家外面。
街灯依旧在雨中伫立着,四周空荡荡静悄悄的,仿佛刚才在这里上演的极具毁灭性的争执,像是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似的。
他走了,这样也好。
手指间,打他到自己都痛楚的麻木感觉还依稀存留着。
被裴修远带着回虞家,第一次黎向晚觉得自己不是感到失落,而是直接松了口气。
她不想面对他。
至少,今晚不想。
伤到了他,她其实比他还要难过。
随着虞家的大门被打开,从里面渗透出微薄的光芒,裴修远先让黎向晚进去,自己留在后面,忍不住地向远处阴沉黑暗的地方眺望……
片刻功夫后,他跟在向晚身后进去之后把门带上,在门外徒留一片暗影。
……
温暖的客厅里。
虞随心正开着电视,坐在沙发上一边织毛衣,一边等着他们回来。
见他们一前一后的回来,放下手里的毛衣针就问,“有没有给医生看过,怎么样了?修远。”
“能有什么问题,她就是吃多了,吃点药,再饿上两顿就好了。”
黎向晚:“……”
即便如此,虞随心还是不大放心,一边让裴修远去倒杯热水过来,一边忍不住嘀咕,“这不看看医生怎么行?”
“阿姨,我没事了。”
“那就先吃药。”虞随心等她吃了药,让她到楼上的以宁房间去睡觉。“修远,太晚了,你也留在这儿吧。”
裴修远眼眸沉了沉,应了一声,“好。知道了妈。”
虞家外。
冷雨岑森中,,一辆深墨色的车泊在漆黑的暗影里很久,车内的人靠在驾驶位置的座椅上,想着他们一起回来,到现在裴修远都没有出来,抬手一拳砸在身边的中控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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