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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曦从那浮图塔出来,她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这座高塔,伴随着那些梵音风铃,她忽觉内心的平静,好像不是那么的恨着胡氏了。
胡氏也不过是一可怜的女郎罢了,一生为爱,却爱而不得。一生为权,权却如梦幻泡影。
她的耳畔仿佛还传来那胡氏癫狂的笑声,你欲渡谁?谁人渡你?
谁人能渡我呢?以舟?以江月?以梵音?还是以余生渡我。
元曦回到府上,寻了那支从九华宫中带出的玉钗。
只见那玉钗通体洁白,用的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雕工有些拙劣,雕成一节翠竹。
母妃在世时,对它是无比的喜爱,几乎每日都要簪在发间。
母妃说这支发钗是父皇征战柔然时,在漠南的风沙里,一刀一刀给母妃雕出来的。
元曦轻轻的举起发钗,贴在脸上。须臾,她拿着发簪走向那满是芙蕖的水池,登上那只当年裴元划过的轻舟。
行至池中,她将那发钗拿出,最后一次看了看,随即松开手,看着那发簪扑通一下沉入池底。
母妃已驾黄鹤去,她无法寻到她的遗体,就让这她生前最爱之物,唤她魂兮归来。
她站在轻舟上,行在芙蕖中,不经意抬头,就看到她的少年郎君,正站在湖心亭里看她。
她对着他微笑,他拿出竹笛吹了起来,笛声悠扬而宛转,一如当年初见。
她手握长槁,宛若水中央。他玉笛暗飞,在水一方。
她看着他笑着,仿佛一扫往日的阴霾,衬着那些粉色芙蕖,生如夏花。
元曦行舟靠岸,阿澈伸出手把她牵了上来。她也就这么牵着他的手,嘻嘻的笑着。
阿澈本是知道她去过了永宁寺,怕她伤心难过,特来寻她的。见她笑着,他就问她:“笑什么。”
她说:“我家玉笛暗飞声,散入东风满洛城,欲问笛自何家郎,我家伊人在水一方。”
元曦说罢又哈哈大笑,他抬手揉了揉她的额头,道句:“贫嘴。” 说罢拂袖而去。
她跟在他后面,看着他越来越红的耳根,笑的好像肚子都有些疼了。
两人食过膳,阿澈便牵了元曦的手,出了府门。
两人行了不到几步,见一府邸,阿澈牵着她走了进去。见那府邸内好似正在修筑一般,工匠们来来回回行色匆匆。
阿澈带元曦来到院中一石桌上,见那桌上有一张施工图,那掌案正立在一旁。
元曦见阿澈从图旁的笔架上取下一支笔,对她道:“阿朝想怎么弄?”
“什么怎么弄?”元曦问道。
“咱家啊。”阿澈道。
元曦听罢,顿时涨红了脸,咕隆了一句:“明明是你家。”原来此府邸正是新帝那日的封赏。
她低着头红着脸,踹了一脚地下的一颗圆石,转身就走了。
阿澈握着笔靠在那石案边,看着她走的方向微微一笑。数着:“三、二、”
还未等到那个“一”吐出口,就见那女郎又踱着步子回来,走过来一把抢过阿澈手里的那支毛笔。
靠到他身旁,两人仔细的看起那图,她想在院中开个莲池,他欲在门前遍植翠竹,她喜欢月门吹过的晚风,他思慕镜桥下倒影的皎月。
可两人最爱的,独是彼此,江山万里,有爱的地方,有他的地方才是她的家。
两人不知不觉也弄了许久,回过神来时已是日暮时分,新府中也没有膳房,两人便计划着去茗芳斋用晚膳。
此时铜驼大街上正是热闹的时候,繁华一如当年,商贩们此起彼伏的叫卖着,就连那些乞丐,都依旧端着破碗不知疲惫的问了一人又一人。
两人牵着手,悠闲的走在街上,忽见远处来一人,竟是多日未见的陆沛。
听说陆沛自那日封了个官后,每日一大早就被叫起来上早朝,弄的他是苦不堪言,怨声载道。
不过这倒是把陆老爷子乐坏了,总觉得陆沛终于干出了一番光宗耀祖的好事。还一举入朝谋了个官职,这官职还是陆沛他爹的顶头上司。
陆沛这时也见着宇文澈和元曦,一阵挥手唤道:“木兰。这里”
元曦早已对他那个称呼见怪不怪了,两人便向着他走去。
陆沛听闻两人要去用膳,便跟着一道去了,三人落座后,这陆沛又开始絮叨起他的坎坷仕途生活。
并表示特别羡慕阿澈,主要是羡慕他当初聪明异常,推了官,还能得黄金万两,现在过着逍遥县公的生活,每日就陪着美人簪花沽酒。
这陆沛又说道前几日去吃了婚酒,就是那日我们在孟津渡遇上的高盛和娄语师。
那高盛投诚那日因着有马,便做了主队,投在陆沛帐下。这陆沛也是个自来熟,没几日就称兄道弟了。
话说伐军大捷后,新帝按军功依次封赏,这高盛也算是衣锦还乡,带着钱粮牛马,又去孟津渡接了娄语师回武川提亲。
那娄家本是武川富户,一直也看不起这穷小子高盛,但奈何自家女郎对其情有独钟,更是跟着跑去了豫州。
这次高盛也算是小有所成,在军队里也是混了一星半点的职务。便顺水推舟答了这门亲事。
前几日这高盛就将娄语师娶到了这京城里来,请了一大帮队里的兄弟,一起热闹热闹。
哪知这娄语师也是个泼辣性子,不知怎么把陆沛给认出来了,估摸着是那日在豫州城外见过宇文澈,给猜出来的。
却扇诗都还没做,那娄语师在喜堂上,直接丢了扇子冲着跟在高盛身后的陆沛,喊了一声老伯。
那高盛听罢立刻反应了过来,估计是忍了好久才生生忍住没有把陆沛给丢出去。
陆沛只觉得整个酒席,那高盛都在向自己甩着眼刀,虽自己在宇文老狐狸那里早已练就的百毒不侵,但这么一场酒喝下来,也是如坐针毡。
两人听他说罢,也觉得甚是好笑,不过也挺喜欢那娄语师这种敢爱敢恨的性子的。
因几十万大军无法长期滞留洛阳,尔荣大都督奉旨班师退回泗洲。
大军出发当日,尔荣大都督带兵冲入永宁寺,直接抓走了胡氏一干后妃,又在僧房中,找到了被方丈大师藏起来的幼帝。
听闻大军在行至河东之时,尔荣望着滔滔翻滚的黄河之水,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便下令将胡太后及幼帝一干人,直接沉入盛夏正波涛汹涌的黄河之中,洪水肆虐转瞬之间就已没了踪影。
一代权后,谋了一生,算了一世,求了一辈子,就这样随着奔流到海的黄河,一去不返了。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堕河而死,将奈公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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