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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铤而走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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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小鱼和袁长志在河畔相见之后,那晚她一回去就将孙吴平安的消息捎给了孙莲,孙莲听完一把抱住了云小鱼,又哭又笑,半天没松手。

    云小鱼也是替她高兴,心中不禁感叹:“这宝贝弟弟在她眼里就是个命根子,将来孙吴要是上了战场,还不知道她得挂心成什么样呢。”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想起了袁长志,又暗想:“别说她了,若是长志上了战场,他不平安回来,我心里也不能踏实。我现在只盼这西陵国千万不要有战乱。”

    那晚袁长志回到军营中,往床上一躺,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内心激动,觉得生活有了奔头,虽然当初莫名其妙就来到了这西陵国,但他现在觉得就算在这里一直呆下去也不是什么问题了,如今既然小鱼在这里,那这里便是他的家。

    袁长志翻了个身,又想:“既然决定在这里呆下去,我就要好好生活,让小鱼可以踏踏实实地跟我过日子。”他脑海中浮现出云小鱼清秀美丽的样子,忍不住美滋滋地笑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袁长志进入了梦乡。

    他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中,围场中那只白色狼王向他缓步走来。他以为白狼要来报仇,谁知那狼王走到距他不到十几尺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一阵仙气缭绕,雾气迷蒙之中那白狼幻化成了一位锦衣华服的男子。

    这男子面如冠玉、仪表堂堂,面带感激之意,缓声道:“袁都侯,小仙是来感谢今日不杀之恩,让我免受剥皮之苦。”

    袁长志颇为诧异,问道:“你是哪方神仙?”

    那男子道:“小仙仙号奎木狼,原是天上一星宿,怎奈情劫难渡,触犯天条,被贬下界,此生生为白狼狼王。今日遇上那西陵国君,乃我一劫数。他想要我性命,我本可杀他,但他有天命相护,且命数未尽,我却不能杀他。多亏袁都侯手下留情,让我逃过此劫。他日袁都侯若有事相求,只需对东天念我名字三次,我即刻便可去相助。”

    袁长志惊奇不已:“熠王陛下有天命相护,此话怎讲?”

    奎木狼微微一笑,说道:“天机不可泄露。但很久以前,他的仙身曾与你、我,还有那文曲星君,在玉清境上有过一面之缘,你可是忘了。”言毕,奎木狼深施一礼,消失在仙雾之中。

    袁长志猛地惊醒。

    四周一片寂静,四四方方的营帐里哪还有什么云雾和神仙。

    军帐外的草原上传来夜虫低低的鸣叫声,袁长志坐起身,走出帐子,门口夜班站岗的士兵立刻问道:“袁都侯,什么事?”

    袁长志摆摆手,站在原地深吸了几口气,仔细地思考方才梦中奎木狼的话,却不得要领。

    夜风寒冷,袁长志打了个冷战,但觉得脑子清醒多了,心想刚才只是个梦而已,不可当真,转身又回到帐中躺下,不多时便又睡去了。

    这一夜再无梦。

    过了六七日,熠王伤势好转,又开始惦记起狩猎来。有臣子劝阻他不要再去,但熠王早已想好了说辞:“寡人不去那片树林,咱们这次向东去,东面开阔,猛兽少,小兽多。寡人难得来一趟,你们难道让寡人就这么回去?”

    袁长志听说熠王执意要去,便叫来杨玄询问道:“杨都侯,陛下要往东去,我初来乍到,你可知道东边地形如何,可有危险?”

    此时袁长志的官阶已在杨玄之上,听他询问,杨玄如实答道:“再往东边便不是咱们西陵的地界了,那里有一条纵横南北的山脉,叫做莲花山。莲花山以东是犒、鴱两族的居住地;以西就是咱们西陵的南部草原,南原没有什么人烟,地界开阔,野兽也有,但不喜与人纠缠,只要不再出那日那种情况,便不会有什么麻烦。”

    袁长志又问:“那犒、鴱两族可会在那一片出没?”

    “从前我们与他们交过手,那时这两族定居在临河上游偏东南的地方,距离这里较远。当年他们不从这片南部草原直接进关,主要也是因为临河东南地与南部草原中间隔着莲花山,那里地形复杂,他们越不过去。虽说这些年他们可能往西北迁移,但就年前传来的消息看,这两族还是在临河东南一带出没得多一些。”

    袁长志听罢点了点头,随即叫杨玄传令给时寅虎和褚云飞,说翌日熠王要去东面莲花山方向狩猎,叫他们提高警惕,随时待命。

    这一军令传到几里外的时寅虎和褚云飞那里,同时也把袁长志被熠王钦点并且官升一级的消息带到了军中。

    传令的将士那日就在现场,他想起当时袁长志与群狼奋战的情景,依然热血沸腾,对大家一番精彩讲解,情绪颇为激动。

    一时间,袁长志打死白狼的事在军中流传开来,时寅虎听后不作声,心中却不是滋味。褚云飞则跟杨玄的态度基本一样:他对袁长志本就没有成见,如今听说此事,更是打心里佩服他。

    第二日,熠王再次率领狩猎队伍从营地出发,向东部莲花山方向行进。

    走了半日,到了一片树木稀疏的树林跟前,熠王想入林打猎,袁长志却劝道:“陛下,林中多有野兽,咱们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熠王迟疑片刻,说道:“你看这片林子,方圆不过二十里,树木稀疏,光线透彻明亮,有什么人或兽,老远便可看得清楚。不像那日的森林,每一棵都树大根深,走得深了便昏昏不见天日,当然容易有野兽出没。寡人看这里没什么事。”

    袁长志见熠王虽有狡辩之意,但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只好说道:“是,那便走吧。”

    自从袁长志从白狼口中救下熠王,熠王便对他说的话很是看重,现在听他这么说,心下也踏实了些,于是策马继续前行。

    走这一路上,确实未曾见到什么大型的野兽,只是偶尔见到野兔、狍子之类的,正好让熠王打着解闷。

    经过上次之事,众人这次皆不敢离开熠王身边,都紧跟着熠王跑,其他哪里也不敢去了。

    待到熠王打得心满意足,已经过了申时,众人又渴又饿,便在林中停下,准备吃些东西。

    他们休息吃饭的地方是在一条河边,这条河并不宽也不深,涓涓溪流,不管是人还是马,均可蹚水而过。吃饱喝足之后,狩猎队伍的人都翻身上马,准备原路返回。

    袁长志正要掉头返回来时的树林,忽然听见身后较远的地方隐约传来了马蹄声,他的耳力比一般人灵敏,虽然只是极其细微的声音,但他还是听了一清二楚。

    这一听,让袁长志一凛:那是一队人马行进的声音,一大队人马正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

    袁长志立刻调转马头,往远处眺望,依稀看见远处稀疏的树影之中出现了一片人马。马上的人都穿着棕色和蓝色相间的棉布袍服,袍身肥大,腰扎颜色明艳的腰带。

    杨玄这时也已经看见了,他脸色顿时微变,策马走到袁长志身边,低声道:“那些是犒族的人马!”

    袁长志心中一紧,沉声下令道:“都藏到林中去。”

    众人即刻上马奔入林中,熠王问道:“对面是何人?”

    袁长志一勒缰绳走在了熠王身边:“陛下,对面是犒族人的兵马。”

    熠王大惊:“那为何不跑?现在快跑!”说着就想勒转马头逃跑。

    袁长志急忙拦道:“陛下!此时若是掉头就跑,队形散乱、马蹄声四起,正暴露了咱们人数不多的底细,他们的大军必定会追来,到时候咱们是逃不掉的。”

    熠王急道:“那难道要寡人在这里等死?”

    “陛下别急,先不动,就不会有事。”虽然这么说,但袁长志意识到眼前的情况非常危急:对方人数不少,而熠王的这只狩猎队伍连三百人都不到。

    犒族大军在距他们不到两里地的地方缓缓停了下来。

    孙吴年纪虽小,这时却很镇定,他问袁长志:“袁都侯,他们发现咱们了,咱们打么?”

    袁长志摇了摇头:“还不能打,要先搬救兵。你先下马。”

    孙吴一怔,还是一纵身从马上跳了下来。

    袁长志对他沉声交代:“你现在快走,传令叫大军增援。”

    孙吴道:“可如果他们打过来……”

    “打过来我扛着,你只管去传令。”

    孙吴勒缰就要走,袁长志又道:“不要出响动,悄悄退到后面再走。”

    孙吴低声应道:“是!”他年纪小,本来个子就比别人矮,藏身在众人身后不易被人发现。

    他一言不发,悄声后退,借着树荫的阴影,牵着马儿越退越远,等退得差不多了,他忽然飞身上马,策马调转马头就跑。

    杨玄见孙吴跑远,低声问袁长志道:“咱们怎么打法?”

    袁长志道:“咱们不打。”

    “不打?”

    “若打起来,咱们必输无疑。对方为何等了这许久还不攻过来?就是因为他们不知咱们底细,不敢贸然上前。孙吴已去传令,你我使个迷魂阵障眼法,看能不能拖住他们。”言毕,袁长志低声跟杨玄耳语了几句,然后踢了下马肚子,缓步走出树影,暴露在了日光之下。

    杨玄说的没错,对面正是犒族军队,领头的男子叫库尔巴图,是犒族大族长的长子。他人高马大,身材魁梧,一脸黑乎乎的络腮胡子,身穿蓝色织锦镶边的袍子,腰带是醒目的红色,腰上别着弯刀,脚蹬皮靴,上面绣着精细美丽的刺绣图案。

    都说莲花山是他们这些野心勃勃的草原游牧民族窥视西陵、但又难以逾越的高山障碍,就连当年西陵的大将谷泰也是因为隆冬时节在山中迷路,又遇风雪,全军覆没,死于山中。

    但此番犒族和鴱族找到了一条通往西陵南部大草原的捷径,这条路还是不好走,但库尔巴图认为值得一试。

    去年犒族的探子刺探到西陵国君今春要到莲花山以西的南原春猎,库尔巴图特别跟父亲请命,带七千人马横穿莲花山。除去路途上消耗掉的一部分士兵,最后有五千多人成功穿越了莲花山,赶在熠王春猎时,抵达了西陵的南原。他本想在禤乹围场给熠王的狩猎队伍以出其不意的一击,谁想竟然这么快在莲花山下跟西陵军队撞了个正着。

    库尔巴图死死地盯着远处的那队西陵人马。他在草原上长大,有着鹰一般的洞察力,早已看出那是西陵军队,而且至多两三百人,他也看出那树影中的一定是对方的主帅。

    但正因为如此,此刻他的心中却充满了狐疑:这几百人究竟是干什么的?他们是麻痹大意、误打误撞闯入了这里的狩猎队伍?还是派来的诱饵,其实背后是西陵的浩浩大军,只等自己落网?

    库尔巴图不能确定,但就在他思索的时候,那西陵主帅从树影后走了出来。

    库尔巴图浑身紧绷,下意识地用手握住了腰上的弯刀。

    他本以为那西陵主帅身后会跟着走出浩浩荡荡的西陵大军,但结果并非如他所想的那样。

    只见那人单枪匹马,坐在马上,一步一步往前走着。

    库尔巴图眉头紧锁,他策马往前走了几步,举起手中弯刀,高声呼喝。他身后的族人也跟着齐声呼喝起来,响声震天,林中群鸟惊散,一时间乌压压漫天都是受了惊的飞鸟。这样的阵势,若是个胆小的,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

    但那人却似乎并不以为意,剩下的几百名西陵将士也都策马跟上前来。

    库尔巴图心中暗道:“难道就凭这三百人,他们也想打?”他缓缓举起手中弯刀,随时准备发令。

    忽然那西陵主帅一挥手,几百名将士从马上跳下,一个个卸甲抛刀,竟然都坐在了地上。

    库尔巴图和他身后的臣子都怔住了。

    远处那些西陵兵士抱膝而坐,三三两两围成一圈,毫无阵仗可言,只有那主帅和几名将领还稳如泰山地直坐在马上,遥望着库尔巴图。

    库尔巴图紧咬牙关,他愈发觉得这蓄意的挑衅背后暗藏着危险。

    他不得不考虑妥善,身后这五千族人冒着风雪千里迢迢赶到此地,他不能冒险,他要看准,他必须看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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