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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宗门五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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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巧云听说那姑娘醒过来了,急忙跑到了她的房间,见她已经起身坐着,便给她倒了两碗水。等那姑娘喝饱了水,张巧云走到她床榻边坐下,轻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柳眉微皱,半响悠悠道:“……我想不起来了。”

    张巧云眼中浮现出意外又不解的神色,又问:“那你多大了,家在哪里?”

    那姑娘这回直接摇了摇头。

    “一丁点都想不起来了么?”

    “想不起来了。”

    张巧云叹了口气:“唉……真是可怜,那你肯定也想不起来为什么你会穿着嫁衣了。”

    那姑娘听到这句话露出迷茫的神色,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但那身猩红色似乎猛然刺痛了她,她怔怔地看了好久。

    张巧云见她半天没有抬头,不禁问道:“你怎么了?”

    那姑娘沉默不语,却依然轻垂着头。张巧云伸手抚着她的后背,问道:“你是不舒服了么?”她话还没说完,忽然发现那姑娘胸前的衣服已经被浸湿了一片,泪水还在一滴一滴地滴落下来。

    张巧云吃了一惊,急忙握住她的手问:“你怎么哭了?”

    那姑娘缓缓抬起头,眼帘低垂,只是看着眼前的地面,眼泪却像开了闸的洪水,不停地流下来。她哭得如此安静,连点声息都没有,却让张巧云觉得难言的窝心:“你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么?”

    那姑娘轻抹去泪水:“不,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可是我就是觉得难受。”

    张巧云看着她,觉得揪心极了:她明明伤心欲绝,却偏偏什么都不记得,究竟是谁让她如此痛彻心扉,他可是伤了她的心?那必然是一段痛苦难言的回忆,否则怎么会记忆都没了,人还伤心到这般地步?

    张巧云心中暗想:“或许对她来说,忘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过了片刻,张巧云见她不哭了,柔声道:“我叫张巧云,我爹是这个村的员外。这里是我家,你不用害怕。”

    那姑娘点了点头。

    “我给你换身衣服吧,换身衣服换换心情,免得看见伤心,好吗?”

    见那姑娘同意了,张巧云找了一套自己的干净衣服给那姑娘换上,又叫丫鬟们给她打来洗脸水梳洗了一番。

    洗漱完,张巧云决定亲自给那姑娘梳头发。拿起牛角梳,她迟疑了下,然后问道:“你知道怎么梳发髻吗?”那姑娘摇头。

    张巧云道:“我也不会。”她咬了咬嘴唇:“不过有一种发型是不管出没出阁,都能梳的,我给你梳上吧。”那姑娘道:“好。”

    这样打扮了一番之后,那姑娘除了脸色苍白了些,整个人显得舒爽了许多。张巧云很高兴,又特意叫人把饭菜都端到房间里来,陪她一起吃。

    就这样接连不到两个礼拜,张巧云几乎寸步不离地陪着那姑娘,而那姑娘无论是身体还是心情都慢慢好了起来,脸色也恢复了红润。

    这让张巧云很有成就感。

    这一日她看那姑娘气色甚好,就拉着她跑到客厅,找张员外邀功:“爹,你看,她快好了。”张员外正在跟方德恩说话,被张巧云忽然打断,却并不生气:“嗯,这都是你的功劳。”

    方德恩道:“多亏了小姐,如此看来,我们能提早启程了。”

    张巧云一怔:“你们要提前走么?为什么不多住些日子?”

    听说他们要走,她心中很失落,因为张巧云是家中独女,平时没什么人能陪她玩耍,张夫人只会叫她做女红,但她天性顽皮,根本坐不住。

    现在终于来了个年纪相仿的姑娘,而且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张巧云发现她冰雪聪明,表面上看着虽然温婉柔弱,但是骨子里其实是非常活泼好动的。

    虽然那姑娘经常会因为那段想不起来的过去而忽然哭起来,而且哭得很伤心,但不哭的时候她也会对很多事情充满兴趣和好奇,比如跟着张巧云一起抓蝴蝶、捉蛐蛐、拓印纸、描彩画。张巧玉觉得她实在是个很好的玩伴,所以一听方德恩说要提前启程,心里一下子就很不高兴。

    张员外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女儿的心思,劝道:“你方伯伯有要事在身,否则他肯定也愿意多住几日的。”

    张巧云嘀咕道:“不是说九月底前把她送到就可以了么?现在才八月呀。”

    张员外道:“不光是期限的问题,现在世道不太平,我左思右想,也觉得还是早些上路为好,否则一旦岭南乡也开始起义,就不好走了。”

    方德恩面有忧虑,问张员外:“刚才正说到此处,大哥,我之前听说平城县百姓与官兵冲突频起,你说的 ‘不太平’可指此事?”

    “不错,正是此事。”

    “我路上听闻今年灵州大旱,许多地方颗粒无收,老百姓吃不饱饭,可是这个原因?”

    张员外叹道:“天灾的原因也有,但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因为土地和赋税。”

    “土地?”

    张员外苦笑道:“平城县老百姓造反,那都是被官府和大地主逼的。百姓糊口靠耕种,有田才能种出粮食,有粮食才能吃饱肚子。手中就那么几块田地,辛苦劳作一年,每年还要给朝廷交税纳粮,从前原本交的也不多,可是最近两年来,灵州的赋税越来越重,各种苛捐杂税、有道理没道理的,让老百姓不堪重负。他们交不起,只好把地卖给地主官绅,沦为了佃户。变成佃户更加凄惨,六成收成要交租,再加上转嫁给佃户的火耗和京官职田的送租脚钱,平城县百姓简直是苦不堪言。现在又赶上灾年,他们没饭吃、没路走,怎能不反?”

    方德恩听得聚精会神,听到此处不禁叹息道:“原来如此。唉!这简直是不给人活路了。”

    “现在民间动荡不安,不光普通农户,就连我这样的人也不能自保。去年被逼无奈割了山后两块地,给了知府盖宅子。”张员外苦笑两声:“好在祖上还有些基业,不然这样下去,我也要加入起义军了。”

    方德恩面露忧虑之色:“难怪我月前刚到府上时,就发现府中戒备森严,原来是这个原因。我们此去金蟾山,也不知道哪几个地方已经起义,路好不好走。”

    张员外安慰道:“这你倒无需太担心。目前闹得厉害的是宗家门那边。咱们岭南乡虽然也有几个民间组织,但听说都尚未成规模,一时半会反不了。”

    “这宗家门是否也隶属于平城县?”

    张员外见方德恩对这一带似乎并不是很熟,便解释道:“灵州下属四个县,平城县是其中之一。平城县下面一共两乡十村,这两乡一个是岭南乡,另外一个就是宗家门,而咱们青石村是隶属于岭南乡的。那个宗家门虽然不叫乡,但它在辖制上是乡,只不过因为那里是宗家的地盘,当地老百姓多年来叫惯了宗家门,所以就一直那么叫了。”

    方德恩心中一动:“大哥方才所说的宗家,莫非就是江湖中传言的宗门?”

    张员外微微颔首道:“正是。”

    “我听说,这宗门……就是无极门?”

    “贤弟行走江湖,果然消息灵通。不错,宗门就是无极门。”

    方德恩抚掌道:“我早听说无极门的大本营就在平城县,原来就是宗门!宗门的掌门宗九宗老爷子,那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只是他们为何会弃用 ‘无极门’ ,又用起了本家的名号?”

    张员外面露无奈的神色:“自去年以来,官员抢地,官逼民反,无极门联络召集各个民间团体反对灵州官员,灵州知府把此事奏上了朝廷。自那以后,朝廷对无极门打压得厉害。那段时间,无极门的门人在外寸步难行,所以为了行事方便,便改为宗门了。”

    “原来如此。只是那宗门是江湖帮派,又怎会跟农户起义扯上关系的?”

    “宗门虽然是江湖帮派,但在宗家门的地界上,官员强抢圈地的事时有发生。宗门眼看老百姓受苦,对地主官绅也是深恶痛疾,外加现在反抗地主州官的民间组织越来越多,所以从去年开始,宗门就想借机召集组建一支义师,广纳有识之士,为民请命。唉!可惜风头太劲,成了朝廷的眼中钉,那时的宗门还叫无极门,他们被朝廷追杀得七零八落、四处逃亡。今年以来,朝廷镇压无极门的风声不那么紧了,宗九宗掌门就打出宗门的旗号,重新召集人马。”

    方德恩听完,心中暗道:“宗门此番做法固然是深明大义,但其他的起义之师想必个个也都是这么想,倘若最后没有一个出来引领群雄,只是各自为战,只怕难成大事。”不过他心知宗门在江湖上名声不小,如果朝廷就此不再打压,宗门从此重振旗鼓,做领头军的希望也不是没有。

    想到这里,方德恩对张员外说道:“幸好有大哥提醒,让咱们有所准备,否则这一路怕是要出不必要的麻烦。”

    张员外示意丫鬟换上一壶新茶,说道:“贤弟,你是自家人,我对你不说二话。我有个外甥,是宗门五将之一,我这些消息也都是从他那里听来的。据我那外甥说,宗家门已经发生了几次小规模的起义,但因为用人不善、计划不力,都失败了。如今宗家门和岭南乡打算联合起义,此事正在计划当中。”

    方德恩拿起茶杯,想想,又放了下来:“如此看来,我们还真要尽早启程了。”说着他转头看向那姑娘,问道:“姑娘,你觉得身上如何了?近两日可能走得?”

    还没等那姑娘开口,张巧云就抢着说道:“昨天郎中刚来过,说她现在伤势虽然恢复得还不错,但如果不小心再让伤口裂开,就前功尽弃了。郎中还又给开了半个月的补药呢,怎么都得把这半个月的补药喝完再走!”

    张员外和方德恩自然听出有些话并不是郎中说的,而是张巧云为了留住他们,自己加上去的。但方德恩觉得她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便颔首道:“好,那就半个月后,等她把药吃完,咱们就走。”

    转眼半个多月过去了,这就马上要到了八月下旬。那姑娘的伤势基本痊愈,再加上内服汤药,身体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

    这一日吃过晚饭,张员外和方德恩等人在客厅喝茶谈天,张巧云见天上月朗星稀,便带那姑娘在院子里散步,两人绕着院子一边说话一边欣赏明月,心情很好。

    两人正聊得高兴,忽听宅门外传来响亮而急促的砸门声,静夜里像忽然炸了声雷,吓了两人一跳。张巧云正要去开门,徐管家早已抢到她前面,说道:“小姐,你跟这位姑娘到老爷那儿去,我来开门。”

    张巧云见徐管家神色异样,就没动换,坚持站在原地看他开门:她想看看门外到底是谁。

    徐管家走到大门前,隔着门缝往外看了看,沉声问道:“哪位?”

    门外有人低声说了句话,徐管家面色一变,立即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一名大汉,浑身鲜血,拎着把刀,门刚一开他就栽倒了进来。徐管家急忙搀扶住他,唤道:“冯二爷!你这是怎么了?”

    张巧云定睛一看,立时惊呼起来:“表哥!”她冲上前去,跟徐管家一起扶住那人,急问道:“你怎么了,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那人咬牙对张巧云道:“快带我去见你爹。”

    徐管家插上门栓,跟张巧云一起搀起大汉往客厅走去。张员外和方德恩早已闻声走了出来,张员外一见那大汉,急忙上前扶住:“暮春,快到里面先坐下再说。”

    众人把冯暮春扶到客厅,张员外问道:“你哪里受了伤?”

    冯暮春喘息道:“皮外伤,不打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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