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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死里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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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子孝、鲁奎、云小鱼还有苏离四人坠下山崖,为减轻宗子孝和鲁奎的负担,云小鱼解开了绑在自己手腕上的绳结,向深渊下跌去。

    就在她解开绳结、往下坠去的瞬间,她看见宗子孝痛不欲生的神情,听见他撕喊自己的名字,但他的声音转瞬便被凛冽的山风吹散了。

    她并不想让他伤心难过,可在放手的刹那间,她竟然感到一丝轻松。她轻阖上双眼,泪水悄然流出眼角,她静静地想着:“或许这样也好。”

    谁知就在云小鱼松手的瞬间,一条黑色的人影忽然凭空从山崖边蹿了出来,抓住云小鱼的衣袖,跟她一起向崖下跌去。

    云小鱼万万没想到有人横刺里冲出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人已经紧紧把她搂在了怀里。

    紧接着他好像踏住了一块突出的尖石,借力飞身而起,他一手搂着云小鱼,一手攀住山岩,借着石缝中长出的松树干和凸起的石头做踏板,十多个起落之后,居然平平稳稳地落在了一块平地上。

    云小鱼却还揪着那人胸前的衣服,她意识恍惚,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那人本来站得好好的,被云小鱼这么往下一扯,也只好单膝蹲了下来。

    云小鱼这一跪把膝盖跪得生疼,但正是这股疼痛告诉她:自己真的侥幸生还了。她瞬间醒转过来,心开始狂跳,猛吸了几口气才平静下来。

    她这时才想起自己还揪着这人的衣服,连忙松开手,正想问他是谁,却忽然闻到他身上飘来一股极淡的香气,不仔细闻并不能闻出来,但云小鱼却瞬间分辨出来,这香气正是十分罕见的“十一夜”。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一边在黑暗中仔细瞧他,一边颤声道:“……沈瀚亭?”

    因为被云小鱼收在包裹里多日而被染上十一夜的香气,这件衣服正是沈瀚亭的,即便被他晾了好些天,仍有些余香没有散去。

    沈瀚亭这才起身,四周围漆黑一片,云小鱼看不清他的神色,却见他二话不说,踏上山岩就要走。云小鱼急忙起身,拉住他道:“你去哪里?”

    沈瀚亭冷声道:“上去。”

    云小鱼听他语气冷漠,一时有些发懵,半天才道:“那,那我怎么办?”

    “一会儿有人就会下来接你,这回你要是再自己寻死,我就救不了你了。”沈瀚亭语气生硬地说完这句话,拉住一根山藤又要走。

    四下漆黑,云小鱼心中害怕,想留他,但见沈瀚亭脸上冷若冰霜,她又不明白原因,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

    眼见沈瀚亭一脚已经踏上山石,再一个闪身就要没了踪影,她终于拉住他的衣角,急道:“你为什么这么着急走,我不想自己一个人留在这。”

    沈瀚亭道:“你连死都不怕,还怕自己呆着么?”

    “你……你怎么生气了?”

    沈瀚亭听罢,回身目视云小鱼,沉声道:“我问你,方才你是不是故意松手的?”

    云小鱼一怔,垂下头道:“……是。”

    沈瀚亭好似已经忍了半天,终于按捺不住怒声道:“你要是这样薄看自己的命,我也就不用费事找人来给你治病了!在灵州你想跟我学艺时,你自己说了什么你可还记得?你说你想活,不想死。可你刚才做了些什么!”

    他如此勃然大怒,把云小鱼训得顿时呆住了,在她印象里沈瀚亭时常和颜悦色,从未对她发过如此大的脾气。

    她怔怔地看着沈瀚亭,眼泪忍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流了下来,一股委屈油然而生,她哭着对沈瀚亭喊道:“还不是因为你不肯教我武功!你若肯教我武功,我就不用这么被动,什么时候都得让人来救,还总是给别人添麻烦!”

    沈瀚亭见她哭得伤心,想到她的情况,时时饱受剧毒的折磨,身心疲惫,他心中顿觉不忍,觉得自己方才的话确实说得太重、也太苛刻了。

    他凝神看着她,神色甚是复杂,半天说道:“我不是不想教你,而是不能教你。你若做我的徒弟,就必须入群真会。而你……你是不能入群真会的,你懂么?”

    “我不懂,我就是不懂!”云小鱼用袖子抹着眼泪,哭得愈加伤心,“我想不明白,我究竟为什么不能入群真会了?”

    沈瀚亭眼中闪过一丝难言的落寂和不忍,他静静瞧着她,欲言又止,半晌道:“等陈长老治好你的病,你也恢复了记忆,就走吧。”

    云小鱼哭道:“你让我走,可我能去哪里呢?”

    沈瀚亭低声道:“……你到时候自然会知道你该去哪里。”

    云小鱼哭得更加厉害,简直像个孩子了,可任她哭得惊天动地,沈瀚亭都再不吭声了。云小鱼哭得喘不上来气,最后忽然不哭了,跺脚道:“好,到时候我就走,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沈瀚亭轻叹了口气,这时山崖上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紧接着一前一后顺着山藤跳下来两个人,其中一人是逯青山,另外一人却是比武场上坐在苏离身边的青年。

    两人见到沈瀚亭同时抱腕道:“沈左堂。”

    逯青山道:“宗堂主和另外那两人都已经没事了,我们是来接左堂和云姑娘的。”

    沈瀚亭道:“你俩带她上去吧。”说完顺着山藤攀岩而上,几下就没了踪影。

    沈瀚亭一走,云小鱼心里顿时空落落的,她此刻虽然不哭了,却两眼发直,站在原地不停地抽哒。逯青山见状走上前来,安慰道:“云姑娘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想必是吓着了,这位是天罡堂的孔浪孔香主,咱们带你上去。”

    云小鱼还是两眼兀自出神,半晌,忽然问逯青山道:“你们是如何下来的?”

    “有云梯,加上绳子。”

    云小鱼顺着刚才沈瀚亭攀岩而去的地方向上看:“他下来的时候怎么没用绳子?”

    逯青山和孔浪对视了一眼,孔浪笑道:“你现在站着的地方是沈左堂平时练功的地方,从前他日日在这片山岩上上下下,对每棵树每块石头都了如指掌,自然用不着绳子了。”

    逯青山见云小鱼不再说话,便拿绳子将她和自己绑在一起,和孔浪一起带着云小鱼回到了比武场上。

    逯青山将云小鱼托上崖边的瞬间,云小鱼看见苏离跪在地上,宗子孝正枕在她身上,眼睛却盯着悬崖边,嘴边全是斑驳的血迹。

    见到云小鱼他眼中顿时一亮,伸出手去想拉她,自己却先剧烈地喘起来。苏离急忙扶住他的头,带着哭声道:“行了二爷,她现在上来了,你不能再在这里吹风了,咱们走吧!”

    云小鱼急忙走到宗子孝身边,蹲了下来,宗子孝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冰凉。

    他已经说不出话,但望着云小鱼的眼神却像早春解冻的湖水一般,瞬间化开了一片暖意。

    苏离含泪紧咬下唇,对云小鱼道:“松手!二爷要去休息了。”

    云小鱼抽出手,眼望着苏离和鲁奎架着宗子孝离开。

    她站在崖顶的冷风之中一动不动。

    众人散去,没有人再理睬她,不一会儿断崖上聚集的人便走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了云小鱼、逯青山还有孔浪。

    逯青山举着火把对她道:“云姑娘,回去吧。”

    云小鱼轻轻地摇了摇头。

    逯青山抓了抓脑袋,有些发懵。孔浪看见说道:“你回去吧,我来送她。”

    逯青山道:“好,那我先走了。”说完转身离去。

    孔浪蹲下身对云小鱼道:“这里山风大,走吧。”

    云小鱼摇头不语。

    孔浪看着云小鱼发木的神情,说道:“你就算有心事,回去坐在热乎乎的房间里,沏壶茶慢慢想多好,在这里要冻死了。”

    云小鱼长长吸了口气,就仿佛刚才一直没喘气似的,这一口气吸了足有片刻,又深深地吐了出去,说道:“你回去吧。”

    孔浪四周围扫了几眼,用双手拉紧衣服,坐在了云小鱼身边:“那我只能跟着你一起在这里冻着了。”说完忽然打了个喷嚏,“好冷,好冷。”

    云小鱼看了他一眼:“孔香主,你走吧。不用陪我在这里挨冻,我认识回去的路。”孔浪紧抱双臂来回晃着,好像这样能暖和些似的,“你虽说不用我陪,我却不能走。”

    “我要想些事,在这里吹风还舒服点。你不用跟我一起受罪。”

    孔浪道:“是啊,我现在也后悔了,早知道我就让逯香主留下来了,他个儿大不怕冻。”

    “那你快走吧。”

    “不走。”

    云小鱼有些恼了:“你这是逼着我走么?可我就是不想走。”

    孔浪道:“在崖下我就知道你哭并非是吓的。但你以为心中的烦闷让冷风吹吹就能吹跑么,其实除了吹出一身病,什么其他好处都没有。”

    云小鱼别过脸去,轻声道:“我知道。”

    “那你就是故意想生病了?”

    云小鱼不答。

    孔浪摇了摇头:“不过通常想病的都病不了,不想病的反而会卧床不起,就像可怜的我,唉。”

    云小鱼眼见自己也不可能清闲地待着了,恼得“噌”就站了起来:“行,行,走走走,这就走。”说完大踏步地就往山寨里走。

    孔浪一笑,起身抖抖袍子,跟着云小鱼往回走去。

    孔浪将云小鱼一路送到了青龙堂主的宅院,云小鱼站在院门口对孔浪道:“我到了。”想想又觉得自己态度太生硬了些,好歹孔浪跟自己素未相识,却一路护送自己回来,总不能连句感谢的话也不说,便又道:“……谢谢你送我回来。”孔浪淡笑道:“小事,那我就先告辞了。”转身往来时的路上去了。

    云小鱼见孔浪走远,试着推了推院门,门开了,不知是谁给她留了门。

    她走进院内,插上门闩,看见楚菁娥的房间已经熄了灯。楚菁娥每日睡得早,想来她还不知道宗子孝受伤的事,而旁边宗子孝的房间却还亮着一盏微弱的灯。

    她想去看看宗子孝的伤怎么样了,走到他房门口时,听见里面传出苏离的说话声:“我不走,我要看着二爷睡着才走。”

    宗子孝道:“我的伤不碍事,休息两天就好了,你去睡吧。”

    苏离委屈道:“你为什么总是赶我走?”

    宗子孝似轻轻叹了口气:“我并非赶你走,我是怕你累了。”

    苏离轻声道:“我不累……我想陪着二爷。”

    云小鱼没有再听,转身默默走了开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衣服都没换就歪在了床上,睁着双眼发呆。

    她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回到崖边时宗子孝的神情,紧接着想起了苏离对宗子孝说的话,以及每次她看着他时眼中难掩的情意。

    云小鱼知道苏离是真心实意地喜欢宗子孝,苏离对宗门忠心耿耿,而且更了解宗子孝,他们很配,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这让她觉得自己在这宅院里是多余且碍人的。她想着这诸般的种种,心绪汹涌,一种无处安身的孤独感顿时从心底油然生出,泪水忍不住流了出来,却用手背使劲抹了去。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又回想起自己在崖下对沈瀚亭的态度,忽然有些后悔,但她也想不明白为何自己每次一见到沈瀚亭就总是下意识地流露出自己心底最真实的情绪,做不到像对别人一样心平气和、客客气气。

    她站起来,揪着手绢在屋里走了一圈,心想:“可是是他先冲我发的脾气呀,他又凭什么对我发那么大脾气,就因为我不爱惜自己的性命么?”想到这里,她心里有些生气:“这是我自己的命,我自己难道不能说了算么?明明就是他不对。”

    云小鱼在屋子里转了不知多少个圈之后,终于走累了。

    她仰面瘫倒在床上,心中又想:“可是他说我不能加入群真会,这到底是为什么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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