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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塑冲床是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工作,跟之前鞋厂流水线的工作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比流水线自由,不需要去追赶流水线的速度,可是却需要高度的警惕性,稍不留神会有手被冲压的危险。为此蔡鑫繁每天都早睡,不敢有丝毫耽误,害怕工作中出现失误,这失误是他无法面对,也无法承受的结果。也许是老板生意太好的缘故,刚进去的第一天就加班,加班越多他就越高兴,他知道这是有加班费的,不仅省掉晚餐的费用,还能多拿钱,八点半下班还有免费的泡面当夜宵。过着这样充实的日子,别提有多高兴。由于第一个月不是满月,所以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第三个月他高兴不起来了,因为他天天加班拿到手的工资才堪堪与王志春持平,而王志春天天四点半下班,每个礼拜还有一天单休,这是他不能理解的地方。
他鼓足勇气找到老板说道:“老板!我要求调到纸箱部。”
“为什么?在吸塑部你不是做的好好的吗?”老板问道。
“我来的时候,你不是说让我在吸塑部做一段时间,就调我回纸箱部吗?”蔡鑫繁没有回答,而是反问。
“哦!对对,你看我把这事忘了。”老板考虑一下说道:“这样吧!你先做着,等我招到人顶替你,再把你调过去,好吗?”
听老板说的在理,蔡鑫繁欣然接受老板的提议。
想到即将要调到纸箱部,蔡鑫繁无比开心,干活也充满了精力。晚上也跟平时一样在门卫处领泡面回家。然而第二天他就失望了,因为一起干活的同事,由于晚上上网导致瞌睡,在工作的过程中,把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冲压成粉碎性骨折。看着血流不止的场景,他目瞪口呆,只见这位同事左手紧握血流不止的右手冲出车间,老板人还好,第一时间开车送他去了医院。这件事不仅让蔡鑫繁工作中更加警惕,同时他调走的希望也暂时破灭了。
这件事使他明白了挣钱是次要的,关键是要保证身体安全。虽然生活依然继续,工作依然继续,可不安却时刻在警惕着他,千万别出错。
这天难得的休息,蔡鑫繁在院子里洗厚重的外套。
“小弟在洗衣服呐!”蔡鑫繁的邻居问候道。
“嗯!哎!李大哥你怎么没去上班?”蔡鑫繁好奇的问道。他在这里住的这段时间除了晚上下班见过几次,这位隔壁李大哥每天天还没亮就出去忙活了。
“哦!我一般天还没亮就去跟车,一上午活就干的差不多了,下午经常休息。”李大哥解说道。
“那挺轻松的嘛!”蔡鑫繁羡慕道。
“是挺轻松的,只是每天都起那么早,生活都颠倒了。”李大哥说道。
“那工资还可以吧!”蔡鑫繁试探性的问道。
“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也就一千多块一月。倒是你天天加班忙的很,工资怎么样?”李大哥问道。
“我天天加班也就跟你差不多,跟你没得比啊!”蔡鑫繁坦然的说道。
“可以啦!现在外面不加班还没你高呢?对了你厂里招不招人。”李大哥问道。
“李大哥你别开玩笑了,难道你还想进我这个厂?”蔡鑫繁不相信的问道。
“嗨!我这活夏天做着还可以,到了冬天有的罪受。”李大哥正色道:“说真的招不招。我有一个表弟刚从学校出来,正找活干呐!”
“你表弟刚从学校出来,不知道能不能吃这个苦。”蔡鑫繁担忧道。
“这苦怎么说?”
“从上班开始直到下班都是站着的,关键还是单腿站着,他受的了吗?”蔡鑫繁说道。
“就是要这样,让他吃吃苦,要让他知道挣钱不容易,这样他也就懂得攒钱。舒服的活他不知道挣钱的苦。”李大哥高兴的说道。
“这都是次要的,就怕他瞌睡把手冲掉了。你是不知道上半个月,我就有一个同事晚上上网吧,白天瞌睡,就出事了。”蔡鑫繁想起那场景紧张的说道。
“没事让他去看看,又不是要他长久的做,就当是锻炼。再说小弟都这么久了你不也是干的好好的嘛!”李大哥无所畏惧的说道。
“那好吧!你明天带他去我们门卫问问。”蔡鑫繁把该说的都说了,自己也不能阻止他人找工作吧!
“行勒!明天我就带他去看。”
果然第二天李大哥带着他表弟去了,一切是那么的顺利。蔡鑫繁也意外的被老板调去了纸箱部学习开印刷机。这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的,因为开印刷机是门技术活。
他的生活瞬间添满了色彩,不再单调。通过王志春这个桥梁他很快便与纸箱部的同事们打成一片。八小时单休,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工作,薪资虽然比王志春低那么一点,心情却高兴了许多。
好景不长,两月不到吸塑部又出事了,又有员工压到手,幸好不是李大哥的表弟,不然蔡鑫繁真不知道怎么跟李大哥交代。
出事的第二天,老板找到蔡鑫繁,要求他回吸塑部顶两天急,要赶一笔急单子。蔡鑫繁二话没说,就答应了,救人所急,蔡鑫繁能不答应吗?
等单子赶完,蔡鑫繁本想应该调回来了,不想老板直说:“小蔡,你就在吸塑部做好了,我对你挺放心的。”
这话把蔡鑫繁惊住了,说好帮忙怎么就变成了回调呢?蔡鑫繁自然不服,在利益的面前蔡鑫繁没有妥协,他说道:“老板,要不涨点工资吧!这活危险大。”
“哦!涨工资啊!明年吧!明年一定涨。”老板明显在敷衍。
“明年怎么行?”蔡鑫繁不乐意。
“小蔡啊!你才入职半年,如果我要是给你涨工资了,那些比你老的员工怎么办?他们肯定不服的。”老板语重心长的说道。
“工作性质不一样,他们有什么服不服的,你看他们做的哪有我的岗位危险。”蔡鑫繁辩解道。
“好了,就这样吧!快去上班吧!”老板回避。
看老板一副不想再理自己的样子,蔡鑫繁站起来说道:“既然这样说,我也不勉强你。请你批准我离职。”
“离职?你可是小王带来的,要不是小王,我都不会招你。”老板立马阴沉着脸说道。
“难道是小王带来的,我就没有离职的自由吗?”蔡鑫繁气不打一处来。
“行了,你去把小王叫过来。”老板挥了挥手说道。
“不用叫了,我现在就走。”蔡鑫繁甩头走出办公室。
走出厂门蔡鑫繁深吸一口空气,对于只在乎自己不顾及员工利益的老板,这种做法是最好的回击,他没有后悔,没有自责,反而有一种解脱的快感。这也是在外势单力薄的打工者,最无奈的选择,这也是表达诉求的唯一选择。而老板作为公司领导者,尤其是私企更不会在乎个别员工的离开,对他们来说只要有钱还怕招不到工作者,毕竟中国这么大,找工作的人多的是,他们只想招到那种听话,知道老实干活的人就行。除非招十个走十个,他们才会检视自己的不足,这也就是中国大多数私企发展缓慢的原因,甚至是倒闭的主要原因。
回到家中,蔡鑫繁左思右想,他决定去菜场买菜,买电炒锅,没有了工作,他需要做好长久打算,为了省钱他需要自己学会做饭,自己照顾自己。
傍晚,蔡鑫繁正在热火朝天的炒菜,背后传来的声音。“哇撒,这菜炒的真香。”
不用想,肯定是王志春来了。蔡鑫繁没有停下手中的活,锅中的菜都快烧焦了,他根本没有时间讲话。
“快点加点水,闷一会就入味了。”王志春指点道。
加点水,盖上锅盖,蔡鑫繁转过身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来,你不用劝我了,就老板这德性,我再干下去也没意思。”
“你以为我是来劝你回去干活啊!”
“不然你来做什么?”蔡鑫繁不解。
“我只是单纯的来看看你。”王志春看着热气腾腾的锅说道:“怕你难过,本想来请你吃饭好好聊聊,看样子我不仅省了几十块钱,还能顺便尝尝你的手艺。”
“我能有什么手艺,只是胡乱的大杂烩。”蔡鑫繁这才露出笑容说道。
“嗯!闻起来挺香的,想必味道不错。”王志春吸吸鼻子评价道。
“那你先去屋里坐会儿,这菜马上出锅,我们好好吃一顿。”
“对了,我真是要恭喜你小子啊!”王志春说道。
“这话怎么说?我都丢工作了。”蔡鑫繁沉重的说道。
“你是不知道哇!你前脚刚走,吸塑部冲床的又出事了。”
“什么?又有人压手了。”蔡鑫繁没有一丝考虑,脱口而出。
“嗯!所以说你小子幸运嘛!如果你选择妥协不走,说不定今天下去就是你小子进医院了。”王志春不敢想象的说道。
“那谁出了事?”蔡鑫繁关心的问道。
“是那个个子高高的、胖胖的、新来的小子。”王志春形容道。
“那不就是我邻居李大哥的表弟么。”蔡鑫繁紧张的说道。
“听说,那台冲床机原本是你开的,只因你突然离去,那又是一个急单子,才调他过去继续开。两小时不到就出事了。现在想想你走的真是时候,不然我要自责死,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你家里交代。”王志春庆幸的说道。
“确实啊!”蔡鑫繁感叹。
蔡鑫繁把菜起出锅,端上桌说道:“不知道你要来,只买了两个菜。不知道够不够。”
“有什么够不够的,能吃饱饭就行啦!”王志春说道。
“要不我去小卖部拿两瓶啤酒吧!”蔡鑫繁感觉这样太单调了,建议道。
“拿什么酒?现在你没工作了,能省则省知道吗。等你找到工作了,再喝酒也不迟。”王志春有些责备道。
“这不是太单调了嘛!”
“有什么单调?你跟我还用的着讲究这些吗?”王志春说道。
“那我们开吃吧!”蔡鑫繁不再纠结那些世俗。
“这就对了嘛!”说罢拿起筷子夹些菜,一边咀嚼一边点头道:“嗯!不错,又辣又香,这些鸡肉都入味啦!可以。”
“这样说来,你多吃点。”蔡鑫繁高兴的说道。
“必须的,这么好吃的菜,我能放过嘛!”王志春不客气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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