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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年末,这一年过的飞快。下雪了,每到年末,都期待一场大雪,好像大雪来临,便有好的事情会发生,唯有当天空开始下雪的时候,天空才显得深邃。抬起头,望向虚无的深处,看不到底,这样站着仰面朝天,时间一久便会觉得神奇和无限。
课间,安岸和再生还有好多同学在雪地里打雪仗。再生在雪地上写安岸的名字。那是安岸第一次打雪仗,因为小时候没有人陪她玩。即便双手冻得通红,可还是玩得不亦乐乎。冰冻到极致就会造成血液加速循环,于是手指开始发烫。每一个课间都前所未有的热闹,每一间教室都能随处可见散落的雪渣。
雪越下越大,整整下了两天两夜都没有停,于是就变成了雪灾,暴雪的厚重让交通几近瘫痪,压坏了很多建筑厂房,可是对学生来说却是天大的好消息,这样的年纪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寒假便匆忙地开始了,甚至没有期末考,学校就放假了。
放假前的最后一天,安岸抱着自己亲手织的围巾,跑去再生的教室找他。她就这样站在他的教室外,透过窗子,看到再生的位置上空荡荡的,一直四下张望也不见他,于是只能站在原地发呆,除了等,她不知道还能去哪里找他。然而过了很久,他都没有出现,失落地准备离开。当她转身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坚实温暖的胸膛,她抬头看了一眼,竟然是再生。
“我都在你身后好久了,看谁看得这么出神呢?我可要生气了!”
安岸笑了,“这个给你,我亲手做的。”
“真的吗?我试试。”
再生说着把围巾围到了脖子上。
“喜欢吗?”
“勉强吧。”
“嗯?”
“逗你的啦,我会一直围着它的。”
假期里,安岸在家门口练脚踏车,都快二十岁的人了,还不会这玩意,说出来自己忍不住都要鄙视自己一番。
在门口来回转圈,好不容易可以双脚离地了,突然转弯的时候车头不受控制地倒下来,安岸摔在地上,整个身子坐在了右脚上,疼的气都不敢出,过了许久才能勉强站起身,脚背肿的鸡蛋那么大,她吓傻了。
姨父把她带到了诊所,庸医说充血很严重,要把淤血抽出来才可以,就拿针筒去扎安岸的脚,抽了好久,才一点点血,根本抽不出来,只好放弃。
而此时的安岸已经哭成个泪人了,那种疼,就像被人把肉硬生生撕开一样,剧痛难耐。
最后安岸又被带去乡下一个有名的外科医生那。医生看了看疑惑不解地问:“怎么会有针眼?”
“刚镇上的医生用针筒抽血扎的。”姨父回答。
外科医生满脸的震惊,“怎么能这样乱来,这都被针筒扎过了,有伤口,我也治不了,会感染的,要不就拿些膏药回去贴吧。”
开学了,安岸的脚还是很疼,没有办法踩到底,走路一直一瘸一拐的,于是她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再生朝她走来。
许久不见,她突然心跳加速,他还是那么好看,白皙透亮的脸庞,棱角分明如雕塑一般,眉毛浓黑,睫毛长到垂下眼帘的时候会盖住下眼睑,脖颈上那颗红心胎记还是耀眼无比。
他微笑着,像冬日里的一道暖阳照着她,她呆呆站在那里,心里想了无数次要冲上去拥住他,却只能呆呆地站着,傻傻地冲他笑。
再生知道安岸的脚受伤之后,早中晚三餐,都替她打饭拿到教室,然后看着她吃完,帮她洗好饭盒才离开。
为了给她打饭,他都是一个人去食堂,打两份,把两份里面他觉得好的菜在饭盒里摆弄好,然后才在一旁添上饭团。每天都不一样的搭配,而且有时在饭团上拿果酱画一个笑脸。
唯有一次是同桌帮安岸打了饭菜,安岸打开饭盒那一瞬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饭菜全都混在一起,一团糟,看着就一点食欲都没有。她突然很想哭,因为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只是打一盒饭,再生都这么用心,原来不是谁去帮她打饭都会是那么赏心悦目的样子,那些排列整齐,颜色鲜亮的饭菜,都是他花了心思付出了时间了,如果不是同桌打来的这盒饭菜,她或许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再生的这份用心。
渐渐的,安岸的脚也在慢慢恢复了,即便不是那么灵活,去食堂吃个饭也不至于不行。但他坚持要帮她做这些。
再生执意要把自己的钱全部放在安岸那。
“那你用什么?”安岸不解。
“我有校园卡啊!身上有现金老是去超市浪费钱。你不是说吃零食不健康吗?”
“好吧,那你要的话随时跟我说。”
再生就想把钱省下来,给安岸的伙食好一些,给她更好的菜。自己喝那些饮料什么的都没用,还不如让安岸好好补补,这样或许会恢复快一些。
终于在他的悉心照料下,一个多月的时间,安岸的脚恢复了,能正常走路,而且不疼了。班里轮到安岸值日的时候,再生就会跑来安岸班级帮她扫地。他总是说:“你刚好,要多休息!”
再生无意提起想吃果冻。安岸说:“我给你钱,去买吧!”
“算了,又不想吃了。”
安岸知道他因为没人陪他去买,才这么说的。于是晚上吃饭前先去买了果冻,等他来找她的时候把果冻递给他。他惊讶又感动的表情让安岸很满足。
晚上吃完晚饭,安岸和再生在学校的公告栏前看着一张世界地图。“你家在哪里?”再生问。
“我也说不清,我在这里出生,我爷爷奶奶家在这里,但我妈妈是这人的人!”安岸指了三个不同的地方。
“好像没有真正的家,从小都是一个人。”
“那你希望以后的家在哪里?”
“也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以后有你就好。”
再生笑了。
“瑞士在哪?”
“在那!”
他们就这样看着地图聊了很久,仿佛这个世界就他们两个人,在他们的世界里,他们想去哪就去哪。
转眼,高三了,再生报了专科班,安岸报了本科班,和拾忆分到一个班级,甚至还成了同桌。专科班每周都可以回家,而本科班却要两周才能回一次。
一到高三,好多同学都有了自己的手机,就像约好的一样。再生也买了新手机,但他不想影响安岸学习,所以没有提前告知她,只是跟她说有需要可以随时拿他的手机用。
可是自从再生有了手机,安岸就开始对手机充满渴望。她想着有了手机,就可以随时联系再生,再也不用担心找不到他,或者让他等她了。可是买手机还得等跟父母见面才可以,只能等寒假了,暂时先忍着。
拾忆更是夸张,居然有两部手机,一部还是当下流行的翻盖机。于是他上课总是弄手机。
“你看着我,我给你玩个游戏。”拾忆朝安岸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什么?”安岸好奇地望着他。
“你看,我现在把手机全部拆了,历史老师走下讲台的时候我就开始组装。怎么样?”
“太危险了吧,万一被发现就……”
“没事。”
说着,拾忆就把那部翻盖手机的后盖,电池,电话卡,内存卡都拆了,放在桌上。
历史老师捧着书,真的开始往下走。
拾忆对安岸说:“1,2,3,开始!”
安岸被他弄的也莫名跟着紧张起来,一边看着他眼疾手快地组装,一边看着历史老师越走越近。当历史老师走到他们侧面的时候,拾忆刚好组装完手机,瞬间塞进面前的书堆里,假装没事的望着老师,假装在听课点头。
安岸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扑通扑通的,自己都能听到,太刺激了,她从来没有体会过。他胆子太大了,还有什么他不敢的吗?安岸这么想。
安岸是班上的语文课代表,班主任就是语文老师。语文老师是一个非常情绪化的人,而且对男生比较包容,对女生很苛刻于是安岸特别怕她。
有一次,语文老师在课堂上批评安岸这个语文课代表做的不称职,底下鸦雀无声。只有拾忆站出来帮她说话:“我们不当了不当了,这么麻烦的。”
邻座和拾忆关系不错的男生也跟着喊:“就是,安岸,别当了。”
班主任居然没有再说什么。
有次安岸擦完黑板,洗好了的抹布忘记晒到教室外的走廊上,就放在了讲台桌上。班主任一进门,就拿着抹布说:“抹布洗好了不知道要拿去晒吗?这谁干的?”
安岸知道又要挨骂了,默默地准备站起来的时候,拾忆一把将安岸按在座位上。自己站起来说:“我啊?很勤快吧?”
班主任笑了,“难得啊你!下次记得做事情做完整。”
“你真厉害,为什么班主任都不敢说你。”
“那是,校长都让我三分,下次带你见识见识?”
安岸笑了,突然觉得有拾忆这样的同桌真是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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