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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老尼克的话匣子一打开,就会不小心把锁弄丢。
所以他便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
没等奇翼进一步发问,老尼克便继续说道:“我们天使族的国土,共分两域四都十六城。所谓两域,即外域和内域,合称圣域;四都,是指风都、雷都、土都、木都,其中,风、雷是两个大都,各有六城,而土都和我们所在的木都,皆为小都,各有两城。比如我们木都,包含古芸城和新荣城,而我们古尼小镇,不过是古芸城的几百分之一。”
奇翼听得饶有兴致,他的耳朵似乎要将老尼克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拥抱一遍,仿佛渴极欲饮的人,面前突然出现一片佳酿红池。所以,尽管老尼克说了一大堆答非所问的话,奇翼依然听得十分耐心。
让老尼克回归主题的,是他自己那干燥的唇舌。
干渴使他条件反射般地咽了咽口水,却发现嘴内已无津液,老尼克这才想起来,天色将晚,是时候回家吃饭了,于是他决定长话短说,直奔主题:“想要见到圣皇及天,唯有进入圣域。而进入圣域的门槛,可谓高不可及--像我们这种镇级出身的天使,首先翼数要达到六翼,然后便是要得到风、雷、土、木四都的认可,也就是获取风、雷、土、木四大元戒。唯有达到这两个要求,方有可能见到圣皇及天。”
“行了行了,我得回家用餐了。推荐信我明天给你写,今天太忙了。”老尼克顿了顿,继续说道,“实际上,我每天都是如此繁忙,个人仪表都无暇打理。最近柳林一带的凶种伤人事件,都已让我焦头烂额,今日你们家,又来了这么一件突发灾厄,哎”
实际上,柳林凶种的案子,老尼克已经拖了数周时间。根据他几十年的工作经验,老尼克发现了万千事情,不过分为两类:可以拖延的,和不可拖延的。但凡需要多方配合,有相互推诿余地的事情,都可以拖延。
比如柳林凶种事件,按照程序,此类事件需要镇长上报城级的万务政司,由万务政司参与调查并制定击杀计划,随后,老尼克需要带着万务政司开具的处理计划文件,先找城级的明察监司签字盖章,得到批准后,便要到城级的万贯财司申请拨款,最后,老尼克便需要拿着调令与拨款单,去城级的战使军司申请一批战力,将那凶种击杀。
老尼克就要开始叫怨了,万务政司迟迟不给下发处理文件,我能怎么办?我只能在家喝茶。明察监司的签字人员不在,我能怎么办?我只能在往返旅途之中散散步。万贯财司的钱款迟迟拨不下来,我能怎么办?我只能回家卧床等消息;战使军司的人员紧张,一直未能调出军力,我能怎么办?我只能在家逗逗鸟。
所以,在老尼克喝茶、散步、卧床、逗鸟间,一个月过去了,本是镇民休闲放松的柳林一带,如今已成了人人绕道而行的凶地。
“镇长爷爷,多谢你的好意,但我不需要什么推荐信。”奇翼坚定说道,“我要集齐四大元戒,进入圣域,去见圣皇及天。”
一直以来,“我是谁?从哪里来?要到何处去?”这三个问题,都萦绕在奇翼心头。森斯和西莉亚的双亡,除却给奇翼带来了巨大悲痛之外,还令他心中的那三个问题变得更加扑朔迷茫。而那天父母留下的唯一线索,便是圣皇及天。
所以,奇翼便不顾一切地要去见圣皇及天,这是目前迷茫不知所措的他,唯一的方向。
“够了!不要胡闹!没有我颁发的源卡,你哪都去不了!给我回家好好待着,明天安安分分来领推荐信,老老实实去参军!这小孩子,怎么如此叛逆!”老尼克忍无可忍,终于发怒了。而且一想到自己晚回家后要面对老婆的责骂,他心中的怒气便越大,全部冲着奇翼发泄而去。
源卡,记录了一名天使的起源,同时也是对一名成年天使合法身份的证明。源卡的功用,类似于我们的身份证,但又有些区别--源卡是分高低贵贱的。
奇翼被老尼克赶出办公室后,独自走在傍晚的小镇街道之上。风很凉,却远没有来往路人的窃窃私语那般冰冷刺骨。
“看啊,就是这个小子,克死了自己的父母。”
“哎呀,好晦气啊,赶紧离他远点。”
“没想到西莉亚的一双巧手,竟然拉扯出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肯定是被他那游手好闲的父亲影响的。”
路人的恶毒言语,毫不客气地灌入奇翼的耳朵。奇翼的心,痛得发酸,酸到深处,竟开始面露苦笑。他深刻地体味到,路人们对他品头论足的声音,足以列为天使族历史上的一个未解之谜--他们明明是在两三成对地窃窃私语,在背后悄悄地议论,却要刻意提高自己的音量,唯恐奇翼听不见。恨不得要揪着奇翼的耳朵,把话只字不漏地喷入他的耳道里。
奇翼只得摇摇头,似乎是要将耳朵内的污浊尽数甩出。他低头默默疾行,哪里人少,就朝哪个方向走--这是耳畔清静的最佳选择。
夜色遮天,弯月悬空,冷白色的光芒,如霜雪般覆在树上,草上,地上。
奇翼抬起头来,发觉自己已走到一片柳树林前。月色下的柳树,一个个犹如披头散发、垂丝遮面的女鬼,看得人心中发怵。
“这不是柳林吗?”奇翼并未感到半点恐惧,反而开心地笑了起来。起码这里,没有人对他恶语相加。
“今晚就睡这里吧。”
父母双亡之后,原来的家,对奇翼而言便成了一所冰冷空壳,相比之下,奇翼更愿意睡在柳林之中。
奇翼继续往柳林深处走,此时,阵阵阴风,自林内呕出,风中隐约带着腥臭味道。
“柳--林--凶--种。”
在那瞬间,奇翼怔住了,他突然想起镇长老尼克的话,那个困扰了老尼克数周的柳林凶种事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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