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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四大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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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若进屋喝了杯茶,休息了会儿,向莫涟如借了些钱,出门购物去了。昨晚她在蒙城县逛了逛,却没找到一家布店,因此这会儿打算在亳州看看。

    出门来到街上,走了一段,没看见布庄,却发现好多家药铺,不禁心想:“亳州也不是多大的城市,怎么会有这么多药店?”她心中纳闷,转过一条街,忽见前方有家布庄,心中一喜,忙走进去,问老板:“贵店卖不卖现成的衣服?”

    店老板说:“现成的没有。不过敝店有手艺高超的裁缝,只需一天就能赶制一身衣服。公子若是急用,可以先选好布料,量了尺寸,明日午后就可以来取衣服。”

    杜若说:“恐怕不行,我明日一早就要走。如此打扰了,告辞。”她又去了几家布庄,却都如此,心知再找下去,也是枉然,就往回走了。

    转头张望间,发现前面有家首饰店,她不禁心想:“莫姊姊教我功夫,我也该买件礼物送她才是。”于是走进店中。

    店主见有客前来,忙笑着招呼:“公子想买什么饰品,自己用还是送人?”

    杜若说:“送人。”目光在店中陈列的手镯、项链、耳环等饰品上一一扫过,心想:“莫姊姊着装朴素,应该不会佩戴这些玩意儿。嗯,我还是买支簪子送她吧。”她看了一会儿,相中了一款洁白无瑕的玉簪,问道:“老板,这支簪子多钱?”

    店主笑道:“公子真有眼光,这支簪子是用和田羊脂白玉雕成的,样式精美,玉质温润,实是最上等的珍品了。原本十贯钱,现在给公子打个折,只要五贯就卖给公子啦!”

    杜若惊道:“这么贵?”

    店主道:“这是最低价位,已经是亏本处理了,委实不能再便宜了。公子若嫌贵,那可以看看其他款式。”

    杜若心道:“唉,看来买不起玉簪了,金簪又太俗气,只好买木簪了。”问道:“老板,你这有上好的木簪没?”

    店主道:“有,有!金丝楠木、黄花梨木、紫檀木、沉香木等名贵木材的都有,公子请到这边来看。”

    杜若挑挑拣拣,终于选中一支沉香木簪,一问价钱,要二百文,杜若嫌贵,砍了半晌价。

    店主无奈,最后说:“那这样吧,公子再挑一支木簪,一共算你二百文好了。”

    杜若于是又挑了一支黄花梨木簪,付了钱,心满意足地走了。

    回到客栈房间,杜若将沉香木簪送给莫涟如。莫涟如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细细抚摸簪子,问道:“这是用什么木材做的?”

    杜若道:“那店主说是沉香木,我也不知是真是假。”

    莫涟如点点头,说道:“我很喜欢,谢谢你了。”

    杜若闻言,心中也欢喜,但一想到是用莫涟如的钱给她买的礼物,又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借姊姊的钱,以后会还你的。”

    莫涟如说:“你既叫我姊姊,那我这做姊姊的岂能让妹妹还钱?”

    杜若说:“我昨日还借了姊姊十两黄金,这可不是小数目,怎么能不还呢?”

    莫涟如道:“正如不戒所说,那些钱取之于民,又用之于民,也算物尽其用,所以你以后也别在提还钱一事了。”

    杜若由衷说道:“姊姊心胸广阔,品德高尚,妹妹佩服!”

    莫涟如说:“别再给我戴高帽子了!”

    杜若笑道:“我是真心敬佩姊姊的,可没别的意思。”

    莫涟如说:“行了,趁现在有空,再练会儿功吧。”

    杜若于是练了半个多时辰的瑜伽术,然后和莫涟如躺下休息。杜若一时睡不着,忽问:“姊姊,我刚才出去见外面有好多药铺,觉得很奇怪,这里是不是有很多名医啊?”

    莫涟如说:“亳州是华佗故里,声名远播,因此药商云集,许多外地医生时常会来此采买药材,于是这里慢慢成了全国最大的药材集散地。”

    杜若点头道:“原来如此。”说起华佗,她立时又想起一个人物,说道:“三国时期还有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故乡也是亳州,姊姊知道是谁吗?”

    莫涟如问:“谁啊?”

    杜若笑道:“是曹操啊。”她听的最多的评书就是有关三国的,因此知道大枭雄曹操是亳州人,却不知华佗故乡也在这里。她忽然想起曹操杀死老乡华佗之事,不免感慨唏嘘。

    莫涟如道:“哦,这我倒没留意。其实当代有一位奇人的故乡也在这里。”

    杜若心中好奇,忙问:“是谁呀?”

    莫涟如说:“陈抟。”

    杜若没听过这个名字,不由得问道:“他是谁啊?”

    莫涟如说:“他曾是华山派的掌门人,武林中的四大宗师之一,道号扶摇子,死后又被柴荣赐号希夷先生,是位了不起的大人物。”

    杜若叹道:“可惜已经死了。”又问:“姊姊,武林中还有两位大宗师,他们是谁啊?”

    莫涟如幽幽道:“成名最早的是峨嵋派的掌门白眉道人,三十多年前羽化归天。另一位是昆仑派的掌门公孙龙,自号剑神,于二十年前被朝廷围剿而死,昆仑派就此绝迹江湖。”

    杜若听了不胜感慨,武林中四位传奇人物尽皆陨落,江湖趋于式微,也不知今后还有没有中兴之日,会不会再度百花齐放。杜若忽问:“希夷先生什么时候逝世的?”

    莫涟如叹道:“六年前。自他去世后,华山派也没落了。”想起少林寺的将来,心中不免担心忧虑。

    杜若忍不住说道:“韩非子曾说:‘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难道是皇帝心中容不下江湖,而从中作梗的吗?”

    莫涟如点头道:“听家师说柴荣在皇宫中建了一座阁楼,名为弘武阁,其中收集了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秘籍。唉,因为这件事,江湖中无数门派惨遭血洗。”

    杜若听了,不禁动容,愤然道:“他贵为皇帝,权倾天下,为何还不知足,却要做此伤天害理之事?”

    莫涟如幽幽叹道:“朝廷军队四处攻城掠地,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天下无敌。你可知这是为何?”

    杜若闻言,恍然大悟,叫道:“莫非是因为那些武功秘籍?”

    莫涟如说:“不错。柴荣把一些普通门派的武功秘籍拿给军队练习,这样一来,普通士卒皆身怀武艺,对付他国不会武功的士兵,便如成年人打小孩儿一样,再容易不过!”

    杜若叹道:“难怪,难怪!”

    莫涟如说:“不仅如此,听说柴荣还创建了一支秘密部队,叫做影密卫,由上百名一流高手组成,保护柴荣的安全,也暗中刺探各地情报,秘密暗杀一些不听话的朝中大臣、军中将领以及江湖豪杰,手段极其残忍,闹得人心惶惶,众人敢怒不敢言!”

    杜若愤愤地道:“他这般干法,就不怕天下人议论么?”

    莫涟如说:“就算天下人再议论,心里再骂他,又能如何呢?”

    杜若道:“我看要不了多久,天下人都该被逼得揭竿而起,反抗暴#政了!”

    莫涟如叹道:“他手握天下权柄,又岂会害怕百姓反抗?这些年被杀的反抗者,只怕有成千上万人了!”

    杜若说:“他难道能将天下人都杀光不成?那样就让他做他的光杆皇帝去!哼,照我说,玄济大师当年就不该救他!”

    莫涟如叹道:“这也许是天意吧!柴荣本是该死之人,结果却被救活,从而改变了历史进程,也不知今后历史会朝哪个方向发展!”

    杜若奇道:“姊姊也相信天命之说吗?你怎么知道他改变了历史进程?这话让人好生费解!”

    莫涟如说:“有时候不由得人不信!至于其中详情,知之无益,只会徒增烦恼,所以你还是不要问得好。”

    杜若道:“姊姊怎么也变得神神秘秘的?你说皇帝本是该死之人,却被玄济大师救活了,难道玄济大师的医术当真高深到能起死回生的地步了么?这也太骇人听闻了吧?”

    莫涟如说:“唉,这般逆天改命之事,单凭家师也是做不到的!其中更关系一位窥测天机的奇人……”

    杜若插口道:“是谁啊?”

    莫涟如说:“就是陈抟。”

    杜若张口结舌,须臾问道:“他不是四大宗师之一么?他能窥测天机?这也太玄乎了吧?”

    莫涟如说:“陈抟比家师还要年长一辈,曾在华山隐居四十年,修道习武,精研易学,创出了独步天下的‘紫微斗数’……”

    杜若插口问道:“紫微斗数是不是一门厉害的武功?”

    莫涟如摇头道:“不是武功,是一门研究命理的学问,说白了就是算命之术。”

    杜若惊问:“莫非他给皇帝算过命,从而知道了皇帝的运势?”

    莫涟如不答,径自说道:“柴荣喜好黄白之术,曾于显德三年召陈抟入宫,问黄白术,陈抟却婉言拒绝,柴荣让他做谏议大夫,陈抟也坚辞不受。显德五年,成州太守朱宪陛辞赴任,柴荣让他携带绢帛和茶叶送给陈抟。陈抟感念柴荣恩情,夜观天象,发现太阴、岁星进犯紫微垣,这是天子有丧之兆。陈抟大惊,当即赶往少林寺,邀约家师一同前往汴梁,察看情况。”

    杜若说:“原来玄济大师和希夷先生是朋友啊。”

    莫涟如点头道:“陈抟和家师都喜好易学,陈抟精擅斗数,家师却爱经占,两人各有所长,经常相互研习讨教,是忘年之交。陈抟和家师到了汴梁,果然听到柴荣在准备攻打幽州时染病、正班师回朝的消息。两人急忙北上救援,于半路遇见南下大军,却见柴荣已然精力耗尽、不幸身死。陈抟见柴荣虽然没了呼吸心跳,可仍有一线生机,就以数十年练就的先天真气‘紫微诀’为他活血通络,养护心脉,又让家师以无上针法刺入柴荣周身大穴,加速真气流转。两大宗师使尽浑身解数,持续救治十二个时辰,方使柴荣还魂归阳,活了过来。”

    杜若听得目瞪口呆,喃喃道:“死人当真能救活么?”

    莫涟如道:“人若死透了,就算神仙下凡,也是救不活的。柴荣之所以被救活,只因他正处于假死状态,尚未完全死去罢了。”

    杜若道:“原来如此。那后来呢?”

    莫涟如说:“后来陈抟见柴荣身体虚弱,就算以后康复了,也再难恢复到往昔的状态,必将疾病缠身,痛苦一生。他于是将护身神功紫微诀倾囊相授,让柴荣练气养生强身。”

    杜若又问:“希夷先生后来见到皇帝穷兵黩武、征战四方、大肆杀伐的举动,有没有后悔救他?”

    莫涟如叹道:“怎能不悔?家师便常因此事而忏悔!陈抟也不例外,他曾数次入宫觐见,苦劝柴荣罢兵止戈,休养民生。可柴荣习武之后,身体强了,野心也随之更大了,如何肯听劝谏?只随口敷衍几句,就将陈抟打发走了。”

    杜若幽幽叹了口气,道:“如今闹到这步田地,也不知谁能力挽狂澜、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莫涟如叹道:“一切皆有定数,顺其自然吧。夜深了,不说了,睡吧。”

    杜若睡了一会儿,心中仍思潮起伏,难以入眠。过了一会儿,又听到隔壁传来雷鸣般的鼾声,更是吵得睡不着了,不由得说道:“这个不戒和尚,打鼾声也这般惊人,吵死人了!”

    莫涟如忽道:“你将意念全部放在体内真气流动上,不去想其他,就听不见外界噪声了。”说着拉住杜若的手,注入一股真气过去,助她定神。

    杜若依言而行,慢慢心神内敛,脑海空明,五感皆失,渐渐睡着了。

    次日清早,莫涟如率先醒来,发觉杜若紧紧抱着自己,不由得大感无奈。两人刚开始同床时,杜若还算规矩,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天,她就这般变本加厉了。莫涟如忍不住心想:“难道因为我身子微凉,夏季抱着比较凉快?”她很是无语,于是伸手要将杜若推开,不想这下却按在一团柔软的事物上,触感有些奇妙,莫涟如不禁一阵尴尬,却又下意识地揉捏了一下,然后急忙放开了手,心道:“这个小丫头,年纪不大,胸部倒发育得挺丰满的。她这样束着胸,不嫌难受么?”当下又摸索着拍了拍杜若的肩膀,叫道:“醒醒,该起床了。”

    杜若正在做美梦,忽然被惊醒,情绪不免有些失落和气恼,睁开眼睛一看,却发觉自己躺在莫涟如怀里,顿时又觉得尴尬和羞涩,俏脸一红,慢慢放开搂着莫涟如纤腰的手,坐起身来,嗫嚅道:“姊姊,不好意思,我有些失礼了。”

    莫涟如说:“没什么。既然醒了,就练会儿功吧。”

    杜若依言练了半个时辰的瑜伽,然后说道:“姊姊,我昨晚本想去买一套女装换上,可外面没卖的,能不能先借你一身衣服穿穿啊?”

    莫涟如说:“可以,你去拿吧。”

    杜若便从莫涟如的包袱里找出一套衣服,然后背对着她,脱下身上的男装。

    莫涟如忽道:“你胸部挺丰满的,那样束着影响血液循环和身体发育,不利于身体健康,所以还是别束胸了吧。”

    杜若闻言,羞得面红耳赤,心道:“姊姊怎能若无其事地说出如此羞人的话呢?哎呀,真是羞死人了!”又想:“束着胸确实挺难受的,既然姊姊说了,那我还是听她的话吧。再说,穿回女装,本来就不用束胸了。”于是解开束胸布,换上莫涟如的棉布抹胸,再穿上亵衣和外衣。

    莫涟如的衣服都是棉布缝制的,穿起来非常柔软舒适,杜若不禁感慨道:“姊姊真是有钱人,衣服都是纯棉的。”其时中原地区并无棉花种植,仅河西走廊种植着少许,因此中原地区的棉布全从西域运来,格外珍贵,价值丝毫不亚于丝绸,只有达官贵人才穿得起。普通百姓只能穿葛麻衣服,布料非常硬,须常用棒槌槌打浆洗,使其变软后才能穿。唐代大诗人李白有诗云:“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描写的就是这种景象。

    却听莫涟如说:“我们村子家家户户都种棉花,棉布都是村民们纺线织出来的,根本不用去买,所以谈不上什么有钱没钱的。”

    杜若惊道:“啊,你们那里都种棉花吗?棉花长什么样子啊?我还没见过呢!”

    莫涟如微笑道:“你去看了就知道啦!”

    杜若心中好奇,极为期待。她既换女装,就不能再留男子发式,于是解开发髻,取出梳子梳理一头如瀑秀发,而后长鬓下垂,简单挽了个发髻,插上木簪。杜若本想听莫涟如一句赞美,可惜莫涟如眼睛不便,杜若颇觉遗憾。她收拾了两人的行李,让店伙计送来清水,和莫涟如洗漱一番,然后出门到酒店大厅吃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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