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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投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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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号房里——

    屈淳智坐在铁床上,两手抱头,眼睛盯着地面。

    他保持这个姿势,已经超过十分钟了,与其说是在思考,其实更接近于发呆的状态。

    房间的门是被撞开的,此时铁门横在地上。

    众人在中午12时20分左右,又看到了面具人播放的新闻片段。

    那是范子清的尸体被发现的报道。

    虽然,每个人早已清楚这一幕会发生,心理上也有了准备。不过,当范子清的尸体出现在荧屏上时,很多人仍旧发出了惊叫。

    更令人诧异的是,范子清居然不是“杀手”。

    石君图捻着下巴上的胡须,喃喃说道:“他竟然不是‘杀手’,不可能啊,他是最有嫌疑的人。”

    “我早就觉得,真正的‘杀手’,必定会尽可能保持低调,才不容易被人发现。”文小蕙缓缓抚摸着粉红的指甲。

    “但是,‘杀手’可能会利用我们这种心理,反而装出高调的样子。”尼克反驳文小蕙道。

    没有人对自己曾将范子清往死亡深渊推了一把而感到愧疚。

    屈淳智心底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悲凉。

    他坚持撞门进去,以便侦查现场。他认为,房间里的任何蛛丝马迹都可能成为关键线索。

    可是,半小时过去了,依然一无所获。

    和郭世武消失那天一样,范子清的房间由里面反锁着,并没有发现任何争斗的痕迹。

    屈淳智瞥了一眼手里的一根纤细的绳子,叹了一口气,无力感再度袭来。绳子是何慕雪从厨房找来的,刚好能够穿过房门上方的小孔。屈淳智想试验一下从门外通过绳子反锁房门的方法。可惜这种在推理中常见的手法,现实中却完全行不通——门后的旋钮是圆形的,而且必须使用较大的力道才能转动,用绳子根本无法操控。

    而范子清说过,即使破解了房间的密室手法,还要解开第二重密室的诡计,而自己面对第一重密室,却束手无策。

    范子清就这么从房子里消失,尸体却在西河区被人发现。

    “杀手”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其余人的脸迅速地从屈淳智脑中闪过。“杀手”就隐匿在我们之间,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他也和其他人一样,被困在这封闭的房子里。“杀手”又怎么能将7号房布置成密室,继而又将尸体从密闭的房子里转移到市区?

    难道,真的存在超自然的力量?

    不可能,屈淳智用力摇了摇头。

    昨天晚上投票的情景再度浮现在眼前。

    当时尼克、文小蕙都投了范子清,而杨丽、何慕雪均弃权了。接下来,轮到范子清自己。

    他扶了扶眼镜,看了看众人。

    “我很清楚自己并非‘杀手’,但尼克却口口声声说我是。我想很可能尼克自己才是‘杀手’,而他的目的就是误导大家。”

    “光凭这个,就说我是‘杀手’呀?”尼克冷笑着哼了一声。

    “当然还有别的根据。昨天大家在10号房前,我记得你一看到房里躺着的人,马上喊了一声‘有死人’,对吧?”范子清冷冷地盯着尼克。

    “没错,但这说明不了什么。”尼克朝他微微抬起下巴。

    “那么,我问你,你如何能在只看一眼的情况下,就知道那是死人?”

    “我只是下意识地认为那是死人。难道因为这个就断定我是‘杀手’,未免也太荒唐了。”

    “也许早在大伙儿发现之前,你就已经知道那人死了,不是吗?”范子清站起身来,用手指着尼克。

    “笑话!当时我们被关在这鬼地方里,任谁看到一个躺在地上、脸被砸得稀烂的人,都会认为那是个死人。”尼克的胸口猛烈起伏,脸也涨得通红。

    “我就在等你这句话!你只看了一眼,怎么知道尸体的脸是被砸烂的,而不是被刀子割烂或被硫酸腐蚀的?——你之所以知道,那是因为你才是真正的‘杀手’。所以,我这一票投尼克,我说完了。”范子清重重地坐回到椅子上,继续转着手中的笔。

    虽说范子清的分析有牵强之处,却也不无道理。屈淳智回忆起当天发现10号房尸体的情景——当时自己看见尸体而导致哮喘发作,但那是在尼克发出尖叫之后的事,也就是说自己受到了尼克的暗示。从这个层面上说,尼克确有一定嫌疑。

    “轮到你了,屈先生。”范子清提醒道。

    范子清盯着自己,嘴角浮现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他希望我投尼克,这样至少能将票数扳成二比二。如果我不投尼克的话,只要接下来石君图或艾米之中,再有人投范子清的话,那么最终结果就无法改变了。

    屈淳智深吸了口气,“我觉得范先生的分析有道理,尼克的嫌疑更大些。我也投尼克。”

    尼克狠狠瞪了屈淳智一眼。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石君图身上。

    石君图慢悠悠地背靠在椅子上,缓缓说道:“为了早点结束这荒唐的游戏,我们必须尽快找出‘杀手’。在没有确凿证据情况下,投给嫌疑最大的人,才是最合理的做法。”

    他环视了一下众人,继续说道:“听了范先生刚才的分析,尼克的举动的确有异常之处。但是,突然从一个封闭的房子中醒来,周围全是陌生人,接着又在10号房看见那么恐怖的一幕。所有这一切,无论发生在谁身上,想必都会头脑混乱,此时再代入以前在电影中所看到的凶杀情节,我认为尼克当时的言行就不难理解了。”

    这一通评论貌似客观公正的分析,三言两语就洗清了尼克的嫌疑。

    好厉害的角色,屈淳智暗暗想道。

    “范先生这两天的侦查和推理令人叹服,大有想解决谜题,将众人救出的侦探本色。一般来说,‘杀手’是绝不会这样做的。”石君图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可如果‘杀手’的本意,就是在推理中误导众人,那么我们将永远也找不出真正的‘杀手’。”

    石君图的分析不能说全无道理,“杀手”确实有可能采取这种策略。

    石君图轻轻扔出最后一句话,“所以,我认为范先生是‘杀手’的可能性更高些。”

    现场陷入一片沉寂,如今范子清是三票了,艾米投不投,已经没有任何分别了。

    “不,这不公平。尼克先于我发表观点,这样对我不利。假如文小姐和何小姐先听了我的分析,也许就会改投尼克了。”范子清攥紧手中的笔。

    “范先生说得对,这种投票方式确实不合理。”杨丽说道。

    “我们可以采取两轮投票的方式,有些版本的杀人游戏就是这样投票的。”何慕雪道。

    “好,那大家再投一轮。”屈淳智说道。

    “ok,还是我先来,我还是投范先生。”尼克说道。

    “我能不能待会再投?我现在头脑很乱。”杨丽小声说道。

    “那就文小姐先来。”范子清看着文小蕙。

    “我觉得石先生的分析比较有道理,我也投范先生。”文小蕙接着说道。

    尼克和文小蕙已经组成联盟了,屈淳智对这样的投票结果并不感到奇怪。他看到范子清的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也冒出汗珠。

    接下来是何慕雪,她摇摇头说道:“我还是不能确定谁是‘杀手’,我还是弃权吧。”

    范子清自然投了尼克。

    现在又变成二比一的局面。

    屈淳智在脑中飞速计算着各种可能性,但想从尼克和范子清两人中,挑出更有嫌疑的一人,他也无法做到。

    但无论如何,已然可确定的是尼克和文小蕙都加入了联盟,而那个联盟将操控接下来的投票,直至联盟外的人全部被处决。因此,只有投给尼克才能抗衡联盟。

    “我投尼克。”屈淳智说道。

    现在范子清和尼克各有两票。

    尼克再度瞪了屈淳智一眼。

    “我投范先生。”石君图眯起了眼。

    三比二。

    轮到艾米了,她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我投尼克。”

    “理由呢?”石君图道。

    “没什么理由。”艾米道。

    “你这是公报私仇。”尼克的脸涨得通红,“因为昨天我说你是小太妹,你怀恨在心……”

    “随便你怎么想。”艾米看也不看尼克。

    两人的票数再度持平,众人的目光集中到杨丽身上。

    “啊,我——”见所有人正看着自己,杨丽嗫嚅着,脸上露出些许茫然,旋即缓缓低下头,一声不吭。

    或许,当年学生蒙受不白之冤的往事,又浮现在她眼前,屈淳智心想,杨丽一定不愿作出草率的决定,令自己悔恨终生。

    “杨老师,你没办法一直逃避。这可是关系所有人生死的大事,你一定要考虑清楚。”石君图说道。

    “没错,杨老师。你一定要自己作判断,不要受他人诱导。”黄色的笔依然在范子清的手指间快速转动,但他的胸脯不住地起伏着,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杨丽用力点点头,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她抬起头,看着范子清,声音虽然不大,却很坚定。

    “我投范先生。”

    四比三。

    投票结束了。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所有人的神情和动作在这一瞬间定格。

    指间的笔停止了转动,胸部的起伏也慢慢平稳了,范子清缓缓摇了摇头,旋即发出一阵冷笑,笑声中混杂着悲凉和无奈,在大厅里回荡,竟令人汗毛直竖。

    “我很清楚自己根本不是‘杀手’,你们被真正的‘杀手’耍得团团转,又白白浪费了一次机会。”

    说完,范子清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房间。

    铁门被重重关上时发出的巨大声响,令所有人心里猛地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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