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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军认下了果兴军这个弟弟,可果兴军并不买他的帐。果兴军天生的秉直,对马军的热情从不领情,这让三个大块头懊恼不已。不是看在马军的情分上,几个人早就收拾果兴军了。尽管如此,五个人生活在一起还是别别楞楞的。感触最深的就是果兴军,既要强做笑脸应付马军的热情,又要不卑不亢的应酬三个大块头的阴阳怪气儿。

    试想想,在这样的环境里过着不酸不苦的生活,何等的纠结。

    终于有一天,马军看透了果兴军这个并不和自己一心的兄弟,叫来管教,清除了这个异己。

    果兴军回到了原来的号里,这里没有酒肉,没有白面馒头大米饭,没有小房间里的自由活动。有的,只是玉米面窝头,白菜汤。有的,只是饭后床上的静坐和无休止的学习法律。

    “愁啊愁,愁就白了头,自从我与你分别以后,我就住进监狱的楼。眼泪呀止不住的流,止不住的往下流。二尺八的牌子我脖子上挂呀,大街小巷把我游……”老犯儿们经常在管教不在的时候轻声的唱这些囚歌,这就是监狱里的人们唯一的乐趣。这乐趣常常勾起老犯儿们对家乡的思念,对亲人的思念,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却很少有人对自己犯下的滔天罪行感到悔恨,所以,会有很多犯人出狱后又会二进宫三进宫。

    夜深人静的时候,果兴军一个人静静的思考着自己的现在和未来。

    临别前小莲热烈的拥抱,离开家乡时母亲充满忧伤的泪眼,姐姐在他上车时千叮咛万嘱咐……

    家里会知道自己蹲监狱的事吗?母亲知道儿子蹲监狱了会怎样?老父亲的身体还好吗?自己会被判刑吗?监狱的生活何时才是头?小莲那最后的拥抱意味着什么呢?自己的明天会是啥样?

    当一个煤矿工人,辛苦的挖煤生活,与工友们一起上班下班,到月拿些属于自己的工钱,这些都是他现在不敢奢望的。前途迷惘,未来一片昏暗……

    千丝万缕没有头绪!就这样煎熬着一个又一个不眠之夜。

    一个晴朗的早晨,温暖的阳光洒进牢房,暖暖的,柔柔的。

    小莲提着花篮走进了牢房,笑盈盈的站在果兴军面前。

    牢房里没有别人,只他俩,这里成了他们的二人世界。

    “小果子,想我了吗?”小莲问的好大胆,从来都没有过。

    “啊!想,想了吧!想,想了!”弄的果兴军语无伦次,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冲动让他呼吸困难。

    “想了还傻站在那儿?还不赶紧过来呀!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的老婆。”小莲的大胆忽然让他想起------是的,她是自己明媒正娶的老婆,我们已经是结过婚的夫妻,我还有什么胆怯?

    想到这他血往上撞,浑身振奋,猛的扑过去,紧紧的把她搂在怀里尽情的狂吻着心爱的妻子……

    果兴军猛然从梦中惊醒!一股激流从下边流出,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梦遗”!兴奋与幸福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从没有过的新奇,那新奇是美妙的,那种美妙让他回味无穷……

    果兴军在山城镇遇到警察追赶王军那次,是王军在那里偷自行车时被警察抓了现行,在被带往派出所时被他逃脱了。逃回到二中后再也没有了作案的胆量,下定决心痛改前非,好好读书,争取来年考上大学。

    然而,犯过罪的人内心是虚的。走路怕警察,睡觉怕敲门,上课总溜号,担心警察会找到班级。就这样,王军每天生活在万分惊恐的气氛中,学习成绩急剧下降。

    校门口停着一辆绿色吉普车,车上走下两个人,腋下夹着包儿,直奔教学楼。

    “王军,去主任室,主任找你。”班主任梁老师趴在教室门口叫王军。

    “啊!谁找我?他们是干啥的?”王军跟在梁老师的身后边走边问。

    王军心里有鬼,刚入冬的时候他带着队友去煤矿把霍大巴掌和金老刚打住院了。前些天在山城镇偷自行车时又被警察抓到,逃跑之前警察已经对自己有了初步的了解。刚才他透过窗户看见校门口来了台吉普车,就有些慌。现在梁老师又要带他去主任室。会不会是警察找到了这里?哪个案子犯了?王军脑子迅速的转着圈儿。

    跑!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梁老师走进主任室的时候身后不见了王军。

    王军没敢回寝室,直接跑进电影院看了一上午的电影。

    中午放学了,苏刚慢悠悠的走出了校门。

    “苏刚,知道主任上午找我干啥不?”王军看左右没有可疑的人,走近了苏刚。

    “你咋还跑了?整个操场上就你一个人,好家伙,班级同学都乐坏了,像个兔子似的,一溜烟的没了影子了。找你的人是新华钢厂的,是请你参加运会的。他们想雇你代表他们厂去省里参加明年春季的全省钢铁系统运动会,是雇你,有工资的,而且还会发给你运动服。天大的好事,白瞎这个机会了。如果比赛成绩突出,你考不上大学还有希望就业到他们厂……”苏刚的一席话把王军的肠子都悔青了!哎!人间正道是沧桑啊!

    下午,王军主动找到校政教主任武老师,并编了个小故事:“武老师,对不起!我上午把那两个人当成是社会癞子找我寻仇的了。对不起,不知道那两个人是来找我干啥的……”大丈夫能屈能伸,王军为了抓住这次机会,主动找主任承认错误。

    “哦,没事,这事我转到你们教练那儿去了,你去找何教练问吧。”武主任说着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王军从主任室出来,直接走进了体育组。

    “何老师,主任让我来找你。”王军笑呵呵的走进了体育组。

    “主任叫你来找我?是苏刚叫你来找我的吧!”何教练脸色铁青,样子很凶。

    “谁叫你来的?咋不敲门就进来了?出去,重进!”何教练十分恼火。

    敲门进屋,这是很少有的,平时体育队的学生进体育组没有敲门的惯例。显然,今天何教练发怒了故意难为自己。

    “上午你跑啥?你怕啥?是不是又惹事了?”何教练开门见山的问道。

    王军低下头,没有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心里慌慌的。

    “说吧,最近都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是不是把钢厂人当成老便了?”何教练一脸的严肃,却也一语道破天机被他说中了。

    “告诉你吧,你不说我也知道了,赶紧坦白,不然,你别想代表钢厂参加运动会。我的队员,没我的话谁都带不走。”何教练说的不错,没他的点头这事准没戏。

    王军抬头看看旁边的刘教练,刘教练用手拍了下头,示意让他承认。

    王军恍然大悟!立刻来了精神。

    “我说,何老师,我前些天把煤矿两个小子打住院了。就这事,我以为警察是来抓我的。”在刘教练的提示下王军承认了进煤矿打架的事。

    何刘两位教练在学校里是有名的“护犊子”,队员打架的事只要队员不吃亏不出大格,他们很少过问。队员受了欺负,他们会带着更多的队员去报复。惹着官方了,他们还会动用社会关系去帮助队员平事。于是,二中体育队在台河界面也算得上小有名气。平时社会癞子很少敢走进二中校园闹事,也和体育队这群“虎”有关。

    “你都带谁去的?多少人?说实话。”何教练继续追问。

    王军再一次把目光落在刘教练的身上,刘教练略微的点了下头。

    “是我们寝室的,十二个人都去了。”王军承认了,他知道教练不会难为这些队友。

    “连窝端了?真行!先回去吧,通知你们寝室所有人,放学后在寝室等我,开会!”何教练的语气平和了许多。

    深冬的台河冷风刺骨,漫天飞舞的雪花把市里通往煤矿的公路盖的严严实实。小清冒着严寒,努力的把握着摩托车的平衡,艰难的行进在公路上。身后,耿三伸出双手捂住小清的帽耳朵,为他取暖。近两个月,两个人已经十几次跑公安局了,果兴军的案子一直没有着落。这次又是无果而终,小清的舅舅为这事已经找到了法院,情况仍然不容乐观,两个人忧心忡忡的回到了煤矿。

    耿三和小清刚刚走进食堂,还没来得及脱掉身上的军大衣,就被闯进来的一群陌生人围在了屋中。

    “小子,欠归拢了是吧?”一个膀阔腰圆的家伙腆着大肚子,摇摇晃晃的走近了两个人。

    是二强子,台河界面上的头排人物。

    小清用身子挡住了耿三,客气的招呼着二强子:“二哥啊!找我吗?”

    “别他妈的装b好不好?知道今天为啥找你不?”二强子边说边走近小清。

    没等小清回话,二强子突然一个通天炮将小清打翻在地。

    “干你妈的,老子跟你们拼了!”耿三回手操起凳子砸向二强子。这一举动令二强子以及他身边所有的兄弟都出乎意料,因为,在台河界面尚未遇到过敢和二强子动手的人。

    只听“咣”的一声,二强子大脑袋晃了又晃,“咕咚”一声坐在了地上。

    缓过神来的二强子兄弟忽的将耿三和小清围在当中一顿拳打脚踢棒砸刀砍,两个人瞬间丧失抵抗,栽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小莲早已跑进了矿领导办公室,并拨通了派出所电话。

    矿长彭朝带着十几个矿工冲进了食堂与二强子的人混战在一起。

    矿工越聚越多,参战人越来越多。

    二强子十几个人被打的鼻青脸肿,纷纷逃出大门,登上东风141卡车,逃离了煤矿。

    三所的警车与二强子的卡车相遇在路口,警车没有停下,调转车头回去了。

    监狱里的早晨是看不到阳光的,昏暗的牢房里老犯儿们整齐的坐在床上等着开饭。

    “小二,去看着点外边的动静。”大鬼子瘦老头命令小个子去看门,回身对果兴军说:“哎,新来的兄弟,过来比划比划?”口气轻和中带着傲慢。

    果兴军根本没把这个小老头儿放在眼里,尽管上次差点掐死这老头是偷袭,那也确定了老头是自己手下败将的地位,傲慢地应了一声站在了他面前。

    “动手吧,小子,那天你差点掐死我,是因为我被你捂在了被子里,放不开手脚,今天咱们好好比划比划。”小老头儿说着,身子向后腿了一步。

    果兴军没心思和他废话,窜过来迎面就是一记重拳。

    然而,那老头儿只一个转身,果兴军不仅仅扑了个空,而且还重重的被摔在了地上。

    小老头儿身法敏捷,像一只猴子,贴着果兴军的身子前后移动,每一次近身都会发出非同寻常的巧劲将他一次次的摔倒。

    终于,果兴军老老实实的躺在地上不再站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闭上眼睛静静的享受着疲惫后的安逸。一场毫无悬念的争斗结束了,只几分钟的时间,果兴军被摔了十几个跟头。

    “25号,出来提审。”

    果兴军终于等到了提审的时候。

    提审后的果兴军被扔进了一个单人的牢房,清净下来的果兴军更加忧伤与苦闷。

    第二天中午,他的号里有了新成员,就是那个差点摔死他的瘦老头。

    “爷们儿,咋进来的?”瘦老头率先忍不住寂寞与果兴军交谈起来。

    无巧不成书,这瘦老头儿竟是果兴军的同乡,他家与果兴军家相隔不到五十里路。意外的相遇让两个人的心一下子贴到了一起,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挚交。

    瘦老头儿叫孙长秋,活了半辈子没种过地,没结过婚,靠偷盗生活。在家乡他是个有名的大善人,扶老携幼,好交好为。没人知道他在外边做什么,只知道他回到家乡的时候出手大方,是个有钱人。

    老头儿是个老退伍兵,在部队给师长当过警卫员,一身的好功夫。后来犯了错误,专业回到地方。

    从此,果兴军每天起早贪晚的跟老头儿学功夫,这里名副其实的成了他的武校。

    一个晴朗的早晨,十几名荷枪实弹的特警押着几十名“老犯”走进了宏观煤矿的矿区,他们是来义务劳动的,宏观煤矿和北山监狱是关系单位,煤矿经常为监狱提供生活所需,也经常给监狱里的犯人提供劳动改造的场所。

    果兴军以前跟小清来过这里,知道小清父亲就葬在西山坡。走进煤矿大院,果兴军不自觉的向西山坡望了一眼。

    无巧不成书,小清就站在坟前。

    小清努力的在犯人里寻找果兴军的影子,只是,这些犯人穿着统一的服装,远距离无法从当中找出果兴军,他也无法确认果兴军是否就在其中,所以他不敢有任何异常表现,因为,那几台卡车旁的人在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稍不留意就会丢掉性命。

    果兴军看见了小清,内心一阵剧烈的颤动,立刻脱下上衣举过头顶晃动起来。

    小清不能确定摇晃衣服的人就是果兴军,但,必须赌一次。

    他猛地站起身大声喊道:“记住来时的路,早晚有用途!记住来时的路,早晚有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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