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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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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雨冲刷着万灵山谷地的一切,而万灵山上山溪水势愈发如龙,几条汇流,便在谷地形成了一条河流,此刻,这条河越来越宽,水流湍急,奔赴向海边。刀牙狼甩了几次头,抖落了头上的布包,它的双眼暴突,即便在雨水的冲刷之下,任然可以看到眼角汩汩流出的血。即便强大如刀牙狼的兽类也有其弱点,虽说它背皮粗糙坚厚,牙齿锐利非凡,颚部咬力惊人,爪子粗壮,但是眼睛是没有毛发覆盖,脆弱无比,而它的关节似乎活动范围也有限,无论爪子怎么努力,都难以够不到骑在它头上的沈君贤。暴怒的刀牙狼不断的蹬起后爪,想要将沈君贤从背上抖下来,上下翻飞了十几次,横冲直跃,左突右撞。沈君贤牢牢抓住刀牙狼的脖颈灰黑的毛发,努力保持着平衡,时不时趁着刀牙狼抬头的间隙砸它眼睛。这样僵持着,已经远离了刚开始遭遇的林区,进入了谷地平原。谷地平原的草地此刻已经变成沼地,刀牙狼的爪子踩在上面都浅浅的陷入其中,拔出的时候则带出大片的泥巴。沈君贤喘个不停,刀牙狼此刻也是如此,但无论如何,沈君贤将葬身狼口这件事似乎已成为既定的事实。刀牙狼的步伐凌乱,胡乱蹦腾。沈君贤的手指拽得通红,松开又立马抓紧,体力的流失让他只能尽力贴紧狼背,光着的上身,让他没了因为衣服而被狼爪勾下的后顾之忧。刀牙狼不再爱惜它的毛皮,四爪伏地反向一滚。这一滚,让沈君贤眼睛一黑,他差点就脱手了。刀牙狼浑身都是泥巴,伴着青草,已经没有了猎手的风范,颇为狼狈。沈君贤则如同被巨石碾过,周身剧痛,他松开了紧抓的手,调整了一下,立马又牢牢抓住刀牙狼的脖颈毛发。刀牙狼啸叫一声再次翻滚。又一次被碾过的沈君贤浑身如同炸裂一般,不知断了多少根骨头,他的手指也没劲了,松开了。刀牙狼后腿猛的一蹬,沈君贤钳在刀牙狼脖子上的腿也松开了,沈君贤高高飞起。

    “这次,真的完蛋了。”沈君贤心里叨念着。啪的一声,沈君贤摔到了泥里,一动不动。靠着残存的视力,刀牙狼低趴身姿,向着沈君贤走去,它喉头间发出咕隆隆的声音,昭示着兽性的渴望。不知是哗啦啦的流水声,还是拍打在沈君贤脸上的雨水叫醒了昏迷了一瞬的他。此刻的沈君贤掉在了河水边,他的右手正泡在河里,就像水草摆动着。他积蓄全身的力气,翻了个身趴在地上,睁开眼睛等待着什么。刀牙狼的涎水顺着它的狼牙流在沈君贤的背上,发出啪嗒嗒的声音。它蹲坐在地上,看着这如苍蝇肉虫一般的猎物,似乎不急着开餐。它觉得愤怒,这个爬虫一般的人类居然给它带来了这么大的伤害和挫败感,它生出一股暴虐的狂性,它要报复,它要玩弄它的猎物,它知道他的猎物此刻并没有死透。

    刀牙狼伸出右爪,高高扬起,侧向一记挥扫。沈君贤又一次飞离地面,他的背上三道血梗立马突显,碎肉喷洒到周围的青草上一阵摇摆。最长的那道伤口从脖子顺着背勾划到了腰勾,沈君贤的伤口跟最初刀牙狼留在那棵大树上的一模一样。刀牙狼舔舐着粘着血肉的爪子,蹬起后腿,站立起来。沈君贤扑通一声摔进了河里,又一次昏了过去,随着河水漂流着,河水染成了淡粉色。不一会儿,沈君贤猛呛了一口水,翻腾在水面,看到了在岸边信步跟着的刀牙狼。刀牙狼似乎不急着吃掉它的猎物,并没有下水叼起沈君贤。大雨瓢泼,万灵山生机隐现,雨中似乎还有巨鸟盘旋在天际,妄图共享一场盛宴,不远处的矮山传来未知的兽鸣,为刀牙狼呐喊助威,雨水让树木舒展开,翠绿一片,谷地的草似乎已经比刚来时候更高了。

    河水越来越急,水中还有不少暗石明坡,沈君贤在石头上磕撞了好几次,他努力让头浮出水面注意刀牙狼的动向。又一条支流汇入沈君贤所在河水,渐渐的,河越来越宽也越来越深了。刀牙狼的智慧告诉它再不动手,这到口的猎物可能就不属于它了,刀牙狼一只爪子探入河水。支流带来了不少浮木,沈君贤用仅能活动的右手抱住一根,帮助他省下气力。刀牙狼的爪淹没了一小半,它正在渡水,激流对它没什么影响,在水里亦能稳稳的前行。水流越来越急,刀牙狼并没有缩短它与猎物的距离。沈君贤换了一根更粗的圆木抓着,圆木的浮力让他在水里漂的更快。刀牙狼开始奔跑起来,四爪并用,激起大滩水花。这奔流的河水让原本横渡的刀牙狼变成顺流追猎的姿态,距离开始缩短。沈君贤在一处坡石处停住了,等着刀牙狼,他放掉了抱住的圆木,似乎已经认命等死了。背靠坡石,沈三正面盯着刀牙狼,周围的水已经变成了粉色的,血在水里扩散,刀牙狼舔了一口粉色的河水,品尝着它猎物的味道。天际乌云密布,已经暗无天光,而刀牙狼离沈三只有短短十步之遥,它停下步子,咧嘴龇牙,弓背蓄力以求一击必杀。微风吹来一阵水雾,把沈三罩了进去。刀牙狼仰头高啸,猛的一跃,张开血盆大口,那狼舌上竟然长满了倒刺,那巨狼的身影仿佛将世界都盖住了。就在这时,沈君贤泡在河水里的手动了,他的右臂夹抱起藏在水里的长木,这根木头上长满了尖刺,是常见的铁刺木。坚硬的铁刺木将沈三的手和胸肋扎的都是洞,血液不断从密密麻麻的伤口流出,染红了河水。他利用河水的浮力用右手奋力举起铁刺木,将一端顶在背后的巨石上,浑身的剧痛已经让他的脑子麻木了。刀牙狼残存的微弱视力也看清了它所面对的事物,只此一瞬面露恐惧。沈君贤全力稳住铁刺木,对准即将到来的如同深渊般的兽口。轰的一声,巨大的冲击掀起一阵水花,将巨石推翻,铁刺木也在这冲击力之下折断了。沈君贤最后的力气已然用完,闭上眼睛昏睡过去。

    沈君贤醒来之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雨也停了。他早已顺着河水,漂到了河流下游。周遭的景色似乎依旧是万灵山不远处,他被河道窄口的浮木截住了。体力已经恢复了不少,他抓住能抓住的一切,往河边游去。左手不能动弹了,他就用右手抓水草抓岸边的灌木,将自己拉上岸。岸上的草都开了花,淡粉色的花朵瑰丽无比,让人又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微风抚过,一阵摇摆,就像为刚刚的恶斗献上礼赞。沈三又休息了一会儿,努力的站了起来,跛着脚,缓缓的移动着,他顺着河流回走,想去确认那头刀牙狼已经死亡。踩着湿润的青草,他嗅到了一片香甜的味道,是花香。花朵之上漂浮的点点绿光,是采摘花蜜的萤光虫。雾气散开了,整片谷地都是星星点点的光芒,那情景就像是天上的星星落在了地面上。沈君贤扶着一颗树,喘了一口气,继续前行。不知多久,正在河道转折处,那头刀牙狼的匍匐在水里,一动也不动。沈三看到这情形,心里彻底放松了,他找了一棵大树靠着坐下。

    “要是再来一头,我就死定了。”沈君贤轻声说着,但也没有摆出防备的神情,他太累了。

    河道对面的树林里,出现了几十个火把。稀稀疏疏的声音传来,沈君贤知道自己得救了。火把的之下,可辨认的是渔民石春雷,也就是石头爹,石头正骑在他背上,还有沈老农,跟沈家大哥,所有人的面色都无比焦急。其余的火把全都是村里的猎户,有拿着弩箭的,有拿着弓的,还有拿大刀的。走在前面的还有一个没有打火把的跟其他人都不一样,无论是气势还是装备。他是真真的猎人,沈三一眼就看出来了。

    “我在这——”沈三用全身的力量在喊,仿佛在向世界宣告,他赢了。

    沈老大立马渡河,向沈三跑了过来,而沈老农则是一脸的惊喜。其他打火把的人则是先看到了那头刀牙狼,吓到不敢动弹。直到那个全副武装的猎人告诉他们巨狼已死才从河道稍窄处淌过河。

    “三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石头笑了出来,眼睛眯成了一道缝。

    “真是命大呀。”而其他围过来的村名则不住的说道。

    “你还能自己走吗?”沈老大关切的说道,没说完却又已经准备背起沈三了。

    “大哥,我骨头可能断了。”然后沈三转过背顺便将背上的伤口露出来,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凉气,立马有人去折树枝,做了一个简单的担架,沈三了趴上去,两个猎户把武器背在身上,然后轻轻的抬起他,生怕触动了伤口。

    夜色浓重,村民全部都开始返程了。沈三趴在担架上沉睡过去……只有那个猎人还留在这正仔细的检查周遭的一切,包括刀牙狼的尸体。过了许久,他摘下了头盔,惊叹道:“勇而无畏,智而坚毅!”

    “的确如此。你帮他把那刀牙狼尸体带回去吧。”空气一阵激荡,一个浑身裹在兜帽法袍的人兀然出现,紫色的眸子冷静审视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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