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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在身后
一个脱口秀节目里,主持人说了他的生活经验,大致是,家里有姐妹两个,就会处于竞争和攀比的状态,往往是姐姐更胜一筹。
主持人还用某国早期的一位总统的夫人做例子,总统夫人有个妹妹,妹妹一直在和姐姐作比较,却始终没能达到姐姐的高度。
姐姐嫁总统,妹妹就找了位贵族,也可能是王族,王族有名无实,于是又搭上有权有势的富豪。富豪只和她好,却并不娶她。
总统意外身故,姐姐新寡,富豪立刻把妹妹甩了将姐姐娶进门,理由很简单,富豪说,什么女人都交往过,唯独总统夫人。
如果这是真的,那也只能是特例,或者只能代表一小部分人。
这样的特例我身边也有。
姐姐因为学业的原因,没有和弟弟妹妹们随父母迁往更好的城市。姐姐按着她自己的想法奋斗,结果是好的。嫁了当地有前途的科员,丈夫一路高升,在当地算是头面人物。
妻以夫贵,本来就要强的姐姐把单位家庭都打理的井井有条,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两口子膝下儿女双全。
这样的生活可以算是完美了,但当事人不这样想。
早早离开了父母的庇护,让她的心灵有些扭曲了,总是隔空关注着父母和弟妹们的一举一动。这是我作为旁观者的感受,她妹妹并不觉得。
因为一个是老大,一个是老小,姐妹两个相差十几岁,所以妹妹对姐姐那些充满人生智慧的话语,可说是言听计从。
首先,表现在恋爱上,确切的说,是择偶标准上。
按照传统,高中毕业的女子,应该找大学毕业的男子;大学毕业的女子,要对应研究生毕业的男子;硕士女找博士男,博士女只能做剩斗士。
妹妹按传统,被媒人介绍着见了几个本科学历的,都因为各种原因,没有谈成。
后来,某位媒人给介绍了一位大专毕业的,两人见面,印象不错。
可是这时候,姐姐隔空给妹妹指点了一下:
“你都见了那么多本科毕业生了,大家都知道,怎么能降低标准呢?”
于是妹妹和媒人表态,这个不行!
继续相亲,还不如前几个,不是太呆板,就是要闯荡,小妹妹觉得不是无趣,就是太没安全感。
这样子拖了一年半载,每次的感受,小妹妹都要和远在千里之外的姐姐如实倾诉。
这个时候的大姐是有耐心的,全心全意的用自己的爱心给小妹妹开解人生。
我估计妹妹的价值观就是在这个阶段从轻盈变得沉重的。
在见过了一个排的候选人之后,姐姐从遥远的县城送来消息,给她介绍了一位相貌学历和家世都接近完美匹配的候选人。
年龄大小妹妹一岁,身高高于小妹妹十几公分,学历直接达到研究生级别。
我记得一九九二年,宝岛十大偶像揭晓,刘德华票选第一,他站在钻石舞台上表演,台下的女生山呼海啸般的和他互动,说:
“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体重不是压力,男女没有关系。”
台上的刘天王一只手搭在耳边,听完后笑得好开心,那时大家都很年轻,真是岁月静好的样子。
粉丝喜欢偶像,当然所有条件都不是问题,只要她们有一颗爱偶像的心就够啦。
谈婚论嫁可不行,年龄不能相差太大,更不能有反向差。男子比女子大二十岁虽然有些那个啥,但是还可接受。可是如果女子哪怕是比男子大两岁,我的天呐,是万万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我说的是那个时期。
身高的理由同上,体重的理由同上,至于最后一句,不在此处谈论范围之内。
既然是亲姐姐亲自介绍,小妹妹在心里已经认可三分了。
最最关键的,这个男子是他们的同乡,家乡人!上学的城市又是和小妹妹同一座城市,而且,姐姐和这个男子的父亲是一个单位的同事。
这样从起点到终点都交织在一起的缘分,真真的是难得呀。
我觉得,小妹妹在那一刻会不会有一种“终于等到你”的庆幸。
总之,两个人在同一个地方出生,聊起天来,普通话说累了,还可以说说乡音。现在又在千里之外的同一座城市生活,家人们在工作上有交集,年貌学历都契合……在这样千年难遇之条件登对的加持下,她们很快就敲定了婚期。
最初的相处应该是幸福和甜蜜的,我还是愿意相信他们之间是有真感情的。
偶尔听到过一些不和谐的声音,比如,女方的父母觉得这个小伙子太没有眼力价,不能讨长辈欢喜。
我问,这话从何说起?
小妹妹举了个例子。
两人吃饭,她大手大脚,杯杯盘盘摆满了桌子,而他总是默默的把她吃剩下的打扫干净。
嗯?这叫没眼力价?这是个务实又节俭的人。
“我妈说,别人会看不起他的。”
新婚旅游,两人尽兴而去败兴而归。小妹妹说,他不会呵护冷暖。
哦,这是个木讷的人。
“照片也拍得不好。”
哦,下次带个三脚架,设定相机自拍功能就好啦。
再后来三年,男子工作没有什么起色,他的同学在大公司做了几年后自己开公司,叫他过去干,他同意了。
她不同意,为什么呢?
“都是同学,人家可以自己开公司,你怎么不行?”
开始的时候,他的薪水应该是高的吧,大约是她的三倍。她从没有提过,但是从脸上可以看出来。
后来,再后来,再再后来,他的薪水还是那么多,但是,她的工资越长越高了。
更糟糕的是,全社会的工资都在涨。
当他们终于交了首付有了自己的百平米小屋了,按照计划,该生娃了。
生娃不是吃饭,想吃就吃,在经过了诚心诚意的孕前辅导,营养配给,以及一系列的健身、最佳受孕日期等等等等的科学运作以后,新生命的迹象完全没有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
标准降低,不求星座月份,还是没有动静。
标准再降低,不求吉祥年份。
那个部位还是空空如也。
在注意力完全被造人大计有效吸引的这一时期,两人好像没有传出什么不和谐的声音。
新生命遥遥无期,单位组织旅游,本着换换心情的想法,在异地他乡却被告知:有了!
高兴,欢喜。
算好了孩子出生的年份,那个属相的**从此就是餐桌上的禁忌。可惜,孩子不是属龙的,也不是属鼠、属虎、属蛇、属马、属猴的。孩子属羊。
她家的餐桌上还可以有酱牛肉,可以有炖牛腩。但是涮羊肉是不行的,火锅只能吃涮肥牛,羊蝎子羊杂碎通通不行。
我真替她庆幸,万幸万幸,孩子没有属猪。红烧肉可以有,猪排可以有,非羊肉的一切小笼包都可以有。
时下流行的相亲标准,压轴否决项,也可以说是一票否决项:女孩子属羊!
我试探的和她说起这事,她说:
“知道。”
我想这大概是她最深恶痛绝的一个社会潜规则了吧,因为她精心期盼来的,是个女孩!
我不知道她那个大姐当初听到妹妹生了个女孩后,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据她后来的表现看,这位大姐肯定是心里舒坦了一下,因为她第一胎生了个男娃。
我想,她们姐妹俩,姐姐攀比的成分要更大一些。反正孩子的爷爷听到生了个孙女,立刻电话追过来,要他的儿子找医生好好问问,让医院仔细核查一下是不是哪个环节搞错了。因为这位爷爷说,在家里算过的,这一胎是个孙子。
老实巴交的男人居然真的去问了,千不该万不该,他还把这件事跟小妹妹说了。
结果可想而知,引爆了积怨已久的导火索,从此小妹妹和男方的家人就势不两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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