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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般若踌躇之时，空中闪过一只翅羽闪着银光的鸟雀。若是不仔细看，这鸟看着与普通的鸟类无异，况且林中时常会有各种道不出名字的鸟雀飞过。只是与它们相比，它会忍不住让人多看上几眼，如狐妖的媚术一般。
般若和师兄们闲聊时就听他们讲过许多关于神鬼妖狐之事，而这其中最让他听得入迷的就是关于狐妖的了。
并非所有的狐狸在修炼之后都会成妖，这是最低的造化。稍好一些的，再修炼个几百年、几千年，吸取了某种灵气，可能成为狐狸精。若是直接被得道高人指点，被赠与法器，搞不好就会成为狐仙。
神游太虚之余，般若又望了望方才在空中掠过的鸟雀，发现它意外地停栖在了头顶的那片郁郁葱葱的树冠上。阳光直射下来，穿过叶片之间缝隙所形成的金色光斑与这鸟雀身上的银光交相辉映，如仙光一般。
更出乎般若意料的是，那鸟儿居然幻化成了人形，蜷着双腿坐在了一根稍有些结实粗壮的枝干上面，低着头看着树下的这两个人。
四目相对之时，般若竟有些腼腆，双颊泛起了绯红的颜色，如近黄昏之时远方的天空，凌云浮光，苍朗浴火。毕竟般若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在太虚之谷中的，只有出来做任务时才会见到女子，而与他年纪相仿的女子更是少见。
那女子的嘴唇轻而薄，甚至略有些透明的质感，宛如她的原形，会发出令人陶醉的银光。眼睛虽不大，但是却无比有神，而睫毛的浓密程度完全可以和他的师弟川穹相媲美。鼻梁算不上挺直，但鼻尖却很翘。头发呈多个细碎的小辫子扎在一起的样式，随着脑袋的晃动，那些小辫子也会随之轻盈快活地甩动起来。
般若分明知道这女子要么是妖精，要么是仙神，总之不是人就是了，但内心的悸动却难以控制。像他这般年纪的少年，正是情窦初开的。
“嘿，我说你们两个，一个呆子，一个傻子，站在下面一动不动的，干嘛呢？”那女子一边从树上摘下一片树叶在手里挥动着，一边冲着般若问道。
般若寻思，她口中的“呆子”指的应该就是自己了，但是眼下师弟正被幻术所控制，他没有心情与她反驳。
“不……不关你的事。你是谁？”回答的时候，般若并没有直视她。
“我叫拘那罗，如你所见，一只自由自在的鸟”，女子发出了两声悦耳的鸟鸣声，然后纵身从树上敏捷地一跃而下，“你们呢？”
“般若。这个‘傻子’……哦，不是，刚刚你说的这个‘傻子’，是我的师弟川穹。”
“他是你的师弟？这么说来你们是修仙之人了？算了不问这个了，聊点其他的吧——他的脑子是真的有问题吗？”拘那罗指着自己的脑袋说。
“都说了不干你的事了，我可以自己解决。”般若冷冰冰地回答道。
这拘那罗不是一般的聪慧，立马就从般若的话语中听出了端倪。
“你可以自己解决？意思就是说，你的师弟得病了，或者是……中了幻术？怎么样？我猜得应该八九不离十吧！”
般若轻轻地点了点头，答道：嗯。
“来，让我这个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万事通来给他瞧瞧！”
拘那罗绕着身体摇摆着的川穹转了一圈，然后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点在了他左右两眉的鱼腰穴上，片刻的闭目后，她睁开了眼睛，笃定地说：
“不是幻术，是中了马缨丹的毒。”
“在此之前，我和师弟只在前面的客栈喝了几口茶，而且那茶中的毒已经被我识破了，怎么还会中毒呢？”般若一头雾水地问道。
“当然要怪你没有把他照顾好啦，你这个师兄当得可真不称职，连自己的师弟中毒了都不知道。”拘那罗一脸责备的表情说。
般若将脸甩到一边，继续冷冰冰地板着，神态之中的潜台词似乎是这样的——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懂不懂啊？况且我又不会每时每刻都盯着他。罢了，对你这种小妖精很难解释得通。
在般若的眼中，拘那罗就是一个久居山野的小妖精。这也难免，从她的言行谈吐中看不出有任何高雅的气质。
“这毒不难解的，我去找些草药过来，你在这里等着。”
刚说完话，拘那罗一个转身就幻化成了闪着银光的鸟，向远处的树林中飞去。待她衔来了草药，用嘴咬碎后吐到手心中给川穹服下，般若悬着的心这才松快了一些。
“大概需要多久我师弟才可以恢复神智？”
“很快的。我在这草药中施加了自己的法术。你瞧，他这不就好了吗？”拘那罗微笑着说。
川穹停止了刚刚手舞足蹈的动作，变得安分了一些，然后倒在了地上。须臾，他用手揉了揉刚刚睁开的双目，一无所知地问：我刚刚是睡着了？
你中毒了。般若说。
“这林子当中很多地方都生长着马缨丹的果子”，拘那罗说，”眼下这个时节它们还没有完全成熟，所以会带有毒性。一定是你师弟出于好奇才误食了它们。”
“师兄，这位小姐姐又是谁啊？”川穹问。
拘那罗向他再次介绍了一遍自己，又问他们为什么到雾隐山来，接下来又要到何方去，他们是谁的弟子……总之一堆问题，但般若都没有回答他。
“好吧，既然你们不肯告诉我，那我就跟着你们，反正我很闲。中午的时候刚睡醒，在林子里面转悠了没多久就遇到了你们俩，现在正愁没有地方可以玩呢！”
看样子拘那罗要死缠烂打地黏着他们了。
“你不是一只鸟吗？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你睡到晌午才睡醒，作息很不规律哟！”川穹调侃着她说。
拘那罗替自己辩解道：“你才是鸟！人家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神仙！”
“切，分明是一个没有道行的山野小妖。”川穹扮着鬼脸打趣说。
折腾了这么久，太阳愈发接近地平线，看样子应该是酉时了，距离子时只剩下三个时辰了。
“要加快赶路了。”般若心想。
拘那罗化而成鸟，停靠在了川穹瘦削的肩膀上。
收集起清晨时山间的浓雾，将其抽丝剥茧，然后纺织成轻盈又顺滑的丝锦，将宇宙之间最美好的颜色渲染其上，这大概就是远处晚霞的样子。它是如此的优美，以至于让人迷恋。
然而夜幕四合的之时，那晚霞不过是指间的流沙。
般若希望，眼前的美好可以被定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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