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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花灯不感兴趣。”南虞直接拒绝,“还是付你酬劳好了,你开个价。”
阮宫翎:“……。”
他倾身往前,指着自己容色艳绝的一张脸,“我如此无价之宝一般的美色,你确定能出得起银子?”
南虞斜横他一眼,见他今儿身上是一袭牡丹花暗影镶边的斜襟衣袍,墨发以玉环冠束,一张脸白净无暇,鼻梁高挺,丹唇水漾眸,倒真真儿是个绝色美人。
只是这美人檀口所出的话,却是让她不由得就要起恶寒。
她不过是开价要请他当一阵子保镖。
他却拿美色来说事,似乎她要买他去做什么一样……。
不过他这人向来就胡言乱语,她早该习惯才是。
“罢了,跟你个疯子有什么好计较的,走吧。”南虞很是无奈,“那花灯有什么好看的?”
她早已不是小姑娘了。
重活一世,阿爹和阿弟都需要她照料看顾,南家也要她抗起来,肩头上的责任重得很,这些东西离她早就遥远。
阮宫翎摇头失笑,“你也才十几岁,别人家的姑娘都爱凑热闹看,怎么你就瞧不上?”
南虞默然,那些都是家里父母长辈双亲健在,族里又能给依靠的姑娘家,她南家这样子的状况,怎敢放纵自己。
她在上一辈子,在嫁入沈家的时候,就把年少无知的快乐无忧日子过到了尽头,毫无过渡,直接就一下子被迫断掉。
其实,她那时,也不过十七岁。
她情绪不由得就有些低落起来,随着阮宫翎走在大街上,也是心不在焉。
阮宫翎意识到她情绪低落,想方设法逗她高兴之余,心里便是后悔了。
她从那沈家脱离出来,原本就是因为被那沈家长子伤了心。
现今,她既无那个心一定要与萧珩在一块,他又何必非要她看到萧珩与别的女人相会,惹她不痛快。
“当真不想看花灯?不然我们回去了?”他侧身打量着她神色,见她正神思恍惚的盯着街边某个灯台上的一紫色小灯看。
那小灯由紫绫纱所制,仿照那并蒂双生紫花形状,两朵花并在一块,各一花心里都烛光摇曳,小巧而精致。
“是并蒂长情紫……。”南虞喃声道:“一朵花里的烛火灭了,另一朵里的会不会也跟着灭?”
阮宫翎却也知道并蒂长情紫花语的含义,闻言就笑起来,“殿下您想太多了,这又不是真花。”
南虞:“……我买来拿回去看看。”
她也说不清自己怎么突然就执拗着想要这么一盏灯了。
许是,她心头潜隐下来的愿望便是如此。
她终究是个俗人罢了。
内心深处也盼着能有这么一份相依相灭的挚烈感情,有个人永远不会放手于她,至死也不会。
阮宫翎正不知如何哄她高兴,一听她有想要的东西,岂还会让她掏银子。
他直接过去就与小商贩扔上一银绽,让不用找了,挑起花灯的手柄,就回身递给了她。
见她不接,要从袖里拿荷包付他银子,他笑得艳光四射,“得了,就咱们的交情,谈银子伤感情,就当我借你南家船只出海,提前支付的一些船资好了。”
南虞被他这么一逗,忍俊不禁,也就不客气地接过了花灯,笑道:“才说谈银子伤感情,后头就说支付船资,合着这‘船资’就与银子无关一样。”
“那是。”阮宫翎傲娇不已,“我真正付给你的船资,乃是我的美色。”
“南虞。”二人正说说笑笑间,忽闻一声娇呼传来。
南虞回头一看,笑意便凝在了脸上,却是林氏的那个侄女,林沐媛。
更让她敛尽笑意的,便是那站在林沐媛身旁的沈清霖。
此二人,女的一袭桃粉衣裙,身形秀美,容颜娇媚异丽;男的一袭白衣袍,清俊挺拔颜如玉,站在一起,倒是极为登对的样子。
是了,今儿上元节,定完亲的公子姑娘相会,再是正常不过了。
他们因着上次在南家祖宅,在她的那个厢房里发生了厮混偷欢之事,现今想必也议好了亲吧。
南虞想着不免又觉着有些好笑,真想看看沈家宅院里,苏氏独守空闺的脸色会如何。
“林姑娘。”她与林沐媛点头,“真巧呢。”
“是呀。”林沐媛脸上有着一抹羞涩,又带着几分示威与骄傲,“谦之说要陪我来赏花灯,我便出来与他一起走走。”
谦之在南家祖宅那里,还亲口说过一心想要接南虞这个女人回沈家,在这里,她势必要压回她一筹。
好让她知道,在谦之那里,她也不过如此罢了。
她说着就望得一眼南虞身边站着的美貌男子,诧异,“这位是阮大家?”
她心下顿时得意,就南虞这么低贱的商女身份,也就配与这种戏子来往了。
就算阮大家再盛名在外,天下人再是捧他的戏,也不过是个娱乐大众的戏子罢了。
南虞看她神色便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却丝毫不会在意,林沐媛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个无关之人,随意她如何看待。
“是啊,是阮大家。”她落落大方,笑道:“这便不打扰你们了,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便与阮宫翎要与他们擦身而过。
“南虞。”沈清霖见她就这么要走,脸色阴沉得可怕,叫住了她。
自见到那个长得美艳不可方物的男人送她紫绫灯,她接过来露出笑意开始,他心底便源源不断地有酸意涌起。
从前,她眼里心里都是他,每当见到他出现,便是那欣喜神色。
现在她连多余的一眼都不会瞧他,冷淡得如同他不过是个死物。
这个女人,心真是狠绝,感情说断就能断!
他与她和离不过才几个月,她就自甘堕落,要与个戏子混一块了吗!
陛下降旨,他近来已承袭了候爷的位置,他堂堂的候爷,竟是被这么个女人憎恶与嫌弃,宁愿选择个戏子,也不要他。
“沈候爷。”京中的颁发令一般都会广告于天下,沈清霖由世子变成了沈府候爷,她自然也知得。
她冷然纠正他,“你向来自诩知书识仪,乃那清高谦谦君子,却对我全名称呼,未免也太过无教养。”
沈清霖气得脸色铁青,不知何时开始,他面对所有仰慕他的女人,虽也喜爱,但却偏生少了那征服感。
在南虞这个女人这里,许是一再受挫,他心头就忘不掉她。
只一心想着哪天他位高权重了,必得再纳她入府。
势必让她对他服心贴意,像以前一样,眼里心里就只装着他一个人。
现今,她身边却有了别的男人,还是个戏子……。
他心口窝着怒火,实在是忍不下,抬手就狠狠捉住了她手腕。
阮宫翎之所以没能及时阻止,是因为他感觉到了浓烈的肃杀之气。
他临时分神于四周,只见侧面客栈二层之上的某个窗前,金尊玉贵的萧珩正负手而立,冷寒着一张脸望向这里,深邃眸底已酝酿起了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