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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虞不敢妄动,怕惹起他火气,招致他难受。
再加上他这忙了许久,好不容易歇下,她也想让他好好休息一阵。
是以,她轻应得一声便乖顺窝在他怀里,与他一起渐渐遁入梦乡里去。
辰时醒来,一如既往的,床榻一侧早凉,他已不在她身边了。
这样的日子维持了将近一个多月,直至千秋宴的到来,萧珩似乎才稍空闲了些,应宫里皇帝之邀,准备着参宴事宜。
大兴皇朝的千秋宴,素来都是举行在皇家园林,旨在祝祷国强鼎盛,庆千秋万代不衰。
京城里但凡祖上为大兴皇朝献过汗马功劳的人家,都能参与进来。
在出发去皇家园林之前,宫里的皇太后却与皇帝起了极大的争执。
慈宁宫里已摔烂一地的瓷器,分不清是茶壶还是花瓶,凌乱而狰狞,显得氛围越发逼仄迫人。
“我早就同你说过,莫要跟萧珩过不去!你是嫌这皇位坐得太舒坦了,还是嫌命长了?!”
皇太后恼怒的声音斥责而起,皇帝却是目眦欲裂,一脚就将地上的烂瓷瓶踹飞。
“朕是真龙天子,是这大兴皇朝的皇帝,即使你是皇太后,口出诅咒天子短命的狂言,大概萧氏的列祖列宗也不会放过你!”
皇太后却是怒极而笑,“萧氏的列祖列宗?且不说祖宗,就说你父皇,若得知你对守护着大兴皇朝国门的萧昭阳下了阴手,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你!”
“更别说你还要对他的皇长孙萧珩赶尽杀绝,甚至连他手下培养出来的兵将也要坑杀,你还有何脸面提萧氏祖宗?!”
“你不知道那北狄军随时进犯,没了萧珩带出来的人,这国将不国?”
皇太后嘴边笑意渐冷,“好,你若有能耐,能将萧珩等人一举歼灭也行!可现今呢?”
“不仅未能歼灭,还让他心生反意,麾下将领受他指令,将北狄军打退不说,还重建了军队,驻扎在了蜀地!”
“你可知这军队原本已隶属于皇家,他从云中城归京,也已交出了兵权,只要你不打压他云中王府,一辈子这些勇猛的将士都受你驱使,可你有阳光大道不走,非得逼他编外建军,再不受皇家制肘!以后他想反你,随时轻易之事!”
“太后你可是犯糊涂了?!他所谓的交出兵权,那些人可曾有一天认朕为主?在他们心里,唯有萧珩是他们的主子,你以为朕是傻了,才会任由他培养出来的人占在兵营里,威胁着朕的皇权!”
皇帝怒意难平,“此次千秋宴,是对他下手的最好时机,一是当场他既要护住太贵妃,又要护着那个商女,若是中了毒,躁急之下,必会当场毙亡。”
“朕今天就把话搁在这了,皇太后若是要阻止,那就莫要怪朕不孝了!”
“皇帝!”王朝熙气得心口发痛,发颤抬起手指向他,“你以为你上次在宫里给他下毒,他不知得?”
“你可知母后在后头替你平息着后果,让他为着大兴皇朝安定,莫要同你计较?”
“你如果再出手,母后这次就算低声下气求他,也未必能再挽回!你什么时候才能懂事,让哀家能安心过上一天的好日子?”
“你还敢提上次,若不是你擅作主张给他解药,他早已魂归黄泉,何需等到现今浪费朕诸多精力!”
皇帝狭长的凤眸里阴鸷上浮,语气凉嗖中带着威胁,“母后你竟至今都不知悔改,既是老糊涂了,就安生巸养天年,千秋宴就莫要再参与了。”
王朝熙养这个儿子多年,若这个时候还是看不出来他想干什么,那这岁数也是白活了。
她竟不知得自己养出了这等心毒之人,连她这个多年以来、一心一意护着他的母后,他也起得杀心!
悲哀与难过从心头泛涌而起,将她死死淹没,她竟不知得这一辈子活下来,到底是为的什么。
静伫得好片刻,她嘴边这才蔓延出一丝冰冷笑意,“皇帝莫不是忘了,方才你来哀家这里,可是喝过一杯茶水。”
皇帝阴凉凤目睁大,反应过来后便是踉跄后退得好几步。
他抬手捏住喉咙位置,声音透出丝丝恐慌,“你给朕下了什么毒?”
王朝熙拂袖转身,回至矮几前慢慢盘腿而坐,摊开案几上的经书准备阅览,语气漫不经心,“你是哀家养大的儿子,又怎会狠心害你性命,充其量就是给你下些控制药物,每个月需要服用哀家给你的一颗解药而已。”
她说着,声气转为冷漠,“当然,你也可不顾孝道将哀家诛杀,只不过,哀家若死,你无解药可服,可就瘫痪成废人一个了。”
皇帝既气且怕,胸膛起伏个不停,上前去俯身一把就将她手里的经书扫落至地,“你这个毒妇,数十年如一日翻阅经书,也养不出半点的菩萨心肠!”
王朝熙却是忍不住扶住案几咯咯笑起来,渐渐的,笑得眼底都隐约起了泪花。
“皇帝啊皇帝,让我说你什么好?我若有那菩萨心肠,手上不沾点血腥,这皇位还轮得到你来坐?”
“你可知我为何要诵经,就是为着扶你这个蠢货上位,我曾经才不得不犯了不可饶恕的罪孽,需要日日诵经来清洗自己的罪魂。”
皇帝闻言心慌发怵,也不知道是愧还是怕,一连后退得好多步,脚踩在那些碎瓷之上,瑟瑟作响也不觉痛。
“……朕,朕先行告退。”他话罢,似乎不敢再多留片刻,匆匆夺门而出。
皇帝走了不多会,掌事女官明慧轻手轻脚进来,至案几跟前跪得下去。
方才她在外头,母子二人之间你死我活的激烈争执,她都听到了。
她压着心头的慌乱,捡起脚边的经书,双手奉与皇太后,“娘娘,这如何是好,皇上对您起了不驯之心,可您并没在他茶水里下有药……。”
王朝熙嘴边仍有得抹悲伤的笑痕,抬手缓缓接过经书,“你放心就是,就他那样的脑子,又是个天生惜命怕死的,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敢轻易违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