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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举报导师的研究生,抖出来音频和信息截图,上面分明可见导师色胆包天,言语间勒索威胁的意味到了极致,用词露骨无耻,几乎等于在说“陪我睡了才能拿学位”;另一方面,小道消息称该导师的得意门生——七年前新闻界的黑马,陆永隽,论文别人代写,证据在于,陆永隽今晨收到的匿名信。
那封匿名信,内容倒是清晰可见的,一张a4纸,宋体打印,“你的论文是导师写的?”
简简单单一个问句,经过上千万条的转载发酵,成了一个感叹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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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黄翠微从楼梯上走下去时,看道玄关里的陆永隽,虽是一身好紫貂,却抖得跟筛糠一样,毫无贵妇气质,反倒像个落水狗,太难看。
“陈年烂谷子的事情,怎么给挖出来了?”黄翠微抬了抬眼,示意她到沙发上坐。
“我不敢回家了,我家一定被人监视了,那信,我看了一遍就进了碎纸机,我不敢住了……”她握着佣人端上的一杯铁观音,想要开水的温度温暖她。
“出息!”黄翠微乜了她一眼,“树大招风,你又是他的学生,难免牵扯到你,说不定就是有人恶作剧给你写的信,想搞个大新闻。”
“他怎么拍得这么清晰?”她一张脸毫无人色,什么人能那么近地拍她手中的信?
黄翠微双腿交叠,斜在一侧,很是优雅,沉吟了会儿,冷笑一声,“也就你这么慌慌张张的,才吓成这样。我看,那照片,根本不是在你家拍的,是信寄出来之前拍的。”说着抚了抚她的肩。
“嗯?”她抬头,“那就是有预谋地针对我?这不是给我抹黑吗?诽谤我吗?”
诽谤?两人都思索了下,似乎也没有。信上是问句,而最初的消息也是陈述她收到信这个事实,好像也谈不上哪里诽谤了,连个负面的评价都没有。
然而一个传一个,中间不断夹杂各种谣言,半天过去,她用肉/体贿赂导师,换了个硕士学历的事情,似乎坐实。
三人成虎,人言可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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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佳人拿出烤箱里湿润绵软的抹茶芝士蛋糕,又放进冰箱冷藏了半个钟头,这才是个成品。
又在上面撒上厚厚一层抹茶粉,一根竹签在手中,如同画笔,轻挥几下,抹茶粉便分出了层次,看得出来是个竹影稀疏、月明星稀的庭院,倒是和留下湿地的整体风格很相称。
在上面覆上一层透明的糖浆,固定住一幅月影竹林图。
她挑了个黑色方盒子,小心翼翼将蛋糕放进去,又用绸带系了个蝴蝶结,拎着上了汽车。
往城西开的时候,路过老字号东阿堂,等着现做一盒核桃桂圆阿胶。
“把梁从简的地址发给我。”
箫弘安几乎秒回,居然用最简单的符号拼出个奸笑的表情,佳人看着只能摇头,不知说什么好。
等着的空档,她想,还是该提前打个电话的好,不然上门太唐突,手指微微发颤地按下那几个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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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的时候,只觉得疼,却知道没有伤着筋骨,也就不以为意。
谁知医生处理伤口的时候,发现伤口混进了皮衣和衬衫的碎屑,先要先冲洗干净,才能上药包扎,而且比他料想得要深很多,这倒是疼得要命。
医生想给他开点曲/马多回去吃,他自己拒绝了,近几年来,酒都不沾一口,自然不想沾这种影响中枢的止痛片。
包扎完之后,他到家,吃了几片阿司匹林,浑身疲惫,早早睡下。谁知到后半夜,痛感像后知后觉一样,深入骨髓地蔓延。
长夜本就难熬,更别提疼着的长夜。陈佳人,他睡不着就想到了陈佳人,要是她陪着自己,肯定比现在舒服多了。
这么想着,仿佛左胸也有些疼。大概她真的是他的肋骨,她走了,一并抽走他的一根肋骨,所以左胸才那么痛,心痛。
好容易迷迷糊糊入了睡梦,只听到夜里北风吹得紧,呜呜咽咽,到了早上,虽然睡意很沉,仍旧强撑着起床,和王教授的律师见了一面。
他左臂不太能动弹,坐着尤为吃力,但忍着不让对方看出来。
那律师被他凛凛的神色给震住,变得点头哈腰,但面露难色,“我的当事人,不可能认罪,他也没什么动机伤你。”
指节轻点了点桌子,“你的当事人没和你说实话吧,他有很多理由伤我。他不光光前天被我的手下拍下了视频,而且,昨天中午被我撞见强/奸未遂。”挑了挑眉。
那律师显然不知晓这桩丑事,半信半疑地看他。
“我不是忽悠你,你去问问他,左脸青紫的,是怎么回事儿。”他站起身,高高的身量,在那一米七的律师面前,显得很迫人,“据我所知,他的丈人,也是有点能量的,他这门婚事算得上是高攀,孩子刚出生,就做出这有伤风化的恶劣事情,我不信丈人家能饶他,让他好好想想。”
那律师有点乱了分寸,“即使强/奸未遂,那也不能瞎认雇凶伤人的罪名。”
冷笑一声,“要是坐实了强/奸未遂,那他雇凶伤人的动机就愈发可信,你是刑事律师,知道什么样的人在牢里是最不受待见的,烦请详详细细跟你的当事人好好讲讲。”
横竖他的社会地位是毁于一旦了,不同的是,雇凶伤人,大体还可算作他为了不正当的“生意”走了歪路,但强/奸未遂,那可鄙程度就大大上了个台阶,连坐牢,都要被同牢房的人唾弃。
说完这些话,他又开车去了省一住院部,照例陪了爷爷一个钟头。
陪在病床前的婶婶脸色很难看,但病房门口,他的两个保镖往那儿一立,来往谁都不敢造次。
走之前,他把婶婶招呼道到走廊,“叔叔婶婶从小帮我当儿子一样养,恩情深重。”
面对这个将要而立的侄子,不笑的一张脸,她突然觉得惶恐,脑子里反反复复一句早年间算命先生的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全都要报!
左臂很疼,但他仍然自己开车。两个保镖驾驶另一辆suv跟在他的后头。
这么多年,他不改独处的习惯,不喜欢和别人共享这狭小的空间。
回到家,已经筋疲力尽,睡了一个午觉觉,才恢复了点精力。
才半日的功夫,听说王教授已经乖乖认罪,在口供上按了手印,只等整理资料递到法院,再择日宣判。
他嘴角挑了挑。手机震动,是个未知电话,接起来的一瞬,他觉得世界都静了。
她要来看他。
挂了电话,他竭力抑制内心的起伏,然而做不到。
他起床,刮了胡子,只留下青青的胡茬,不似早上那样憔悴。穿了件浅灰的圆领t恤,反正屋子里暖和,左臂包扎得有些厚重,短袖t恤比较方便,一条藏蓝的家居长裤,很闲散地坐在客厅沙发上。
拿过一份日报,囫囵地翻着,从前到后,一字未能看得进去。直到门厅门铃响了几声,他才放下翻得很乱的报纸,站起身,冲大门的方向笑着。
陈佳人一手拎着自己做的蛋糕,另一手是还热着的阿胶,皮包背在右肩,刚踏进门厅玄关,已经看到脸色略微惨白的梁从简,血已经涌上了脸,双颊滚烫。
见她双颊绯红,他轻笑一声,自己也没来由地臊了,走出来,“进来坐。”
“你别忙。”佳人把手里的礼物交给佣人,换了双软底的拖鞋,抢在他往外走之前走到他跟前。“听说你受伤了,来看看。”
他又轻笑,两排皓齿,“皮外伤,没什么。”
佳人想扶着他坐下,双手刚握住他的手臂,想到那视频,自己抱着他的脖颈索吻,像被烫到一样,收回了双手,坐在三人沙发的最右手边。
梁从简顺势坐在右边的单人沙发上,吩咐佣人倒两杯茶来,“呀,这是佳人出品?”
点点头,“抹茶冻芝士蛋糕,没放什么糖。”
清脆一声,仿佛掐了他心头一下,没放什么糖,终于记起他的习惯了。
他端着那杯茶,细细打量她。依旧是脸红着,可能因为特别白皙的缘故,连丝巾下的脖子和锁骨都一并绯红。
他喉结滚动一下,忙低头喝茶,指节将杯耳捏得很紧,紧得自己都疼。
“昨天……”佳人双腿并拢,一条长裙使优美的腿部线条尽现,她带点窘迫地将双手放在膝盖上,“昨天幸亏你帮了我。”没敢抬头,脑中已全然被视频占据,根本抬不起头来。
他抬起手,很想去抚摸她过肩寸许的卷发,是极温顺的梨花卷,但一边被她夹在耳后,显得俏皮。
左臂抬到一半,突来的疼痛牵制住他,他的心也没来由地疼。
曾经,那么亲密的两个人,怎么到了现在的地步?
她绯红的脸颊,明明是为了他,可为什么这么陌生?
谁也没有提当年的事情,甚至她都不认得他。
脑中一片混乱。她还是不来的好,不来时,想念像静静的月光,在他的心间缓缓地淌;她一来,像是熔岩,随时会迸发。他忍得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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