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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没那么简单
当女真人的人头挂在围墙下，被秋日的寒风吹得摇晃的时候，这些草河堡周围女真部落的首领们感觉到了事情绝无这么简单。
杀鸡儆猴？女真头领们面面相觑。
刘大忠把女真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尤其术虎部落的乌鲁，更是刘大忠重点观察的对象。
有能力做到悄无声息击杀包括刘七八在内的数十名老兵的部落，这个术虎部落大有嫌疑。毕竟这个部落丁口足足有两千多人，能够拉出来的壮年男丁超过七百人，是周围女真部落中人口较多的一部。
有时候，实力就是原罪。
对于辽东都司来说，统治这一片野蛮区域，光是依靠武力是行不通的。
以草河堡为例，草河千户所有九百八十户军户，每户出一丁便是九百八十人，就算是极限动员的情况下，也仅仅能够拉出一千多人的壮年男丁，然而这周围的女真部落有多少呢？
光是现在来到草河堡的部落人口超过千人的部落就有十几个，在加上那些人口较少的小部落，光是这方圆三百里范围内，女真人的人口就差不多有十万之多，而整个辽东都司，也女真人至少有百万之众，而大明王朝在这片土地上可以直接指挥控制的军队人数也不会超过两万人。
因此，辽东都司设置之后，大明朝政府便要求当地女真人“内附”，同时为了妥善安置内附的女真人，于洪武十三年在辽东都司下设立了“东宁、南京、海洋、草河、女真”五个千户所，对女真人进行管理。
而所谓的管理，也仅仅是要求当地部落称臣纳贡而已。明朝政府对于辽东的统治基础还是相当薄弱的。
除了术虎部之外，另外一个大部落乌萨扎部却并未派人到场。
刘七八遇袭，草河堡众人最怀疑的，便是这两个颇具实力的部落。如果不是刘七八遇到袭击的地点和这两个部落的位置相聚较远，草河堡早就点齐兵马，前往这两个部落大开杀戒了。
而此番邀这些部落前来，却也不只是让他们看一场砍头而已。
这三十七颗人头仅是杀鸡儆猴，是草河堡这群武夫们想出来的办法，目的是为了震慑，同时也是试探一下女真人的反应。
而从众人的反应看来，术虎部落确实大有嫌疑。
刘大忠战刀入鞘，广场上的尸体也已经被清理，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道和已经发黑的血迹。
“不知刘千户邀我等前来，所为何事！莫非仅仅是让我们看看着几十颗人头么？”
术虎部落头领乌鲁操着生硬的汉话问道。能说汉话的女真人可不多。
刘大忠认真看了乌鲁一眼。这名术虎部落的首领，并没有和一般女真人那样留着鼠尾辫，而是披散这头发，不过这脸庞还是可以看出明显的女真人特征。
“自然不是！今日邀各位头领前来，主要是关于今年朝贡之事宜。”刘大忠说道。
乌鲁显然没有想到刘大忠说的是这事，他犹豫了一下，正要说些什么，不过刘大忠没给他机会，继续说道。
“女真诸部也是吾皇子民，当献上贡品，以尽臣下之礼！”
此话一出，自然引得诸多女真部落议论纷纷，最终还是此处实力最强的术虎部落首领乌鲁问道：“吾等作为大皇帝臣子，自然应尽臣下礼节，只是不知这贡品”
对于女真诸部来说，朝贡并没有什么问题，他们向明廷朝贡，贡品一般都是地方名贵特产，如马匹、貂皮、毛皮、人参、海东青等。而明廷则对朝贡着按照官职大小授于抚赏，贡品给予回赐。
只是这一般是对于明朝授予官职封号的部落而言的，草河堡周围的这些小部落，根本就没有进京朝贡的资格。
“贡品自然是以诸部方物为宜，按照各部丁口多寡，进献貂皮、熊皮、人参。”说着，刘大忠便让女真通译上前，向这些女真首领们传达各部需要负担的贡品多寡。
听完之后，女真首领们阴沉着脸，而刘大忠也并不着急，他整理了一下自己被寒风吹乱的衣领，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眼前的这群人。
如果被人知道刘大忠的所为，一定会震惊他竟敢如此胆大妄为。所谓的朝贡，所谓的贡品，都是刘大忠杜撰出来试探这些女真部落反应的。
也就是说，刘大忠根本就是狐假虎威。
乌鲁脸色也相当难看，根据刘大忠给他的贡品目录，他术虎部落需要进献的贡品实在是多了些，这要是按照这上面的名单，这术虎部落一年冬天都不一定能够猎杀得到如此多的毛皮，尤其是完整的皮货，更是难得。
“刘千户，不知这贡品是草河千户所所指定的，还是辽东都司”
“自然是辽东都司制定的！”刘大忠面不改色的说道。
“不知可否让吾等看看辽东都司下的文书命令，只要看到辽东都司指挥使印，吾等自然尊从！”
这乌鲁表面姿态摆的很低，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一点都不客气，就差直接说明，这所谓朝贡的事情是这草河堡为了压榨周围女真部落而找的借口而已。
“辽东都司指挥使印也是尔等蛮夷可以一观的？不知所谓！”张三斤出声呵斥道。
“没有见到辽东都司的文书手令，我术虎部落决不会缴纳贡品。我们部落的儿郎辛辛苦苦猎来的皮毛，绝不会白白送出去！”乌鲁先是用女真话冲着周围的女真人说了一遍，然后再用汉话说了一遍。
周围的女真部落见有人出头了，也纷纷起哄说道：“没错，不见辽东都司的文书，我们就不缴纳贡品！！！”
“我看是这草河千户想要贪墨了吾等的财货，我们要去大皇帝跟前告御状！！”
“没错，我们去告御状！！”
刘大忠有些头痛的看着这群闹起来的女真人。
即使术虎部落不是袭击刘七八的凶手，这乌鲁也留不得了。至少这短短几句话就可以把所有女真人煽动起来，看来这乌鲁在周围女真部落中威望挺高。
而且刘大忠心中也已经认定，这术虎部和今天没有到来的乌萨扎部，十有**就是谋害刘七八的凶手！
这术虎部有实力，乌鲁此人也是野心之辈。
既然达到了试探的目的，刘大忠便要出言安抚，不然把这群蛮子惹急了，草河堡也不好受。
就在此时，一名军士匆忙跑了过来。
“小千户大人，西门河滩上刚刚发现一具尸体，从体型和面相看来，极有可能是乌萨扎部落首领乌达补！”
刘大忠神色一滞，看了一眼同样震惊的乌鲁。
“走，去看看！”
看来事情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难道有另外一股势力进入了草河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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