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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在白涛的带领下进了内殿，进了殿中，便有不少安远山熟悉的人了。
比方在鹤灵谷见过的听山长老和金蝉夫妇，甚至那个长着牛头，和其他长老格格不入的小钻风。
这十三脉的长老各自坐着，大都是闭目盘膝而坐，脸上无喜无悲。
见安远山进来，那听山长老张开眼，微笑着对安远山点点头。
小钻风也赫然睁开眼，冷冷地瞥了安远山一眼。
待看到小旋风二人时，先是一愣，随后脸色渐渐涨红，他胸脯起伏，浑身的筋肉都虬曲了起来……他似乎是勃然大怒，但又不知道是为什么发怒。
安远山眉头一皱，这小钻风总给他一股古怪的感觉，也不知为何。
最后，小钻风气得直是脸色通红，嘴唇发抖。
他拍桌而起，双目好似带着火一般，怒视着小旋风二人道：“你们两个忘恩负义的狗崽子，连老子教给你们的功法都敢丢？！”
二人听到这声，顿时脖子一缩，脸上露出畏惧之色。
其他长老睁开眼，瞥了小钻风一眼，眼中露出一抹厌恶和鄙夷。
听山长老呵呵一笑，道：“小钻风，修炼本就是溯流而上，精益求精。我传你两个弟子化形功法，是在帮助他们更上一层楼，你何故责怪？”
“关你屁事！老子的弟子需要你教？谁让你擅自传他们功法的？”
小旋风红着眼，仿佛看着自家的儿子进了别家的门，叫人家爹，嫌自己百般不是。
听山长老摇头轻笑，他到了这般岁数，不轻易发脾气。
再者他知道小旋风的性格，从小到大就是这样，又倔又拗，只认自己一套死理，你如何跟他说理也没法。
小旋风显然也清楚他的脾性，咬牙，硬着头皮道：“大王！是俺不对！你要打便打吧！俺绝不吱一声！”
小钻风胸脯起伏，就像被呼呼大风吹得起伏的衣裳，他深吸一口气，嘶哑道：
“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
小旋风不语，只噗通一声跪下！
他用头重重磕地，朱红色的地板都被磕地石渣纷飞，然而他头上却没有一点红印。
小钻风愤声，语气沉重而颤抖，道：“出去见了世面就学野了？不认我这个老子了？若不是你当初求我，老子能传你功法，帮你开启灵智？”
一众人听得一乐，心道你是牛妖，他是马妖，你自称作他老子，那岂不是头上戴了顶帽子？
“笑什么笑？”小钻风双目赤红，环顾四周，道：“有什么可笑的？”
见他如此耍横，一个青色面容的中年男子终于忍不住了，顿时冷哼一声，不冷不热道：
“这可不是小灵山，不是你耍横的地方。”
此人同样金丹后期，名叫蓝祸，同是猫妖得道，正是灵猫洞三位金丹长老之一。
此次见小钻风跟泼皮一般，顿时心中不悦。
心道你把我这当什么地方了？灵猫洞这地方虽算不得大雅之堂，但好歹也是有几分牌面的大殿，你个山窝窝里跑出来的土货能让你进来就不错了，还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撒泼打滚？
然而小钻风不休不饶，又盯着小炫妞道：“你两个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
众人便又朝她望去，像是在看一出好戏。
小炫妞脸色涨红，大窘之极，支支吾吾不能言语。
“说！”
小钻风兀地暴喝！
跪在地上的小旋风忽而抬起头，瓮瓮大声道：“小旋风受得大王传承，当永世不忘，誓死保卫小灵山。”
几个长老听得一脸皱眉，纷纷暗自摇头，心道一窝都是犟人。
……
原来，在很久以前，相传小钻风通灵得道之时获了高人传法，才得以化为人形，乃至修炼到金丹境界。
那功法，便正是如今小灵山仅存的两个传承……或者说根本不能叫传承……因为那只是一篇最普通的化形功法《百兽易境大法》，和一门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用来强身健体的拳法而已。
之后小钻风当上了小灵山长老，更是将那篇化形功法和那套拳法视若珍宝，敝帚自珍，闭门造车，根本不吸收新的知识，更莫说修炼更强的功法了。
起初小灵山刚开时，还有弟子会拜入其中，后来发现这小灵山实在东西太少，无非只是两套破烂功法而已，便再也没有弟子前去拜师。
五十年前，小灵山终于闭山，不再收一徒一客，长老小钻风闭死关，冲击金丹巅峰。
那时有一蛇一马寻到山门，瘦骨嶙峋形貌凄惨，但没想到生出了些许灵智，竟然能寻到小灵山来。
那一日天地大寒，有鹅毛大雪覆盖大厄，万物冰冻，仿佛末日。
小钻风出门扫雪，见一蛇一马虔诚拜在山门前，心生不忍，便道：
“可是求道而来？”
一蛇一马如何懂这些，只想着不受饥寒交迫，只顾着点头。
小钻风摇头道：“小灵山没有道，我只有两门功法，道求不上，勉强活着倒还可以。”
一蛇一马听到活着，像是打了鸡血般，连连点头。
小钻风又道：“小灵山早已闭山，我本不再收徒。但我不忍你们俩活活冻死在我门前，便传你们活命的功法吧。”
“不过。”
他语气凝重：“既入我门下，便是我小灵山弟子！须知尊师重道，不忘初心！我传你二人《百兽易境大法》，希望你们好好珍惜，切莫嫌弃它们！”
一马一蛇连连点头。
小钻风一字一句道：“尔等发誓！”
一蛇一马尚不会说人话，如何发誓？
于是便没命地磕头，磕得头破血流，鲜血打湿了门槛，将一地的白雪融化。
转眼五十载，小钻风仿佛当日那般跪在内殿里砰砰磕着头，然而他如今身子硬朗，体魄强大，金铁都砍不破他的头，区区石板自然不能伤他分毫。
……
安远山抱胸而立，冷眼旁观。
听山长老颇是无语，道：“这人就是这样，让你见笑了。”
也不知他说的是小钻风，还是小钻风和小旋风二人。
蓝祸在一旁看着，脸色愈来愈差，突地冷声道：
“有完没完了？不日便是姥姥千岁寿辰，若是惹得姥姥不开心了，把你们小灵山整个灭了都不够泄愤的！”
小钻风冷哼，似恨铁不成钢般地望了小旋风一眼，唾了一口道：“忘恩负义！我呸！”
说完，他又看了安远山一眼，道：“还有你！你的事我第一个不同意，你趁早给我死了这条心吧！”
说罢，他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小钻风走了，小旋风却还在磕。
安远山淡淡道：“起来。”
小旋风起身，满脸羞愧，怅然若失。
白涛上下打量了他两眼，忽然迎过来，笑眯眯道：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既然遇见了安兄，那便是命里有的造化，小灵山哪里留得住你？”
话里的意思，就是你别太当真，小灵山今后还能不能在都是个问题了，你何必如此较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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