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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周六,阳光是很强烈的,弧光一圈圈发散出去,刺在瞳孔里辣得异常。还好桐庐这个南方县城里每时每刻都捎带一点凉风,驱散了夏的热度。
桐庐一中此刻当然寂凉,没了热情肆意挥洒的蓬勃少年们,始终少了一笔浓墨。而卜芸早早地就和天柯来到了一中录像厅,盯着周一至周二两天的录像来来回回看。
“有什么发现没有?”天柯取下眼镜,明媚的大眼看向卜芸。
“有!”卜芸凝重地说了一声。
“什么?”天柯眼里也带上凝重。
“学校这个安检工作不行啊,袁梦蝶随便就进来了。”卜芸郑重其事地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却忽然感到一股杀气袭来,他转眼一看,那双大大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呃……”卜芸立即转过头去不予理会,可那道目光依旧一刻不离地盯着他,于是他脸红了,又转过头来看着天柯,尴尬道:“我就活跃下气氛,不至于这样看着我吧!”
“你很无聊!”天柯终于收回目光,看向放映着的录像。
“你才无聊好吧,一看就是昨晚没有睡好,萎靡不振的,这件案子……”卜芸喃喃一声,见天柯又看向他,才停止下来。
“你不知道,我想要的是正义,真正的正义,我不会看着罪恶这么嚣张的,绝不会!”卜芸看着眼前女孩唇角再次撅起的倔强的弧度,他的心颤抖了一下。弧光从窗外打在女孩脸上,卜芸终于完全看清了这个女孩的容貌,黑亮的眼珠子里蕴着一摸光,鹅脸好看而细腻,眉梢下弯,略厚的嘴唇始终微抿,她的骨子里透露着决不罢休的倔强,还有上次卜芸见识的狠辣。
“周二晚上1点半过后,我翻出宿舍亲眼在绿化带亭子里见过袁梦蝶,然后在她走后捡到了那枚带血的发卡。袁梦蝶还有一个双胞胎姐姐,两人外貌几乎一模一样,同样的,她姐姐也有这样一枚发卡,她说是妹妹回家时给她买的。”卜芸抿了抿嘴,转头看向电脑屏幕,伸手拨弄着录像的进程。而一旁的天柯已经一眨不眨地瞪向他,从嘴中挤出冰冷的话语:
“为什么隐瞒和欺骗?”
“我的私心……袁梦蝶是我初中同学,我了解她,他不可能无缘无故杀人的,我想弄明白一切因果,所以,我撒谎了!”卜芸还在弄着录像,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浓重。
“那你知道你隐瞒的东西对案件的调查多么重要吗?”
“我知道,可我更知道,如果当初我说出来的话,结果就不一样了……袁梦蝶是凶手,会被直接判死刑,而朱涛和李倏一家呢?呵——应该会将怒火撒到袁梦蝶家人身上吧!”
“不会,我绝不会这么做的!”看着天柯如同发死誓一样的表情,卜芸笑了笑:
“我相信你,可我不相信警察局。也许你不知道,在我家那边,警局就是摆设,从来没有为正义主持过公道,它只是在为少部分权势服务。我最好的朋友唐龙就是这样,他比我大一岁却和我一个年级,因为他差点被车撞死,留级过。车主跑了,唐龙家人求助警局,结果呢?拖,一直一直拖,最后什么也没有改变。所以唐龙也有一个梦想,他要当曲彦镇的龙头,他要曲彦镇改头换面,他要曲彦镇不再黑暗!所以,他在混黑社会,他还吸过毒……呵——你说可不可笑?”
“可是——这对朱涛不公平……”天柯沉默一会,才又喃喃一声,看着卜芸的眼睛没有松懈。
“他……我不喜欢他,非常不喜欢,但……我也没有想到他会自杀,对不起!”卜芸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从兜里掏出那包早就褶皱的烟,抽出一根含在嘴里,抽吸起来。
“那你还他个公道!”看着突然吸烟的卜芸,天柯眉头皱得很深。
“公道……会的!我现在给你说说我的发现,然后……全部交给你了!”卜芸丢掉还剩半支的烟,郑重其事道。
“为什么全部交给我,你呢?”
“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但肯定比我有本事。”卜芸说完,用手指着电脑屏幕定格的画像,“这里会是关键!其实我很不想参与这件事,袁梦蝶的伤痛我不想再经历了!”
“呼!”卜芸叹了口气,双手枕在脑后,继续道:“死者脖子上裹着一圈胶带,为什么?袁梦蝶最后给出的不在场证明,为什么?死者怎样被运进学校?会是藏在进出的车辆里还是另有方法?两枚一样的发卡,两个一样的人,甚至可能出现的第三者帮凶……朱涛妹妹被强奸的照片呢?其实,朱涛也很可怜的吧,为什么可怜就要可恨?对不起,我有点事先走了!这是我妈做的煎饼,超好吃,就是冷了点,你将就一下,拜拜!”将书包里的纸袋递给发愣的天柯后,卜芸匆匆离开了,他更早的时候去过钰竹苑,得到了一个让他震惊而欣喜的消息。所以,他要走了,去那个朝思暮想的地方。
“会好吃吗?”天柯低头看着手中的煎饼,轻轻咬了一口,然后眯眼看向电脑屏幕上的那个定格的画面:
一黑漆车,一小轮椅,一高挑女人,一披肩墨镜女孩,一只小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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