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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宁为孤客臣 刀兵暂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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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里来召,宣旨的太监却不敢十分催促燕郡王。

    这位郡王年纪不大,可是心思实在难测。照理说他那日在朝上直接上了那么一份奏疏,该是个刚正板直之人。可眼前这位倒好,一看事情不对,居然就舍了脸面,立马跟大臣们认了错。

    那态度转的真是令人措手不及,司监想想他提的那些事,那可不是认个错就能了了的。

    那天正是他伺候在御前,可是记得真真的,燕郡王上的那一份奏疏,在分析现行政令得失之外,还举了一些政令不妥引起的贪腐案例,这些例子虽是略略一提,可有些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那折中提到的察举不当,卖官鬻爵的人受飞家庇护;贪渎兵饷的两个可牵涉了花家与沐家;而那税役论里逼死人性命的小吏更是他嫡亲兄长鹰王的门下!

    这位小郡王可是一下子将满朝的人都得罪了去呀!

    众人一边怀疑燕郡王是不是疯了,一边大斥其污蔑,燕郡王却只淡然说,那些不过是举例尔,若有不实,自会陪礼请罪。而后他也不与人辩论,转而论述起了改革意见。

    那大族出身的太常寺卿,听到燕郡王倡仪要通过考试取仕,开口就反驳道:“我凤玄乃礼仪之邦,自来出仕必经人推举!而自荐之举便如婚姻自媒,非礼而无耻,没有哪家君子会失礼自荐!燕郡王今个儿让人自已参加考试,不就等于让人自荐?!这,断不可行啊!”

    说完便拜地高呼:“陛下!万不可听郡王所言!开科取士实乃败坏世道人心,道德沦丧之举!”

    而杨祭酒也同时跪地:“陛下,郡王所言乃是善策,若开科取士,陛下圣光亦将照抚寒门之士,届时上下齐心,必使我凤玄海宴河清!

    “贵贱自来有别!老夫从不知寒门还有士!”

    “做臣子的,当以才德为先,出身不过其次!”

    “老夫可不愿与那些贱民同殿为臣!”

    “寺卿自诩尊贵,贵人自有雅量,……”

    司监记得自己那会儿偷看玄帝一眼,陛下敲击着扶手,半闭着眼任祭酒和太常寺卿在那里你来我往。

    那两人的声音越来越高,陛下养气功夫深,向来沉得住气,可引发争端的燕郡王居然也谁都不理,直到那两人争的面红耳赤,连卿相的风仪都丢掉了,他才上前道:“父皇,荐举科举只是一论,儿臣还有其他建言!”

    司监记得玄帝当时睁开了眼,极是缓慢的看了一眼燕郡王,那冷厉的一眼,司监想起就是一身冷汗,只是这位郡王却恍若未觉,只是躬身等待着。

    半晌,玄帝才开口道:

    “诸卿还是听燕郡王讲完再行议论吧。”

    司监可是记得,这燕郡王当时很平静的直起身子,然后大讲了一通以银钱折算徭役等税赋改革之法,他还在一边琢磨细想,这位居然又谈论起了征募兵士与现行府兵私有的优劣。

    一听了这论调,司监那会儿刚松的一口气就又提到心口。

    果不然燕郡王这一下可是惹怒了镇国公,他功劳在身又可算作是这位长辈,开口,便直斥六皇子居心叵测!

    玄帝那会儿抬了一下手,等众人安静下来,又转问大司徒:“柏爱卿,你觉得如何?”

    那柏青就安抚沐国公,郡王年少轻狂,但也是为国思虑云云。

    这样的明劝实贬,是个人就能听出来。可在司监记得在他那个角度,隐隐见着这六皇子似乎有那么一些高兴,他记得当时心里还奇怪了一下,这样子众叛亲离,于他有什么好?

    他是不懂燕郡王有什么毛病,可是他知道玄帝的似乎并不恼他。

    只是不恼却也不管,众人齐声贬斥,燕郡王居然也不辩驳。直到有人论及到了星律星礼等神训祖规。

    提及上神,司监记得当时玄帝一直敲击扶手的手一顿,也就在那个时候燕郡王再度开口,开口居然就直承自己思虑不周,提出些许浅见,多有不当之处,还请各位卿相见谅!

    挑起这么大事,就用这么轻飘飘地一句话,大家如何能见谅的了?!

    那些朝臣正要理论,司监就看见燕郡王从靠近御座的位置离开,向后退去。

    这可是标准的“下殿待罪”呀,这位郡王前面侃侃而谈,慷慨激昂,后面哑巴一样不吱声,这大殿里哪个人不是摩拳擦掌,准备狠狠辩驳一番,可他就这么这么举白旗了?

    司监记得自己当时就是一愣,众人也是一愣,而后齐齐看向了御座上玄天锋。

    他记得那重重冕旒之下,玄帝神情很是莫侧,只说让燕郡王回去整理份条陈,先头的那份奏疏查后再议,便宣布了退朝。

    此后一个月里,朝野上下到处议论纷纷。而宫里那位自接了折子就没说什么,眼前这位却一直躲的不见人。直到今儿,燕郡王跑去春花诗宴岚出风头,陛下一知道这事,就叫人随时留意,听说得了诗魁,立马就自己来请人了。

    因为都骑着马,不多时就回了宫里。到了南风殿,司监先进去禀报了一番,而后再请了燕郡王进去。

    玄天锋穿着家常衣服,坐在临窗大炕上,见玄月岚行礼请安,笑道:“朕可听说今儿皇儿作了不少诗,看来是病好了?”

    玄月岚见宫女上了两杯茶,便捧了一杯敬给玄天锋,也笑道:“父皇,儿臣再不想参加诗宴了,那酒杯次次都到我跟前,我都要喝醉了。“

    “你挑起那么大事,却又躲病不理,不过是灌你几杯酒罢了。”

    “儿臣当时不就跟他们服软了吗,怎么还揪着不放呢,真小气!”

    玄帝见他这般撒娇,就像他小时候教他写字那会儿一样,颇有些怀念。不知不觉间,竟已过去七年了啊,是这孩子长大有了自己的主张了,还是……玄帝揉了揉眉头,挥挥手让其他人下去,问道:

    “那些是你皇兄的主意?”

    “回父皇,皇兄若知道,哪许我胡闹。”

    “你还知道是胡闹?”

    “那不是儿臣听说了那些子小人的劣事,一时不愤自己就瞎想了些法子嘛,卿相们既然说不好,自然是儿臣思虑不周,只是他们骂的那样厉害,儿臣脸皮薄才在府里赖了一个月。”

    “脸皮薄?那怎么今天舍的出来?”

    “那不是好好准备了下,叫他们知道儿臣还是有才华的,今天儿臣可是拿春宴诗魁。”

    玄帝看他一副求夸奖的样子,知道这些不过是这小子在瞎扯,可父子间难得这样,玄帝也不想坏了气氛,用手点点他额头。

    “你呀!都有姑娘示好了怎么还当自己小着呢?”又一本正经道“父皇这就让宗正寺那里给你安排安排。”

    玄月岚有脸皮撒娇,可哪里受的了这样打趣,结结巴巴道:“儿,儿臣自幼身子不好,韩太医他说,早不易……会亏肾水的……”

    玄月岚越说声音越小,玄天锋觉得有趣,有了些做家长的感觉:“害什么羞,朕会让韩太医好好给皇儿调养。”

    ”父皇,皇儿臣还小……”

    玄帝看玄月岚一张脸涨的通红,笑道:“皇家自有规矩,满十五才会安排人,要不是今日是春花节,敢这么勾引主子,朕早叫人杖毙了!”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不觉已到晚膳时分,祈祝完毕,玄月岚状似是无意道:“父皇,你说祖神他知道那些修士乱收人钱,向地方小官推举那些连字都不识的人吗?”

    玄帝眸光骤厉,直看向他。

    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玄月岚见玄帝这神情反而改了那随意口吻,站起来肃然回道:“圣星教以丁口,什一而税自是应该,可地方上交的各种名目的星金,可都不是《星经》所定……以前凤玄五州都有王军,如今王军只剩羽林卫护卫凤京宫墙,花家与沐家自是忠心,但圣星教以武定阶,处处都有寺观……”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父皇,儿臣生来入不了安乐神国,私下想来若是凤玄百姓安居乐业,儿臣活在这太平之中也就如活在神国之中,就是以后湮灭了也无妨了。”

    帝座风光,可也处处受制,左有世家,右有勋贵,上头还压着一个教廷,玄帝自是不甘,可是上神人人敬之,谁又敢说不是?

    玄月岚的奏疏看似提了一大堆建议,可今儿,这通才是正话,这六皇儿想对付的居然教廷!

    他那话说的可怜,玄帝却听明白他的意思,他生而无灵,所以可以无视圣星教的权威!生而无灵,所以他没有争储的心思,而那份奏疏谁都针对,包括他的嫡亲兄长,为的就是向自己表明他的忠心,他这是要作孤臣啊……

    玄帝看着玄月岚,这认真的神情到有几分煦儿的样子,可惜他却不在了。大事成前,这个国家不能陷于内耗,自己为平衡各方势力,把几个儿子都压着,却不想磨的太过,那些孩子要么摆出不关心朝政的样子,要么唯唯诺诺,这一个居然胆子大成这样……他是为了什么?

    玄天锋是有些不解,可不妨碍将一些事情先办起来的,这一月他也查出了不少事,略微动上一动,也是试探。

    “皇儿有什么想法?”

    ……

    “郡守县令所举孝廉,依己之好恶而定,言善不积德,论功不据实,虚诞者获誉,构检者离毁。建自今起考廉所举者,再经公府严察后,于端门公布考绩,使众核其真实,严惩不轨荐举者,凡违背考试法规者,依法治罪。世有奇才者,无资献,今建为士者可开科考,以选良才……”

    “胡闹!简直是胡闹!”

    州,鹰王府邸收到复录下《论察举、税役、征兵不当疏》,玄灏凌看了几眼,觉的眼前发黑,

    他怕自己看错又细读了一遍,气的哆嗦。

    岚弟是失心疯了吗?怎么他一离开京城,就会上这么要命的折子!

    慕名轩,看看挠头的慕名亭,叹口气道“殿下勿忧,小臣弟弟刚说了凤京情况,郡王殿下也只是朝上一提,并未坚持。郡王不再提,卿相们也没再提及,他说陛下没有大动的意思。”

    “父皇心思难测,他怎么知道就不会大动!”

    “皇上私下召见过我家殿下,殿下说不会就不会吧……我家殿下这次春花诗宴作了好些诗,如今凤京街巷里可是到处传唱,还有不少人上门求诗呢。”

    “岚弟作诗?”

    慕名亭嚷嚷道:”《将进酒》最好,另外像“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白日放歌需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都有很多人追捧啊……“

    听着好似说的都是及时行乐,岚弟这是在掩盖?玄灏凌此刻心里烦乱无比,慕名亭却忒自说个不听,鹰王他扫了一眼自己的长吏。

    慕名轩赶紧打住弟弟的话头“别瞎扯,燕郡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慕名亭见鹰王始终崩着脸,也不说笑了,换上一脸正色转述起玄月岚嘱咐的:“郡王殿下说民多苦辛,他心里不安,只是事情牵涉甚广,担心提前告诉殿下,殿下会阻止他,所以才未与殿下提前商议。而且郡王殿下在朝上便直陈思虑不足,他人毁损都由郡王殿下自己承担,不会与殿下不利。”

    “哼,他担的起吗?孤是他嫡嫡亲的兄长,孤能撇的开吗?”

    “这也是殿下举报少府司那个小吏的原因。”

    “他到真是不食五谷,大义灭亲!”

    慕名亭听得鹰王讽刺,很替自家殿下不值。“鹰王殿下,我家殿下说,那个钱姓小吏近来与那边有往来,不可再信。‘’鹰王转头去看,慕名轩直道“属下会去核实,若是真的定会料理干净……”

    慕名亭直愣愣又道:“殿下说,明岁陛下应会开明算一科,考过的人以后可能多和钱粮打交道,殿下若有意安排,需早物色人选。”

    还不及鹰王反应,又从背上取下布帛:“我家殿下,让我将这个带给鹰王殿下赔罪。”

    慕名亭边说边解,从布帛里解出一柄短刀。

    鹰王拿起来刀来看了看,锋刃锐利,是把好刀,可他府中这等东西也不稀奇。

    见鹰王神色又变的寡淡,慕名亭也调了口气淡漠的说道:“这个是殿下自己找人炼制的,用的是普通矿石。”

    凤玄不是不能练出好铁,但只有燕云厉山的矿石才行,那些其他地方的普通矿石,再好的匠人也不过是能打制些锄头镰刀,而现在居然能得这等品相的宝刀!这才是真正的赔礼!

    “那些匠人我家殿下也让带来了”

    “人在哪里?”

    看鹰王大变的脸色,慕名亭觉得分外愉快,再想想自家殿下暗地了备下的钢弩和暗卫,更是有几分不可说的得意,不过看见他兄长怪罪的眼神,挠挠头,“那个,兄长,我饿了……”

    慕名亭去鸿鹄送礼,而遥远的玄冥,昭君远却见到了他送给玄月岚的琼枝。

    这姑娘带来了一柄宝剑,剑名秋水,说是郡王送他的生辰礼,君远抽出地一瞬,当真如一泓月下秋水,分外地冷冽凄清。

    昭君远刷刷刷刷试了几下,心中更是欢喜,他这兄弟每次送的礼物,都分外合心,去岁自己收到的一厚本食谱也是好的很,算算都快三年没见了,他真是想那家伙了。

    虽然不久前递出去了国书,请玄月岚来观礼,可昭君远很是巴不得,现在就让他看看自己风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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