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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林……洛林大人。”乌诺的脸色惨白,但是看着还蛮有精神的。不过只要看一眼他的小腹就会知道,这只是回光返照。
“叫我兄弟吧!”洛林坐在乌诺身前,对这个十八九岁的孩子来说,能承受这种痛苦,绝对称得上一条好汉。
“洛林兄弟!”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乌诺没有像以前一样顾忌洛林的身份,直接的说道:“我喜欢夏尔,你是知道的!但是我今天不想说夏尔,我只想告诉你夏尔父亲的事?”
洛林一下来了兴趣,他对夏尔她爹的事还是很好奇的,扭头看了看夏尔,见她神色除了有些悲伤,没有太激烈的反应。
洛林就奇怪了,在船上抢日记的时候,夏尔急得跟要咬人似的,怎么这会说道他父亲的事情又不着急了?
“夏尔的父亲叫安德烈,跟你一样是个外乡人!取了渔村里最美的女孩!他是我最佩服的人,虽然安德烈叔叔否认他是一个冒险者,但是我觉得冒险者也未必有他厉害。”
洛林点点头,安德烈什么实力他不清楚,但是能加入圣殿的人绝不会是废物。
在圣月大陆上的几大组织中,圣殿和影堡的人数是最少的,但是这两个组织是最不能得罪的。
影堡的人数少,但是恩怨分明,行走在阴影中,一言不合就杀人,所以没人愿意得罪。
圣殿则不同,他们虔诚,低调,谦卑,仁厚,但是,实力强悍无比,一旦认定了圣光要制裁的目标,绝对一波带走。影堡最近十几年非常低调,有传说就是被圣殿给打怕了。
更何况,安德烈跟随的那个薇薇安大人好像在圣殿里也是高层,安德烈如果没两下子,也不会跟随在那种大人物身边了。
乌诺喘了几口气,又继续道:
“安德烈叔叔不光功夫厉害,还认识字,他好像什么都懂,就是不会打鱼!所以夏尔家的生活一直不富裕。”
乌诺和洛林相视一笑,好像看到了一位强者为生计头疼的画面。
“大约是四五年前的时候,黑雾越闹越凶,有很多人都失踪在雾里。安德烈叔叔只身探索了海岛,还受了重伤。”
“当时安德烈叔叔就主张,必须肃清海岛上的怪物,不然迟早会危及村子。当时我还小,但也觉得安德烈叔叔说的很对。”
“可惜当时海路还没有完全被封闭,还有客商能到达渔村,所以村子里并不重视,没有人支持安德烈叔叔。那真是一个糟糕的决定,如果那个时候,安德烈叔叔能得到有力的支援,也许一切都会不同,今天也不会牺牲这么多人。”
“这话我以前不能说,因为我爸爸就是当时最坚决的反对派之一,我想现在他一定是最痛苦的人。”
“然后呢?”洛林虽然不想打断乌诺,但是他需要更多有用的情报,对这些村子里的陈年旧事不是太感兴趣。
“安德烈叔叔一气之下自己准备上岛肃清怪物,他用房屋抵押,跟很多人借贷,打造了一艘很结实的小渔船,准备充分之后,和夏尔的妈妈一起离开了渔村。”
“那大约是三年前,之后海雾平静了多半年时间,就在我们以为他成功的时候,海雾更加可怕了,最近两年已经压制得我们无法生存了。”
“洛林兄弟,请你不要责怪夏尔,她的心思我明白。虽然安德烈叔叔一直没有回来,但是像他那样强大的人,很有可能还活着,夏尔是不愿意放弃那一丝的希望。”
夏尔听到这里,身体抖了一下,这个细节没有逃过洛林的神识。洛林知道乌诺说对了,这恐怕才是夏尔牺牲一切也要到岛上来的主要原因,只是她为什么最后又变卦了,要赶自己走呢?有自己在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呀。
“夏尔这几年的生活很苦,经常朝不保夕,要不是我偷偷接济一下,她恐怕已经饿死在村子的角落了。那些人是看着我爸爸的面子,不然她住的房子都被债主收走了。没有人记得安德烈叔叔为村子的牺牲,但是大家都记得借据上的数字,哼哼!”乌诺冷冷的干笑了两声,他的脸色已经如白纸一样难看了。
“我不知道你和夏尔是什么关系,但是夏尔很喜欢你!所以,请你不要辜负她!夏尔是个好女孩,她配得上任何人。”
洛林心中哀叹,还是来了,他和夏尔之间的关系已经乱七八糟了,了解越多就越头疼。就算知道了夏尔想要来黑雾海岛的真正目的,洛林也没有原谅她,他们之间还是卡着一根刺,让洛林无法从心里接受夏尔。
“你比我更合适夏尔。”洛林不想欺骗乌诺,更不会轻易承诺什么,修道之人的承诺十分重要,绝对不会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情,否则与道心有损。
“其实,夏尔的妈妈是我爸爸的亲妹妹,按照村子里的传统,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我对她好一是因为我崇拜安德烈叔叔,二是因为她是我堂妹!你就别找理由了,当着夏尔的面,如果你是个男人的话,就给她一个承诺。”乌诺的声音越来越小,气息也虚弱到了极致,很显然他马上就要挺不住了。
“好,我会照顾夏尔一辈子的!”洛林看着乌诺不断暗淡下去的眼神,实在说不出拒绝他的话,同时今天的事情对洛林的触动很大,他甚至怀疑自己所修的道真的是正确的吗?斩尽凡尘,那和禁锢了灵魂的亡灵有什么区别?比起那些行尸走肉,洛林更羡慕讨伐队的人,他们如此弱小却活的有血有肉,他们有着自己的坚持,自己的信念,为之付出了生命也毫不犹豫。
他不会轻易做出承诺,更不会背弃自己的承诺。如今它对乌诺做出了一个承诺,照顾夏尔一生,无论他们以后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一定会遵守这个承诺。
乌诺终于闭上了眼睛,带着欣慰的笑容。
洛林和夏尔彼此沉默着,直到利恩过来哭着抱走了乌诺的尸体。
大火烧了十几个时辰才逐渐熄灭,期间利恩带着人把能收集到的尸体堆在沙滩上,包括乌诺在内,一起火化了。
其实渔村里非常看重土葬,但是现在没有人提出异议,大家都不愿意曾经的亲人和朋友变成那些怪物。
浓雾中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据洛林推算,他们上午出发,现在应该是第二天中午了。
充分休息过后的洛林精神恢复了很多,他轻易的就找到坐在角落里啃着干粮的夏尔,并且坐到她旁边。
“谢谢你满足乌诺的遗愿,我不会当真的!”夏尔面无表情的说道,好像在说一件和她没有关系的事一样。
“为什么这样说?”洛林有点意外。
“不想让你为难而已。现在事情结束了,你什么时候走?”夏尔说道。
“不为难!你什么时候走,我就什么时候走!”洛林冷笑一声,这么简单就想把自己支走,这个小丫头居然还没放弃。
“你也发现了?”夏尔知道是骗不过洛林了,郁闷的问道。
“这还发现不了,白活了吧!不光我们,我想很多人都发现了,只是没有人说出来而已。”洛林扫了一眼仅剩下三十多人的讨伐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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