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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伊人一踏入洛小北的卧房,便看见房间四壁和床帐上,都挂着些玲珑剔透的珠串玉帘,不禁勾了勾唇角,想那洛小北虽是个男儿身,洛令年夫妇倒宠溺得比女孩儿还要矜贵。
许湫涟站起身,冷冷注视着林伊人,“沈堂主亲临犬子室内,可是要兴师问罪?”
“夫人这是哪里话,”林伊人云淡风轻道,“此次在下前来,不过是因家师嘱托,为少庄主送上三粒凝晖丹,并无其他目的。”
“凝晖丹?”许湫涟凤目一亮,急步走至林伊人面前,“殷莳廷是你……”
林伊人自怀中取出一个白色小瓷瓶,缓缓道,“正是家师。”
“家师?”许湫涟面上浮起狐疑之色,“殷先生乃神仙般的人物,一向闲云野鹤,行踪不定,我夫妇二人曾两次登上云雾山拜求凝晖丹,不料皆人去楼空,我怎知你手中之物便是那凝晖丹?”
林伊人将白色小瓷瓶放至桌上,转首看了看洛令年,“凝晖丹乃世间难得的固本培元之灵药,家师见到洛庄主留书,得知二位曾前往求药,故而委我将其送来。至于这瓶中是不是凝晖丹,便要由洛庄主来辨识了。”
洛令年犹豫一瞬,将手伸向瓷瓶。
“年哥!”许湫涟面色大变,拦住洛令年,“此人必是冒充殷先生门下弟子,欲毁我香雪山庄。”
林伊人苦笑,“凝晖丹精贵异常,体质虚乏之人一年仅可服用三粒,我若要对付香雪山庄,此前少庄主与音音争执之时便可动手,何必拖到此时以良药为饵?”
许湫涟厉声道,“小北如今昏迷不醒,你还要让年哥试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如若你所言句句属实,当日入庄之时为何从未提及凝晖丹?”
林伊人星眸微转,看向床榻上躺着的洛小北,“入庄当日,舍妹吃下贵庄的梅花酥后便腹痛难忍,夫人莫不是将此事忘了?”
洛令年喉中轻咳,面上掠过一丝尴尬,“此事确是小北的不是。”
林伊人拿起白色小瓷瓶,将三粒红色药丸倒入桌上空盏中,空盏内立刻飘散出一股沁人心脾的异香。洛令年和许湫涟对视一眼,眸中掠过喜色。二人虽然从未服用过凝晖丹,但多年前曾见殷莳廷以此丹药救人性命,对这心旷神怡的奇特香味印象颇深。
林伊人收起瓷瓶,缓缓道,“凝晖丹药性霸道刚猛,以少庄主根骨,必须有人一旁辅助,否则只怕是承受不住。”
洛令年面露感激之色,向林伊人深揖道,“沈堂主大人大量,不计前嫌,请受洛某一拜。”
“洛庄主不必客气,”林伊人微微侧身,避过洛令年大礼,“此药每隔四月服用一粒,洛庄主切勿过于心急,否则于少庄主反而不利。”
说罢,转身朝大门走去。
“等等,”洛清尘上前两步道,“我曾听卓云提及,沈堂主与他相交甚深,可否帮我带句话给他?”
林伊人脚步微顿,“流水有意,落花无情,卓云既深爱洛姑娘,便会体谅你情有独钟之心。”
洛清尘垂眸,“卓云自始至终未曾怨怪一句,是我对不起他。”
林伊人长叹一声举步出门,“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长圆……”
清风习习,花影栩栩,林伊人立于香雪山庄清水池畔,看满园杜鹃,灿若烟霞,犹记得筱安城内,苏卓云意气风发自怀中拿出个女子发簪,眼底浓浓笑意融了冰霜……
转眼日暮,残阳如血,林伊人突然想起谷小扇至今未曾现身,立刻朝香雪山庄外走去。
春夜未深,华灯初上,长生街延续着白日的热闹和喧嚣。昌禾客栈门口,一道杏黄色的单薄身影依然静静站在原处。
林伊人眉间微拧,暗自疑惑,距他离开已近五个时辰,以谷小扇的性子,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在一处待上这么久?
林伊人正在思忖,耳中突然传来谷小扇雀跃之声,“阿绪、芊芊好巧啊!香雪里这么大,我们也能遇上,真是太有缘了!”
林伊人眸光微闪,抬眼望去,只见谷小扇笑靥如花,站在一个俊逸出尘的白衫男子面前,正是林伊人早先在言止阳墓前见过的言绪。
“怎么,下了天都峰连叫人也不会了?”言绪身后,青绿色锦裙的靓丽女子手中拎着个深色碎花包袱,冷声奚落道。
“师姐教训的是。”谷小扇眉眼弯弯,仰头对言绪道,“师兄,香雪里有一处叫飘香阁的酒楼,里面的饭菜很是有名,不如今日我由做东,请师兄师姐前去品尝?”
林伊人立于暗处,听到此言不禁连连摇头。想那飘香阁往来之人非富即贵,就谷小扇手中的十两银子,不过是一壶茶钱,如何能请人吃饭。
昌禾客栈前,言绪静静看着谷小扇,眸中清冷,不发一语。
半晌,谷小扇眼中一黯,哂笑着退后一步,“师兄想必今日是吃过了,那就改日……”
言绪提步,绕过谷小扇,朝客栈内走去。
“师兄,”陆芊芊在言绪身后道,“走了几个时辰很累了,不如吃好再回客栈吧。”
言绪脚步微顿。谷小扇眼中闪过一抹喜色,急忙拽着陆芊芊道,“师姐,飘香阁可有名了,听说皇帝老儿来吃过都赞不绝口呢,那儿的鲍鱼燕窝粥、慈姑炖甲鱼、酒醉香鹅掌、春笋野鸭煲很有特色,既然已经来了,总该品尝一下这人间美味啊……”
“是吗?”陆芊芊打断谷小扇,轻轻甩开她的胳膊,“美味这二字,从一个自幼只吃蔬果的人口中说出来,还真是够可笑的。”
谷小扇身形一僵,嘴角咧了咧,“师姐说的是。”
言绪转身对陆芊芊道,“就近找一处地方,吃了好早些歇息。”
不待陆芊芊答话,谷小扇就蹿到言绪面前,喜上眉梢道,“阿绪,就近有一处饭庄味道也不错,我带你们去!”
说罢,忙不迭地拽着陆芊芊,朝长生街西面走去。陆芊芊面露不悦之色,但却没有再次甩开谷小扇,任她拉着,走进了一家人气颇高的店里。
林伊人远远看着三人背影,眼中滑过一抹深意,跟着三人走进饭庄,找了个暗处的位子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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