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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匈奴即将告捷之际,寒国的反戈瞬间震惊各国,这无疑是对匈奴的一个巨大打击,不仅让即将凯旋的大将军拓跋忌大惊失色,更让叶信始料不及,愤怒之余叶信随即遣使回匈奴调兵增援。
与此同时,月氏已然归顺了完颜俊,由月氏可汗鼎力支持,将军拓跋仕倾心相助,加之原单于九歌的一纸诏书,完颜俊成功继单于位,并昭告天下归附于寒国。
使者的一去不回,援军的迟迟不到,叶信看着节节败退的匈奴士兵心急如焚,就在叶信准备再度遣使之时,却传来了完颜俊继位的消息,叶信大怒,随即将兵权交予大将军拓跋忌,自己则迅速去了鸷鸟门。
而拓跋忌此时也收到了拓跋仕的来信,劝其放弃反抗速回匈奴,拓跋忌知大势已去,叹息之余,只得收兵归降。
气急交加的叶信一心奔赴鸷鸟门,想利用鸷鸟门的势力助其解决当务之急,结果等待她的却是早已隐退山林的玉衡,原正觉门门主,
“来了?”端坐轮椅上的玉衡慈眉善目,目光微阖间却隐透着淡淡地光芒。
叶信愣住,有些木然地看向玉衡,这位儿时口中的师叔,自父亲设计夺下往生门门主之位,害得正觉门易主之后,自己便再未见过他。
“信儿大了,师叔老了。”玉衡温和地开口,一如叶信还如儿时那般。
“师叔。”叶信终是忍不住内心的震动,上前缓缓行礼。
玉衡笑着示意她不必多礼:“你父亲的事情我听说了,此番来此不为别的,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
“师叔请言,信儿听着。”
“其一,天下大势,只可顺行,不可违逆。”玉衡说着稍稍停顿片刻,目光落在叶信面上,却看不出任何动容。
“其二,凡事皆有因果,善因得善果,恶因受恶果,你的父亲穷极一生所行之事并非善事,恶果在所难免。”
叶信手指微微触动,但却没有开口。
“其三,师叔膝下无子,信儿无父,不知信儿可愿与师叔恬淡山林,抛却凡尘俗事?”
“我——”,叶信闻言蓦地抬头,震惊地看向玉衡:“可是,鸷鸟门——”
“从今以往,天下一统,世间再无墨门!”
“天下一统?”叶信怔住:“是谁?寒王?”
玉衡淡淡一笑:“信儿当真想知道?”
“是!”
“那便随师叔回山中,一卦便知。”玉衡说着笑看向叶信:“从此便不再出山,可好?”
叶信怔怔地看着玉衡,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她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玉衡似乎也并没有等叶信回答的意思,缓缓驱动轮椅往外行去,叶信心中莫名地一沉,周边虽不见一人,但无形的压力却扑面而来,叶信深知自己反抗不得,忙收敛了戾气紧随玉衡而去。
看着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常先生终是忍不住轻叹出声,转而回头看向立于一侧的墨尘:“你当真决定为她舍弃整个天下?”
“不是舍弃,是以天下相赠。”墨尘缓缓开口。
“有区别吗?”常先生轻嗤一声:“那你呢?牺牲这么大,没有回报?”
“回报?”墨尘笑看向常先生:“先生有长生之物?”
“想得美。”常先生白他一眼。
“那我便先行一步好了。”墨尘收回目光看向门外:“也许她的世界也不错。”
“她不回去?”
墨尘没有说话,良久:“她已集结了五行之气,而且蔚离歇会照顾好她,先生不必费心。”
常先生闻言心中一闷,沉默片刻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去到那里,你便真正只是一个凡人了。”
“先生以为我现在是神仙?”
“只要你愿意,坐拥天下,贵为天子,与神仙又有何异?”
“那为何先生不做?”
常先生一滞,随即鄙夷道:“懒得与你诡辩,不过想你那身子,不做这天子也好。”
“先生高见。”墨尘淡淡一笑,随即朝着常先生深深施了一礼:“先生再造之恩,墨尘谨记于心。”
常先生没有说话,良久:“你既心意已定,为师自不好拦你,以后行事诸多小心。”
“是。”
再见蔚离歇,九歌说不出心中是悲是喜,她想过会回到蔚离歇身边,但却没有想过回到他身边的代价是墨尘用天下换来的,手中墨玉微热,九歌几度泪目,一屋一鸟一闲人,天下果然不是他想要的,但却成了自己离不开的,这样的结局是不是很可笑。
光霞苑,这原本是茕羽的歇处,眼下茕羽已经离了这里,九歌黯然其中,即便有她的鼓励在先,内心的负疚感仍是驱之不去。蔚离歇几番驻足于苑外,这样的结局亦是出乎他的意料,他从未想过墨尘会将自己拼尽全力夺下的江山就这么拱手给了自己,勤王的嘲笑仍在眼前,气愤、不甘,他以为是寒蔚合伙算计了他,蔚离歇看着屋中透出的光亮,不要说九歌,就连他自己,也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突然得来的一切。
月色一如既往,看着伏案而眠的九歌,墨尘静默于一侧,案上的帛布被风吹落地上,于墨尘脚边铺陈,“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墨尘心中微颤,缓缓将其捡起放入怀中,看着墨玉安静地卧于她微展的手心,墨尘没再停留,转身出了光霞苑,离了宫殿,离了蔚国,离了这里的一切。
炎热的暑气席卷而来,宫中的蔷薇绚烂一片,在蔚离歇无微不至的照顾之下,九歌的身子恢复很快,生活继续,一切似乎照常,却又不再寻常,蔚离歇忙于国事很少有时间陪伴九歌,九歌也并不介意他陪伴的多少,两人之间似乎隐隐形成了一股默契,不见不怨不悲不喜,这样的深宫生活九歌早有预料,人生若只如初见,她与他,原本就隔着一堵宫墙。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一个天气明媚的下午,光霞苑迎来了第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九歌从榻上惊起,早已无波的心境再次起了风浪:
“常先生?”
常先生笑意浅浅地看向九歌:“你这里倒是清净,怎不见婢女服侍?”
“九歌素来喜静,无需人伺候。”九歌起身为常先生泡茶:“先生请坐,这是九歌自己晾晒的槐花,先生尝尝。”
常先生见状不觉皱眉:“你如今贵为王后,怎是这般光景,他待你不好?”
“常先生误会了,是九歌要求的。”九歌忙笑着解释:“离歇他对我很好,有求必应。”
“是吗?”常先生不确信地看向九歌:“手给我。”
九歌无奈,只得伸出手去。
常先生接过,眼睛微微阖上,九歌屏息凝神,再次见到常先生,她有很多话想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你想问墨尘?”常先生闭着眼睛淡淡道。
九歌一愣,随即点头:“他眼下可好?”
“不知道。”常先生答的直接:“他去了别处。”
“别处?”九歌不觉再次开口:“别处是哪里?”
“你既如此关心他,为何当初不选他?”
九歌一滞,尴尬地低下头去。
“脉象正常却无喜。”常先生睁开眼睛:“你与那蔚离歇是怎么回事?”
九歌愣住,莫名地看着常先生半晌方才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觉脸色一红,良久方迟疑道:“大王国事繁忙,并无暇后宫。”
“无暇后宫?”常先生缓缓一笑:“是你无心于他吧?”
“我——”常先生的话直接戳中九歌的心思,他说的没错,自打再见蔚离歇的那一刻,负罪便取代了相思。
“墨尘的选择纯属自愿,你不必觉得亏欠。”常先生轻叹着看向九歌:“否则你过不好,他的努力也全白费了。”
“他在哪?”九歌抬头。
常先生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起身朝屋外走去。
“先生——”
“沧州。”丢下两个字,常先生头也不回的离开,对于情这个字,他这辈子都理解不了。
阳光穿过树叶漏下一地,九歌呆呆地伫立在原地,目光再次纠结,这样一个平静而平常的午后,终究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