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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年,石达开其实过得并不轻松,虽然自己的基本盘已经稳固下来,可是眼下的问题还是很多。
自己可以节制的部队现在已经有了近二十万,征集的秋粮已经像流水似的快耗没了,而且日常用度也都已经让石达开捉襟见肘了。这近二十万人的吃穿用度、武器装备、战功犒赏等可都不是一个小数字,而且还有各地委派的地方治理官员机构的用度。
其实,太平天国实行的是圣库制度,一切东西归公有,这些可以比较有效保障军需,但是会极大损害百姓利益与生产积极性,非常不利。所以,石达开压根没有理会这项制度,直接用田亩新制的五分之一的军粮地税作为军需保障,这虽然既保护了农民利益,又不少征粮,但是自己的钱袋子还是才能勉强维持。
另外,虽然有十条军规约束军队,但基本上都是涉及与百姓的关系,可是自己手下很多官员将领仍然是受洪秀全那套严格复杂的等级与特权制度所影响,有些官员将领即使战争时期仍还是有些贪图享乐,很多钱粮都耗在了这里!
石达开明白,七级勋位制的实施让自己圣军里的各级将领逐步得到置换,基本上都是有才有功之人,他们虽然很不错,但是如果在这种氛围里继续被腐蚀,那恐怕即使军事上再强悍,那日后也会把圣军搞垮。况且现在圣军还有相当一部分未配备火器,又没钱置办加强,在火器时代没火器去打仗,军事上又怎么能多好呢?
石达开想着,这还是三个老大难的问题,枪杆子、钱袋子、军队思想,是应该要采取一些手段来解决了!
枪杆子的问题现在重要的就是武器装备,现在自己的部队大多是缴获清妖的武器与土法制造的武器,而且还是大量使用冷兵器,虽然清军的装备也是半斤八两,但要想保障日后的胜利,必须尽快让自己的枪杆子强大起来。可获得先进的武器装备,恐怕在现状下还是要依靠洋人呐。历史上的太平天国从洋人军火走私商那里获得过很多武器,这的确是一条捷径,但是要买武器得要钱呐!
至于钱的问题,石达开受到了王锦隆的启发,决定成立一个自己的统一商号,以经营赚钱。现在为了维护民心,是肯定不能靠强征暴敛来维持用度,必须搞出一个自己的赚钱机构。
还有一点就是军队的思想问题,自己也对这个问题思考了很多次了。无论是拜上帝教、还是儒家礼法、还是等级特权,都很不利于军队的发展与运行。自己要确立一个新的思想体系来贯彻到军队里面,建立培育一支有军魂与思想精神的可靠军队。当然,目前这个时代的条件下,不能太过奢求,但是至少应该对现在的军队作出整顿。
石达开心中暗暗筹划着,他知道这三个难题哪一个都是大事,不能急于求成,应该循序渐进,否则极容易引发内部的混乱与其他问题。
三个难题中,当务之急是钱袋子的问题,有了钱,买枪就好办,至于思想那是一个长期的问题,不能着急。解决钱袋子,就要先筹办一个自己的商行。
“锦隆,现在我打算筹建一个商行统一经营,以筹备圣军与天国钱粮,”石达开道。
王锦隆一听,心里很是高兴,自己的意见得到采纳,便高声道:“翼王英明,如此一来,圣军钱粮无忧!”
“你如此有把握?”石达开虽说也赞同以创办官商经营获利,但心里对这事也不敢说完全有底,便想再看看这个王锦隆的经营之道。
“翼王,一旦我们有了自己的官办商行,那我们可统一把粮食、布匹、马匹、冶铁、盐等都统一集中起来经营,在各地设分号与仓库,一是军队不直接征收而是通过商行采办,更是方便为圣军征集物资;二是通过集中经营,可以避免市场混乱,保持商业稳定;三是可以扩大经营,贸易获利!”王锦隆捋着两撇小胡子,不紧不慢地说着。
“嗯,不错,那依你看这商行要多少银子来办?每年收益又为几何?”石达开点头道。
“这个……应耗十万两,三年后每年应可以回收万两!”王锦隆保守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如何去办?”石达开接着问道。
“此商行应该联合各地商贾共同筹备,由圣军出资派人,各商贾供货出力,这样便可互利互惠。还有就是我们要派遣官员监督与管理商行。”
石达开听到王锦隆的话,心中对王锦隆又更加赏识了,这个人可算是一人才了。不过他的观念也局限于这个时期,而石达开所规划的是用更先进的方式来经营管理这个商行。
“嗯,好!现在我命你为商行筹备主事,来主持商行的筹备!”石达开表态道。
王锦隆很是激动:“谢翼王!”
很快,王锦隆利用自己的徽商背景召集了十几位徽商,并调查了各地货物贸易与商业情况。石达开也亲自为新商行取名“恒利商行”,并拟出了规章制度与经营事项。
“诸位,这是翼王亲自草拟的恒利商行的筹备计划,你们看一看!”王锦隆向这十二位商人分发了筹备计划。
这十二位商人大多都是王锦隆家里的世交与朋友,顾及情面与交情,所以便来了。本来这太平军要办商行,哪个商人想冒这个险去趟浑水?而且很多商人家里的地都被太平军给收了,怎么可能去加入太平军的商行呢?这十二家商贾也是心里犯嘀咕,都面面相觑,不敢表态。
可王锦隆发下来的计划拿到手里的时候,众人可是眼前一亮啊,这种方式的合伙,还从未见过,看着似乎很好啊!
只见计划书上第一部分就写下了这个新商行的规章,明确了很多这个时候的商人根本做梦都想的原则。
恒利商行中,由各合伙商由金银、土地、各类货物、工人等作为入股资产,由圣军与各合伙商共派代表主持核算,划分股份。全商行初设股份资本十万两,股份分一百股,圣军出资六万白银,占六十股,各合伙商依出资多少分配股份,成为股东。每位股东的股份可以买卖,可以撤资退出。日后分红收利,全部按股份分配,分红多少取决于当年商行利润。
恒利商行中设立董事会,由圣军与各股东各派一代表组成,共同决定商行重大事宜,董事会议事采用投票制,各方依股份划分投票数,每股一票,但决策时必须经过董事会商讨,并告知各股东。董事会下设立大掌柜负责商行日常经营,执行董事会决定,此外大掌柜任免由董事会共同决定。另外,设立监事会,与董事会一样,由各代表组成,负责清查账册,监督商行经营,预防贪墨。
恒利商行中,各股东权益不可随意侵犯,所有涉及股东利益的事项都要董事会集体商议决定。各股东除入股资产外的其他财产不受恒利商行干涉,可自行另办商号,恒利商行不加干涉。制定商行经营管理细则,日后所有商行内人员全部依照规则办事,不得违反。
当看到这个计划书时,当场这十二人立刻表情由阴转晴,这是真的?没想到,这收地劫商的太平军竟然可以弄出那么一个制度来办商行,这些可从未见过,而且似乎对自己很有利啊!
这十二个商人也都是商海沉浮多年的,都比猴还精,而且也一直对太平军心有芥蒂与畏惧,所以这次来仅仅只是为了敷衍而已,根本不想掺和。可当看到这些规章时,他们眼前一亮,如果这些可以实施,那自己先不说赚钱,最起码一些基本的权益和资产可以得到保护,而且还有发言权,这样的话自己就可以尝试与太平军合作。
他们心里盘算着,互相议论着,又拿起了计划书继续看着。
计划书第二部分就提出了把石达开控制地区的粮食、漕运、布匹、盐、铁、瓷器、茶叶等货物贸易一律交由恒利商行经营,另外还包括替太平军置办军服、采购或运输军需与地方官用物资等事项。当这些拟合伙商看到经营事项的时候,可乐得直冒鼻涕泡。这里面单单就一项盐的经营,就可以让自己投出的钱得到很大回报。这下恒利商行可就让这些商人都有了大兴趣,因为这个商行赚钱是肯定没问题的自己肯定亏不了了。立时这十二个人脸上的疑虑都消失了,又纷纷议论起来。
王锦隆这一旁看着商人们的表情变化,心中有了底。他看过这份计划书,也是非想惊叹没想到翼王对经商还有如此的才能,他知道这些唯利是图的商人肯定在乎的还是这个恒利商行的盈利,这些人肯定会同意加入的。
“我愿意入伙,”一位富态的中年商人放下手里的烟袋道。
此话一出,其余十一个人也纷纷表态,要求加入。
王锦隆一看,心中大定,不紧不慢地拿出了恒利商行的相关契约与协定,分发给众人,商议签字画押。
最终,王锦隆代表石达开与这十二商人在《恒利商行股份协议书》与《恒利商行章程》上签字画押,恒利商行宣布成立。
石达开当即任命王锦隆为恒利商行董事长并兼任大掌柜。石达开还交待了一下,恒利商行对外不准许公开是太平军控股,要以正常的一家商号来运营,不准打太平军旗号,这也是为了方便恒利商行可以扩大经营地域范围与对象,不单单在太平军的地盘里经营,还要和满清治下的商贾与洋人打交道。
很快,恒利商行步入正轨,开始正常运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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