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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无舟下车后,抬头打量着眼前这家奢华恢弘的酒店,坐落在市中心的景观区附近,窗外就能看到威尼斯广场和古城的夜景。
脸色沉了又沉,他记得,容鸢最喜欢这些外表气派明亮的东西,就像每次在商场看首饰,她总挑最闪亮钻最大的拿。
沈月明为了博她欢心,还真是下血本。
他拢了拢衣襟,大步走进了酒店大堂。
容鸢此刻还在套房外的游泳池旁吹风,水纹撩在她的皮肤上,泛起细细的鸡皮疙瘩。
她打了个哆嗦,被突如其来的降温吹得有些酒醒,便扶着扶手起身,一不小心,一脚踢翻了脚下的红酒瓶。
酒液汩汩流进泳池,容鸢眯着眼睛回头看了一眼,没有管,跌跌撞撞地往屋内走。
很大的房间,只有她一个人住,显得很空旷。
她没有开灯,就这么湿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她猛地捂住嘴,跌倒在沙发旁。
霍无舟让服务生打开房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她穿着一条布料稀少的睡裙,身上还有湿漉漉的痕迹,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七扭八歪的倒在沙发旁边,面颊嫣红,眼神迷离。
他打开灯,心中有股无名火“蹭”地就蹿了起来,大步上前把女人捞起来,闻到她身上的酒味,皱眉,冷冷问:“你这是喝了多少酒?”
容鸢在昏沉中感觉自己被人整个抱了起来,不舒服地挣扎了几下,眼皮沉得打不开,“你……谁……”
霍无舟额头上的青筋跳了又跳,捉住她不老实的手,目光环视四周,却没见本该和她在一起的男人,“你就在这里自己喝?”
不知怎么,问出这句话,他心里好像有什么拧紧的东西微微放松了,语气也缓和了些,“沈月明人呢?”
“沈月明……”容鸢还记得这个人,扶着额头,很疼,不愿意睁眼,痴痴地笑,“你不就是……沈月明……”
刚刚有所缓和的温度刹那间又降了下来。
甚至,比刚才更冷。
容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跌在了柔软的大床上,摔得她七零八落,疼得五官都皱巴在一起。
“看清楚我是谁。”男人骨节修长的手指蓦地攥住她娇巧的下巴,字里行间有戾气浮动,“容鸢,你再说一遍,我是谁。”
容鸢被掐得疼了,睁大眼睛又将他看了几眼。
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俊美有型,无框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那双眼睛深沉无底,蓄着冷清的怒。
“我怎么知道你是谁!”她猛地打掉他的手,像个闹脾气的孩子,转身就裹住了被子,“你好烦啊……烦死了……”
说完,还伸脚去踹他。
霍无舟下意识攥住了她踹过来的脚丫,那冰凉细腻的触感让他呼吸一窒,不知怎么,很长时间都没有松手。
目光落在她脚腕的刻字上。
Ogier。
在屋里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情暧昧。
脚,已经是女人相当私密的部分了,就像脚链同样承载着色、情和占有的意义。
她为什么要把他的名字纹在这里。
就这么喜欢他吗?
霍无舟向来不以被什么人喜欢欣赏成就自己的虚荣,可是不得不说,当他知道容鸢对他抱了其他心思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厌恶和复杂,而是……不为人知的喜悦。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喜悦?
霍无舟不知道,或者说,他不愿意想。
如今在这静谧的环境里,他却突然生出静下心来好好和自己聊聊的冲动。
只是耳畔又响起容鸢当日凿凿的言语:“哪个女人年轻的时候没喜欢过几个错误的人?何况你霍无舟长得又不丑,本事又大,还满身都是故事,这样的男人莫名其妙出现在我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陪伴几年,动心是什么很难的事吗?”
他是错误的人,呵。
霍无舟低头觑着她。
喉结一动。
容鸢感受到面前压下来的阴影,微微打开眼睛,就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薄唇正对着她的眉心。
是她从没有感受过的温柔和动情。
一瞬间,容鸢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咬着唇发不出一点声音。
半晌,待男人的薄唇离开,她才闭上眼侧过身,把被子裹得更紧。
男人看到她的动作,一顿,眸光深了深,淡淡开腔:“我还以为既然你已经选择了假装醉酒,刚才就应该直接扑上来撒泼。”
容鸢没动。
脑袋还是很疼,她却很清楚,身后这个人,是霍无舟。
因为她听到了自己重如擂鼓的心跳。
他竟然真的在意大利!
他刚才在做什么!
……吻她?
“刚才我给你打电话,听到你喝多了,所以过来看看。”男人站在她身后,一如既往的淡漠,“晚上睡觉把门锁好,”他说得很嘲弄,“叮嘱一下外面的服务生,别什么人都带上来给他开门。万一我是个登徒子,就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今天晚上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还想说她那件睡衣。
以前在国内从没见过她穿这么暴露性感的衣服,和沈月明出一次国居然还专门准备了这种衣服?
但是想了想,话音咽在嗓子里——这些,和他都无关。
思及至此,霍无舟眸色一暗,便转头往门外走。
就像他来的一样随意、不经过任何人的同意。
容鸢借着酒劲忽然觉得愤怒,她蓦地掀开被子,瞪着那人被灯光拉长的影子,“霍无舟!”
男人身影一停,没回头,“还有事?”
“你刚才是在吻我!”她死死盯着那道背影,“是不是?”
话音掷地有声,却没激起半点回应。
容鸢把手里的被角攥紧。
他怎么能这样。
明知她喜欢他,而他不喜欢她,却还这样撩拨她。
他凭什么?!
她已经在躲了,她已经在退了,她已经在试着接受别的男人来麻痹自己、忘记她了,为什么这个男人却还阴魂不散地围绕在她身边每一寸空气里,为什么不给她她想要的,还要这样没完没了地吊着她?
“没有。”良久,男人淡漠地回答,“是你的错觉。”
错觉?
女人一愣。
眸间好似被什么击中,短暂混乱,无法掩饰,落下几分深深的伤痕,很快又被嘲弄盖过。
“霍无舟。”她慢慢走下床,往他的方向跟过去,“你当我是智障吗?谁碰过我哪里我感觉不到吗?还是你对自己就这么有自信,觉得我容鸢贱到做梦都梦到被你亲被你吻?!”
“你为什么要到意大利来?!你没事给我打什么电话?!我喝醉了关你什么事?!”
她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一个比一个咄咄逼人。
一种极度的无力感从霍无舟心底滋生,他很怕和这样的她对话,总觉得再这样下去,她会推倒出一个他不愿意承认的答案。
“你喜欢我。”容鸢在他身后一步距离站定,平静地吐出四个字。
霍无舟的身躯猛地一僵。
“我能想到的,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做这么多事的理由,除了喜欢,没有其他。”容鸢继续道,“你不要说你是为了我哥照顾我!我和你说过无数遍,喝酒交朋友这种事,就算是我哥还活着,他也不会干涉我!你根本没有立场——”
话都没说完。
容鸢被巨大的力道钳制住,重重压在了墙上。
她怔然看着头顶的男人,阴影中,能感觉到他一双眼睛里充满某种暗色的危险。
偏生他说话时还是那副淡漠疏离、事不关己的调调,“是,又怎么样?”
容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对上男人的眼睛,“什么叫是又怎么样?”
她脸如火烧,“是的话,那就说明你——你对我——”
她脸上小女孩一样的绯红让霍无舟的嗓子顿时感到了几丝干涩,“我对你什么都没有。”他握住她皓腕的手一寸寸收紧,“这一切只能说明,我是个正常男人。”
他勾唇,目光肆意在她身上流连了一个来回,调侃讽刺,“容鸢,你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孩子了,正常男人见到女人穿成这样躺在床上都会做的事,在你看来很难理解?”
正常男人见到女人穿成这样躺在床上。
容鸢心底的情绪慢慢蓄满,膨胀,撑破了心脏,眼瞳里有什么渐渐破碎,“我不信。”
“随你信不信。”霍无舟冷笑,松开她的手。
下一秒,却被女人搂住了腰。
他深讳的眼底滚过浓烈的愕然,因为她紧贴着他,很轻易就能感受到她胸前的起伏和柔软。
有什么地方开始起了变化。
霍无舟一口气沉不下去,猛地要推开她,她却把他抱得很紧,破罐破摔一般撞进他的视线里,轻笑,“正常男人在这种时候该做的事,好像也不是推开我。”
霍无舟闻言突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他忍着逐渐跃出的青筋,低声问:“那依你看,我该做什么?”
容鸢仰着头,也不知道是酒精烧得她浑身发热,还是眼前这个男人让她心跳加快。
她抛开所有的念头,下定决心,踮起脚尖就狠狠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