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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6.2 上海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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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世纪初,“三步走”,老“三步走”战略,完成了前面两步,翻两番,基本实现小康。接下来,中央画出新的蓝图,再过二十年,争取再翻两番,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全面建成更高水平的小康社会。

    更高水平的小康社会,首要特征,除总量外,要解决,基本解决发展不平衡,严重,越来越严重不平衡的问题。具体到上林,经济社会整体发展水平,放眼全国,算上直辖市的话,前十应该没问题,但也有短板,那就是道西。当时叫道西地区,现在叫道西市,位于全省最西边,山区,无论总量还是人均,生产总值、工业增加值、财政收入、居民收入,各项指标都是垫底的。

    世纪之交,召开的zhonggong上林省第十次党代会,以及次年,省第十届人民代表大会一次会议,宣布正式启动“援道工程”,全称“援助帮扶道西战略工程”,小康路上不掉队,小康社会一个都不能少。集中全省之力,帮助道西,也是分两步走,第一个十年,使道西地区发展程度,达到全省平均水平的一半,第二个十年,达到省内领先地市的一半……

    目标很宏伟,措施又很具体,一哄而上,权责不明确,三个和尚没水吃,那不行。道西下辖七县三区,还有一个矿区,全省各地市,当然是除道西以外的,省直机关、高校、企业、社会团体,分片包干。五年一小比,十年一大比,结果计入对口地区或单位,主要领导考核指标。

    分配给上林社科院,以及东海市、省委政法委、交通运输厅、文化厅、旅游局、参事室、教育考试院、第二人民医院、中都师范大学、妇联,外加四家省属大型国有企业的,是道西市宽厅县,也就是工作组,将要造访的这个县。

    类似工作组,每年,准确说,每个季度都有,实地了解社科院所负责帮扶项目,在那边的进展运行情况,评估效果,了解、发现当地进一步需要。这一次,由尤烈担任组长外,还有两个副组长,都是老熟人:一是海雁,经济学研究所副所长,叶亚南的“准男朋友”,勉强算是吧,她众多男人中,关系比较稳定的一个;二是茹新,与尤烈同属哲(法)学学部,马列所党组成员、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室主任……

    离开枯燥,甚至有些灰暗的社科院环境,大家普遍比较兴奋。一路上,有说有笑,知识分子,尤其搞人文社会科学的知识分子,凑到一起,从来不缺少话题。大部分人,包括尤烈,都是第一次去道西,就从地名聊起:

    中国的很多地名,比如省级地名,都是成双成对的,河北、河南,湖北、湖南,山东、山西,广东、广西。当然也存在反例,一朵花儿开,就有一朵花儿败,满山的鲜花,只有你的我的最爱,有海南却无海北,有陕西却无陕东,有云南却无云北,有江西却无江东,也包括上林……

    1974年5月30日早,正在北京访问的美籍华人,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李政道突然接到电话,maozedong要见他,马上。

    中南海与北京饭店一箭之遥,猝不及防外加时差,李政道迷迷糊糊,maozedong却劈头就问:“告诉我,为什么对称是重要的?(李政道、杨振宁因‘弱相互作用中的宇称守恒质疑’获得诺奖)”李政道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maozedong乘胜追击,你是搞物理研究的,我是搞社会研究的,你信仰科学,我信仰辩证法,科学认为世界是平衡的、对称的、静止的,辩证法则认为世界是不平衡的、不对称的、运动的。人类社会发展的重点不是静,是动,是斗争,时值文化大革命期间,话里有话。

    李政道略微沉吟了一下,从桌上拿起一个软皮笔记本,本子上放着半截铅笔,主席您看。李政道将本子左右摇摆,让铅笔反复滚动,却不掉下来:“(这支铅笔)尽管没有一个瞬间是静止的,然而这个动力学过程,也有对称性。”平衡与不平衡、对称与不对称,都是相对的,在物理学看来,运动都有规律,脱离客观规律,片面强调运动、强调斗争,就会变成乱动,造成破坏。

    现场的氛围有些紧张,maozedong却很坦然。开国之君都差不多,绝大多数全是败仗,想想刘邦,但最后的胜利,永远属于英雄的中国人民。

    李博士是哪里人?maozedong另辟蹊径。上海,祖籍苏州,还是嫩了,渐渐进入包围圈。既然有上海,有没有下海啊?李政道蒙了,彻底蒙了,与换日线无关。有,有下海!

    1955年视察上海时,maozedong专门让柯庆施,组织人查过史志。上海,原名上海浦,浦在吴语中指小河,尤其是人工河。两宋时期,为解决泄洪问题,沿吴淞江开凿了十八个“浦”,两个位于今虹口区海门路一带,南岸一个,叫上海浦(接近源头称上或里),北岸一个,叫下海浦。时过境迁,上海浦因其地缘优势,鸦片战争后逐渐发展起来,成为东方明珠,下海浦则慢慢被人忘记。

    看到了吧,maozedong哈哈大笑,有上便有下,这就是辩证法,这就是运动,这就是矛盾斗争……

    中国历史上,同级别行政区划数量,总面积不变,大体不变的条件下,有越变越多的规律,至少现象:

    县,作为行政单位,或者层级名称,始于西周时期。最初很了不得,县,悬也,“悬”的本字,取联系之意,指国王食邑,也就是首都,《说文解字》:“天子畿内,县也”。到了春秋战国,诸侯兼并愈演愈烈,将很多新征服土地都称作“县”,秦统一,大大小小数百县,不可能再直属中央,于是有了“郡”。

    郡这一级,原比县小,“上大夫受县,下大夫受郡”,秦始皇废分封设郡县,将全国分为三十六郡(个别出入)。至两汉,增加四十六郡,又平级二十一国,总计一百零三,再次超过可以直属中央的极限。

    仿照夏禹治水置九州的传说,将全国分为十三个州,州设刺史,最初为监察区,中纪委巡视组。和郡县一样,很快,州也走上不断拆分的老路,三国时增加至十六,西晋初年十九,末年二十一,南北朝初期约六十,至隋,全国已经发展到三百多个州。

    没办法,唐朝照方抓药,将三百多州,整合为十个“道”,沿用汉代边疆区划名称,“有蛮夷曰道”、“县主蛮夷曰道”。结果还是难逃宿命,玄宗增加为十五道,肃宗四十四道,德宗五十道。重点说一下,上林这个地名,就是唐中后期开始出现的,和上海浦、下海浦一样,最初也是上林道、下林道对应,后来下林并入其它地区,上林则保留了下来。

    两宋,道改名为“路”,内涵不变,时至元朝,膨胀到一百八十五个路。上林省内,设五路,上林道中路、上林道北路、南路、东路、西路,道西之名,正是由“上林道西路”演变而来。没辙,行省制应运而生,一个中书省,十一个行中书省,末期开始出现分省,明朝疆域不如元朝,行省却发展为十五个。康熙初年,布政使司改省,十八个,外加五个将军辖区、两个办事大臣辖区、理藩院直属内蒙古。

    即使是当下,省级行政区划数量,扩张进程仍在继续,远了不说,改革开放以后,广东分拆海南、四川分拆重庆,香港、澳门两个特别行政区,经济特区尚且没有计算在内。据说,在国务院排队,新直辖市、新省至少有二十个……

    “这有什么,很正常,自己给自己升官呗。孙政才,98年时还只是个县长,北京市顺义县县改区,平地正处变成正局,”说话的是茹新:“02年刚当上区委书记,赶上蒋效愚落选市委委员,阴差阳错成为常委、宣传部长。06年农业部部长,八年,正处晋升正部,哪儿说理去。”

    坐在尤烈身边的海雁笑:“人家有那个命,得空儿,你也回家修修祖坟,说不定哪天,中都升格直辖市,也能让你坐坐电梯,”顺便补充了一下:“顺义改区前,应该是副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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