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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在小学的时候,我就幻想过大学毕业后,自己可以西装革履。每天拎着公文包,出入各种高档的写字楼,拿着高薪水,过上体面的生活。但后来我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是学习的料,羡慕同学的时候又暗暗恨自己。为什么自己学习不好。
开始打架斗殴,吸烟汹酒,谈恋爱,过的瞒天过海。父母不知道他们的儿子在外面是多么的混账。初中毕业那年,母亲就因病去世了,我连高中都没考上。父亲托人把我带去了江西南昌,读了个民办大学。第一次离开家,父亲没有送,自己背着在村集上买来的劣质书包,拉着个密码箱,装着些许衣物和书籍。第一次去繁华的市区,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下哭。许多个第一次被渐行渐远的火车碾成渣,散落故乡一地,无法再拾起。
大学四年里,依旧桀骜不驯,结识一帮和自己一样喜欢打架斗殴的同学,在一起称兄道弟。别人英语已过四级,而我名声鹊起,传奇网络游戏已过三十级。那个向往热血江湖的年纪,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时代。论打架,我很ok。
我们来自五湖四海,一起疯过、闹过、笑过,唯独我没哭过。聚了,散了、大学四年时光就这样混过去了。这时候和你说好一起结伴去奋斗的兄弟们,都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互倒珍重。未来的路,只能靠自己去走。有的人回去靠爹了,有的人满头大汗,烈日之下转战各种学校举办的招聘会。更有好多人,一头扎进各个城市的人才市场。我应该归命于劳动市场的,但还是决定回家先陪父亲些日子再说,尽管会遭到邻舍的冷眼和嘲笑。
从学校回来在家过了一个多月。七月中旬。我去了北京。投奔了一个发小,他是在工地做楼层通风管道的,我去他那里做了一个多月。刚去的那天,工头让我给一位电焊工师傅打下手。有干过电焊的朋友一定知道,有种伤害叫“打眼”,医学上称为电光性眼炎。那双眼的刺痛,只能用生不如死来形容。做工的第一天下午,趁师傅去厕所蹲大号。我拿着焊枪,想着上午师傅教的皮毛,从废料里找来两个废管口。学习点焊,为了焊的整齐,老子是睁着眼看一下,焊一下。不知道是两个小时,还是三个小时后,双眼就开始犹如千根针扎般刺痛起来。越来越严重,自个儿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慌的问工头:我眼睛对工地是不是水土不服?工头说:你是被电焊强光“打眼”了,一闭眼就会痛,用冷水毛巾敷眼上缓解疼痛。最好的方法是找个年轻妈妈,挤点母乳来敷治。工头让我提前回板房休息去了,等晚上发小从另一工作点回来。我把他喊床边,一把抓住他手:快,兄弟,去给我找个女的来,刚生完小孩的那种。发小懵了:我只认识工地附近按摩店的几个小妹啊。有个老师傅一看我眼睛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打趣到:小伙子口味不是一般重啊。这事成为了笑谈,由于当时没看医生,直到后来回家,右眼一直流泪,时常发肿泡。去镇医院动了个小手术,从里面取出个微小焊渣。
我知道自己在工地不会做的太久,但很喜欢和老大哥们一起汗流浃背的搬砖、打混泥土。不谈政治、理想、音乐和爱情。每天下工后回到臭味熏天的宿舍,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然后去冲个凉,洗去一天的疲惫,几个人关上门,围着一台才七寸屏幕的电视,***。这些光盘是从菜市场或天桥地摊上买来的,工地周围经常有妇女们抱着孩子,看你是建筑工人,就会急步凑你身边。从怀里摸出些袒胸漏乳女郎封面的光盘,小声的问:十块两张,外国的,要不。有时候我觉得她们为了生活也挺可怜的,会从口袋掏出皱巴巴的十元买两张。然后送给宿舍的老大哥们,当然他们高兴的晚上在食堂打饭的时候,会多打个鸡腿夹我碗里。
在北京只呆了一个月左右,连天安门都没去过。你要问我天安门坐几路公交车去,长城怎么走,我不知道。但北京海淀区那错综复杂的下水道,我带你钻一天都不会迷路,我丫钻够够的,那里的老鼠如果会说话的话,它们一定会告诉你:这货经常来!
从北京回家的时候,正赶上秋季农忙。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工作,就想等忙完秋收再说吧。每个富裕的地方都有穷人家,每个穷地方也有富人家。江苏在全国的经济排名位于前茅,那靠的是苏南地区的支撑。当苏南许多发达城市遍地奔跑着奔驰宝马,市区都禁摩的时候。我的故乡依然是低档轿车和三蹦子乱窜的天堂,都说富不富,要看路。我故乡的路,尤其是乡下的,一眼望去,都是大大小小的炮弹坑。汽车在这里使用,三档以上基本都使用不上。三蹦子是这里最牛b的交通工具。早上坐个几里地去县城,昨晚的饭都能给你颠出来。最麻烦的是有人突发疾病,救护车进不去的村间土路,就得靠三蹦子运送出去。这样的情况基本不用打120了,三蹦子让你活不过两个坑。
早上匆匆从院中杂物蓬下扯几把木柴,点上火塞进灶洞里,烧上稀饭。再去街上买点煎饼和油条,这就是我们那基本的日常早饭。花样不多,煎饼是这里的主食,就像城里人早饭基本吃包子一样。吃完就得踏着中秋的露水下地干活、我们这农作物品种比较多、小麦、玉米、花生、水稻等。什么样季节种什么样的庄稼,什么样庄稼用什么样的肥料。恐怕我们这些新生代农民都不是很清楚,我们只有个农民的身份,不像父辈们靠天吃饭。我们读书,毕业后去城市工作。只是读书的时候帮家里干点农活而已,假若我们有天在城市混不下去,农村还回的来吗。在逛街的时候,喜欢买根香甜可口的煮玉米,边走边啃,都知道好吃。但播种和掰收玉米棒子不是个好活,父亲骑着三轮电驴载着我到玉米地头的时候,太阳已撒热量了。穿戴好防护衣物,一头扎进一排排密不透风的玉米地。有顺序的一行行,一个个的掰下来,往旁边地沟里扔个扎堆,父亲跟后面砍玉米杆儿。不消片刻,浑身贴身衣物都湿透了。毫不夸张的说,内裤脱下来能拧出两碗水。估摸两个小时、听父亲在地头喊我休息,从地头水溪里提出两瓶凉好了的啤酒。拧开盖给我一瓶,我接过就是咕噜咕噜几大口,太特么热了,喝完再摸根烟点上。父亲这时把瓶盖递给我,好吧,再来一瓶。中午时分,父亲在地里忙活,我提前回家去菜地里摘菜做饭。
我和父亲在家这样忙乎了有半个月,中秋节后给母亲上完坟才离开的。母亲去世近十年了,因心脏病去世于中秋节后,当时我还在读初三,母亲住了二十多天医院,险情不断。当然,这些父亲和姐姐都是瞒着我的,其实和我说了也是徒增一个人伤心。母亲的病已多年,我们都有了心里准备,相对于后来父亲的突然离世,母亲的去世,我们心里都是有些许宽慰和遗憾的。这些年都为母亲的病尽心尽力了,真正来临那天,内心是极具空白和悲痛的,除了不可抑制的泪流,我说不出任何话。那一刻,守在母亲棺材旁,我不再坚强,任泪水流淌。愿天堂没有疾病和疼痛,母亲走了,解脱了,而我和姐姐成了没妈的孩子。关于母亲去世我不想再多说。
秋收完了后一时半会没地去,我联系了在市区的同学,姓魏名向文,与我同村。一个体重近160多斤的高个胖子。他走你前面夏天遮阳,冬天挡风。有次和我去海州小批发市场进货,一脚踩空楼梯,摔个四仰八叉。他不要紧,身旁拴在楼梯扶手边的一只小泰迪,倒霉了,趴那太阳晒着好好的,前面有条腿让他压个粉碎性骨折,赔了三千人民币,这是后话。
我是准备扎根于自己的故乡,奋斗在港城。毕竟父亲老了,我不想再去太远的地方。这次就决定了,让向文帮我在市区事先租好房子。我在家收拾好被子,衣物等,一大堆生活用品。考虑到要自己在那做饭,父亲连小马扎儿都塞进蛇皮袋,他很夸张的塞了俩。说是一个吃饭坐,一个洗脚坐。我想说:爸,吃饭和洗脚不能坐一个吗,生活也是有顺序的。总之有句话是:做父母的总担心这个冬天你会冷。等收拾好后,发现我坐车根本带不了。两个看着快鼓破了的蛇皮袋,一个大号密码箱加俩大水桶。我不明白父亲为啥让我带俩水桶,告诉他城市都有自来水管的。他说总有停水的时候,好吧。想下个礼拜回来拿吧,丢下哪个也不是。我犯上二劲了,去镇上直接买了辆脚蹬三轮,全装上。市区离我们村约有120多里,平时坐客车需要一个多小时。老子是手脚并用蹬了近五个小时,跟从哪个穷乡僻壤出来逃难似的。一路总有骑摩托车经过我身边的人问:你从哪里来?老子边踩三轮边上气不接下气的告诉他:我从xx县来,要到港城去。这些货一拧油门丢句:英雄!尔后,一路尘土。
从家里下午一点出发的,中午特意多吃了一碗饭。离市区还十里地的时候已星布满天,没有路灯,只能借一路来往的车流之光,交替前行。屁股又麻又疼,下来又推了一段路。这时候屎感来了,远远看见有座加油站,于是卯足劲蹬了进去。往加油站便利店门口停好,就有个正在加油的货车师傅来打趣我:你这车也来加油啊?我很实在的回他:不是,我来拉屎的。
晚上八点多才到租房处,向文正好下班,两粗腿片子了夹了辆自行车颠么来了。这货毕业就留港城奋斗,五年了,连个汽车轱辘都没混到。不说你了,我比你强不到哪里去。顶多我三轮儿比你自行车多个轱辘,我俩忙乎了半个小时,才安顿好我睡铺。今晚是做不成饭了,为了谢谢这货,我请他去附近小餐馆喝了杯。顺便叙叙旧,两瓶老白干下肚后。我告诉他:兄弟,从今天开始。让我和你携手共进,共历风雨。我是带着宏伟的计划来的,我要让梦想从这片故土腾飞。最后,老子说什么也忘了,酒精作怪。只要酒过八两,牛皮我比谁吹的都响。
我的故乡是座都排不进三线的小城市,可想而知,工资它肯定不高啊。所以那么多同学不愿意回来,再说父母花那么多金钱和精力培养出个孩子。就为能出人头地,来个鲤鱼跳龙门。但大部分人都让现实给剥了皮,拔了傲刺,一股脑扔进社会里给水煮了。在大学里学到的专业,故乡没有给你发挥的舞台。还是大城市机会多一些,至于你混到什么样地步,自力买房买车,跻身大城市。还是拼尽年华,空落一身疲惫不堪。这要看个人综合能力了。像那些一没文凭,二没技术的人活的更艰难。我怀里揣的就是二流毕业证书,面试时好多企业都不认。那是因为来港城第二天去大浦开发区面试。有个面试官就直接问:你这是在哪买的?我十二分严肃的告诉他:这是真的。他问我:你怎么会去那么远的地方读书?我知道已经没戏了,就当着好多面试者的面丢他一句:关你什么事,尔后留给目瞪口呆的面试官和应聘者们,一个帅气而潇洒的背影。靠!连最基本面子都不要的人,那得是多么的不要脸。老子不是这种人,我一个江苏人,就算买假证也用不着买江西的啊。足足晃荡了半个多月,连街边贴电线杆上的招聘启示都看了,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带来的一千块钱快要花光了。急眼了都,不跟家人要钱是我的底线。于是有天中午回住处,经过附近水表厂门口看墙上贴有招工启示,就进去面试了。有个主任让我在他面前转了两圈,填了张表格。说明天就可以来上班了。我连加班费是怎么计算的都没问、这都快要讨饭了,还他妈关心这个,已经看招聘上写了底薪1000大洋,够吃饱肚子就行。这活就一操作工,只要手脚不残疾就能干。所以应聘条件和过程很简单,就让你在主任面前转两圈。身材好你就转优雅些。
在水表厂做工的几个月里,都是收支平衡的状态。第二年夏天少喝了不知道多少瓶哈啤,从牙缝里挤出俩千块钱,购买了一辆山地自行车。购车目的是方便周末回家,一来锻炼身体,二来一年省不少车费。山地自行车比三轮车快多了,一路塞上耳机听着嗨曲,两个小时就狂颠到家。我对生活是充满热情的,并拥有超强耐力和一颗贪玩的心。整整坚持了两年骑车回家,周末不回去的时候,就和市区的单车俱乐部成员一起游山玩水。捞过海州湾的小蟹儿,摘过花果山那未熟透的野桃子。轻咬一口,酸的牙齿抽筋。这两年时光里把故乡的山山水水蹦哒了个遍。那段时光是轻松快乐的,毕业已经好几年了,不知道在外面的好多同学们都过的怎么样了。只知留在家乡的两三个同学都慢慢进入小富即安的稳定生活。有两位当了乡村教师,与我同村的李爽爽,当年学习特别好的一位女同学。考取了公务员,就职于本县城的一个镇党委。有好几次回家在村集上碰到过。由于她就职的镇党委离咱村不是很近,每次去都得从县城转趟车。咱俩还商量一起买摩托车,这样回家更方便。后来当老师的同学开上了雪佛兰,李爽爽也真的买了辆轻便摩托。我回去就把攒了两年的万把块钱从银行提了出来,用塑料袋包好。放在枕头下面,就推出单车锁上门。哥上班去了,准备第二天一早就去买辆好点的摩托车。一晚上干活都特别卖力。激动啊!这将是我人生第一辆车,尽管是辆摩托,但它再也不用靠脚卖力踩了不是。还能把父亲载到市区来逛逛。我幻想的是相当美啊!终于盼到下班,跨上马上快不用骑了的单车往家蹬的飞快。加个声音来形容的话就是:嗖嗖嗖的。
当打开门的那瞬间,老子傻眼了!草你大爷,进賊了!一片狼藉,衣物给翻扔的到处都是、内裤都给老子扔天花板挂吊灯上去了。赶紧冲到床边,不出所料。辛辛苦苦挣来的万把块,一毛都没给老子留下。贼是从忘记关闭的窗户爬进来的,打电话报了警。在等待警察到来的时间里,我静静的保护着现场,心里酸酸的,说不出的难受。警察来勘察了现场,做了个笔录。提醒我以后要注意关好门窗等一大堆防护事项,说完让我等通知就走了。所谓的通知,就是你要想通,并要知道,这钱是不定能找回来了。
清点了丢失的物品,少了不少东西。甚至半袋洗衣粉都给老子拿走了,桌上留着晚上做夜宵的两根黄瓜。也特么给老子啃的只剩半截,这贼家里得他妈的穷成什么样了,让他干出这么不要好几张脸的事。辛苦了两年,让你一夜给偷回解放前,革了老子的命。
晚上躺在床上,不敢告诉父亲,望着旁边靠在墙边的单车。两小时前还想不要你来着,老子默默流泪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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