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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祖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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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击碎现世的铁墙。

    听起来、荒唐么?

    冬天、来了。

    清晨,一片片雪花都落得很慢。它们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望着刚刚从沸腾中解脱出来的都市,似乎在仔细地欣赏风景。不知不觉地,银色的外衣就被雪姑娘轻轻铺在了大地母亲身上。

    这是一个大地熟睡的季节。

    一切都沉寂下来。

    唯有人间喧腾的烟火还未散尽。

    硕大无朋的院子里,整齐的园艺植物都戴上了白白的帽子,没有风,却好像在舞蹈、在欢笑、在和雪姑娘聊着秋姑娘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大煞风景的东西就在这时出现了。一名衣着不算整洁的中年男子从嵌着金边的旋转门里走了出来,眉头紧皱,愁苦之情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灰白的头发。

    仔细一看,才发现,他就是公孙玲的父亲、公孙家族的老大,公孙让。

    数月之前还风光无限的他,好像换了一个人。

    眼中没有一丝光芒。

    他在院子里踱步,嘴里絮叨着什么,大概能听清一句:“浚儿,你不应该回来……”

    “爹!”从门里跑出来一个十六七岁的金发少女,她的出现,彻底点亮了周围的一切,包括公孙让的瞳。

    身着红色棉袍的她,便是大小姐公孙玲。昨天,她截住了一位要离开公孙家的仆人,打听到了家族失势的事。

    “你这厮!”这声音只局限在公孙玲内心世界里,也就是只有公孙玲能听到,“难道以为画插画就能养活这一大家子吗?”

    “一定能的,只要我努力的话!”这是公孙玲在心里给那位“魔界公主”的坚定回应。

    “怎么了?玲儿?浚儿今天从国外回来,你可以去机场接他。”公孙让宠溺地摸了摸公孙玲的头。

    他口中的“浚儿”,是一位名为公孙浚的少年,公孙玲的表哥,比公孙玲大三岁。公孙浚在国外念大学,听说了这边的事,趁着寒假,马上从国外赶过来提供帮助,当然,主要还是放不下他的表妹。

    “不是这事。”公孙玲直视着公孙让的双眼,“爹地,情况已经非常危急了吧!现在,我们和母亲一起逃走吧!逃到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改名换姓。扔下那些公司和亲戚,我可以通过画画来养活您和母亲,新作的稿费明天就能打过来,足够了!足够!”

    “唉……小时候,我和你讲过,公孙家的祖训,你难道忘记了么?”

    公孙玲突然沉默。

    时间回溯到八年前。

    小公孙玲,喜欢把母亲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喜欢鼓捣母亲的首饰和化妆品,喜欢摸父亲的胡渣……即便再调皮,所有人也都冲她微笑,因为她真的像一个洋娃娃一样,天生丽质。

    八岁生日那天,公孙让突然带她去祖庙祭祖。

    第一次,公孙玲见到父亲无比严肃的神情。

    永远无法忘怀!

    烟雾缭绕的祖庙里,有两排清晰完整的毛笔字:

    “公行百年,孙继千载。”

    “我是公孙家的老大,我绝对不能逃避、不能给子孙后代留下可耻的痕迹……”两行清澈纯净的泪水,从公孙让的双眼中缓缓流下。

    “爹!”公孙玲也不能再忍,抱着父亲大哭起来。

    远处,几个眼冒贼光的黑影正逐渐逼近父女俩。

    “程达科技公司”内。

    因为还没到上班时间,所以公司里没几个人。

    “哼……”李程刚坐在办公室的黑色皮椅上,手握着鼠标,不断点击着。

    “公孙家族彻底没落!”

    “垄断终被封杀!公孙家族自食其果。”

    “世界级富豪倒台!”

    ……

    电脑上所显示的,全部都是关于公孙家族的新闻报道。

    “想不到你个‘公孙老苟’也有今天!这还真怪不了别人,谁叫你弄得那么大,嫉妒你的人随随便便找个什么追求‘平等竞争’的理由,还不是让你瞬间炸掉?”幸灾乐祸的李程刚轻蔑地笑笑。

    “咚咚——”

    哦?这么早就有人来了?

    李程刚并没有配秘书。

    “进来。”

    李煦阳穿着便装,从门外走进了办公室。

    “父亲,是我。我有一事相求,恳请您帮忙。”

    “嚯,活见鬼,难得你这么正经地求我帮忙。说吧,什么事,我能做到的肯定帮。”李程刚关上了电脑,拿起桌上的咖啡准备来上一口。

    “给我这个公司囤余的全部资金。”

    “噗!!!”李程刚差点把刚喝到嘴里的咖啡一滴不剩地喷出来。

    “父亲,您没事吧?”

    “你要……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我要买一个人的画作。”李煦阳用右手食指比了一下阿拉伯数字“1”。

    “那人是世界级的画师?要这么多钱?而且你也不知道我这公司的囤余资金到底有多少啊!”

    “那人不是世界级的画师,可是……”

    李程刚突然看了一下李煦阳的眼睛。

    “我知道了,”李程刚果断打断了儿子的话,“那人,是公孙家的大小姐?”

    “是的……”李煦阳紧接着说道,“我在写小说的时候遇到了一位近乎疯狂地抬高画作价格的插画师,看起来很傻,于是我装作买家和她聊了一下。”

    “我敢断言!她就是公孙玲!”李煦阳拍了一下桌子,“父亲,救人于水火啊!”

    “救她倒是可以,”李程刚拿起旁边的纸巾,擦了擦自己刚才喷出去的咖啡,“公孙家族,我是绝对不会救的。”

    “那她也不会真正感激咱们,而是觉得咱们只是为了她的身体啊!”

    “那也不能救公孙家族,哪怕一下,都绝对不能!你知道,公孙这个大家族里,究竟有多少小人么?你了解过他们家族崛起时发生的种种么?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吧。十多年前,几个公孙家的旁枝,打着公孙家的旗号,和我当时刚刚起步的这个公司竞争,要不是我的老朋友帮我,我早就从这楼上跳下去了!这些你都知道吗?”

    “我不知道!”李煦阳再一次拍了一下桌子,“可是!像这样束手旁观真的好吗?‘宰相肚里能撑船’,父亲,您难道不能把旧恨丢到一边吗?”

    “孩子。这铭刻于心的仇恨,不是说丢就能丢的;这现世的铁墙,也不是你几句大道理就能击碎的。懂了吗?”李程刚说着,喝了一口咖啡。

    “我不懂!”李煦阳第三次将双手拍在桌子上,“父亲!您今天必须把钱给我。不然,我现在就从这儿跳下去!”

    说着,李煦阳指了指窗户。

    “咳咳……”李程刚这次没把咖啡喷出来,而是被咖啡呛到了,“你确定要闹这么僵?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您不要管值不值得,我已经跟她承诺过了,明天必须给!”

    “行、行、行……”被儿子这般威胁,李程刚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给、给、给……”

    “赶快拿来!”

    “钱就在我账下,可是,你要怎么给?”

    “直接转账吧。”

    “号码?”

    “这……”李煦阳挠了挠头。

    “你不会没问号码吧?”

    “电脑给我,”李煦阳一把抢过李程刚的电脑,飞快地操作。

    “你要现在问她?”

    “嗯……”

    电脑上的对话框里,李煦阳把一条消息“你的卡号是多少?”发给了公孙玲。

    过了一会儿,公孙玲就回复了,不过……

    “我是她的父亲,公孙家族的公孙让。请不要把钱转来了,公孙家族已被糟粕玷污,就此不复存在!”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进李煦阳的脑中!

    “怎么了?”李程刚把电脑调过来,看了一下,皱了皱眉,“哦?孩子,想听听我的猜测吗?”

    “什么?!”

    “十多年前打压我这公司的那伙人里,有两人,一个叫公孙凿,一个叫公孙魄,心狠手辣,当年被称为人人忍怒的‘糟粕’兄弟,名‘盛’一时。公孙让这话,我觉得其实是在暗示着什么。”

    “暗示着什么?!”

    “我也说不好。”李程刚又微微地抿了一口咖啡,“凭我对那俩人的了解,大概会‘卖’掉公孙玲来保全自己?”他在说“卖”字的时候故意拉长了音。

    “啊?!”李煦阳闻听此言,异常激动,“总之,现在公孙玲有危险!”

    他赶忙跑到办公室的门前。

    “她的家是不是在很远的郊外?”李煦阳已经把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是啊,很明显的大别墅。”

    “好的!”

    “嘭!”关门声异常响亮。

    唉,这孩子可真是冲动……李程刚深深地叹了口气,喜欢一个人、就不顾一切,和你当年一模一样呢……我的老朋友,你现在在哪儿呢……

    刷!李程刚面前忽然出现一个黑影。

    “义父大人?您怎么来了?”

    那人穿着黑色的斗篷,把斗篷的帽子一摘,露出了一头银发,也完全露出了和青年一样的帅气冰冷的面容——他是孟兰馨口中的“上官叔叔”、是独孤舞的丈夫、是差点杀了冯琦的斗篷男……现在,他又增加了一层身份:李程刚的义父。

    “李程刚。别忘了,你是‘三号’。”

    “对不起,义父大人,我再次请您收回‘底牌’,我不想再使用‘底牌’的力量了。”

    “用不用是你的事,我是不会收回的。”突然,银发男子嘴角上扬,话锋一转,“哼,你难道不会好奇吗?”

    “好奇?”

    “你感受到了吧!公孙玲身上那股深邃无比的黑暗力量……那是来自魔界的至高无上的力量、能和‘武器’抗衡的力量……”

    “嗯,不过好像受到了什么限制?那她现在可以一个人挽回公孙家族的事?”

    “她现在自身难保。”

    “这……”

    “哈哈哈,就是这样才有趣啊!”银发男子笑得身体发颤,脸上的表情也很扭曲。

    “难道您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事?”

    “当然不是,我只是来告诉你,把你派去保护‘武器’的人收一收。”

    “收?第二阶段不是才开始不到半年么?”

    “你难道没听说过,”银发男子的身体在逐渐消失,“‘宝剑锋从磨砺出’吗?”

    这话说完,他的身体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宝剑锋从磨砺出”……呵!李程刚冷笑一声,挺能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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